黑雲滾滾,遮天蔽日,風聲嗚咽,細雨橫飛,南博被處死後,整個鳳凰城被一片黑雲纏繞了整整七日才散去。民間都說這是勳王的鬼魂在作祟,所以過了頭七,閻王爺便將他收走了。
可這烏雲雖散了,因南博的死所殘留下來的陰霾卻依然盤踞在夏桑宮,以至於大王雖已從昏迷中清醒,卻每日都被惡夢纏身,每每從夜裡驚醒過來,都說是他的博兒回來向他索命了!
這會兒,南鳶剛從夏桑宮回到自己的珊瑚殿,昨晚大王又做夢了,同樣是南博回來索命的夢,以至於大王夜晚不敢睡覺。可就在剛纔,光天白日裡,大王卻說又看到南博拿着各種毒藥要來加害於他,所有人都勸不了他。
王后已經從宮外請了法師來做法,在夏桑宮外貼滿了黃色的符咒,好幾個法師每日輪流在寢宮裡念着經,大王這才安下心來,好好的睡了一覺,只是看他這樣,怕是短時間內也上不了早朝了。
朝中之事又順理成章地落到了瀾鬥彰瀾丞相的手裡,可聽聞此事後,瀾焱卿眉頭便再也沒有鬆開過,直到南鳶問起,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說沒事。
也許還有時間,也許事情還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瀾焱卿生平第一次膽怯了,他無法告訴南鳶自己的父親纔是一直策劃這整件事情的人,不是因爲他和瀾鬥彰還有父子之情,只是他自己也曾這計劃的暗中參與者,也是那個要曾想要奪走她父王性命的那個人。
他以爲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可是似乎每一件小事都會提醒他從前的一切,他沒有勇氣來試探南鳶對他到底有多愛,是否愛到可以忽視他曾經的陰謀和詭計。
所以他一直在等,也許會有一個合適的時機,他便會告訴他一切,可是這個時機他始終沒等到,等到他的卻是一道讓他回去的召令
,回到他從那兒到來的地方,瀾府。
“母后!爲什麼要讓瀾焱卿回瀾府!”南鳶一得知此事,便不顧所有人的勸阻,直闖夏桑殿。
“噓——小聲點!你父王剛睡下,有事出來再說。”南鳶闖進來的時候,王后正在給大王壓被子。
王后給一旁的崔公公吩咐了幾句,這才拉着南鳶走了出來,輕輕關上門,又拉着她走到了前殿,“說吧,什麼事?”
“母后!鳶兒問你爲什麼要讓瀾焱卿回瀾府去,他在我這珊瑚殿待得挺好的呀!”南鳶搖晃着王后的手臂。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矜持,虧你還是個公主呢!”王后責怪了她一番,又拉起她的手,往內殿看了一眼,“唉,不過哀家現在哪有心情管這些事呀,是今早瀾丞相來請安時,說最近朝事較多,他實在忙不過來,便想讓他家二公子回去幫他。”
“如今也多虧了瀾丞相,朝廷才得以正常運行,他這時候提出,你說哀家能不答應嗎?何況那瀾焱卿本就是他的兒子,他要回去,也沒有什麼不對呀!”
瀾鬥彰在這個時候要人,確實很合時宜,可是南鳶知道他把瀾焱卿要回去準沒好事,說不定還會虐待他,這她就不能答應了,“可是母后,瀾焱卿是瀾丞相送給鳶兒的禮物,既然送了又怎麼能要回去呢!”
王后搖了搖頭,重重地點了點她的腦袋,“你這丫頭,別以爲母后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瀾焱卿了?”
南鳶頓時噤了聲,兩頰緋紅,嬌嗔了一句,“母后!”
王后不禁笑出了聲,慈祥地摸着她的腦袋,“我們鳶兒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哀家看瀾焱卿那小子也不錯,還救過你好幾次,也還算配得上我們家公主。”說着,她又抓着南鳶的手,“不過現在不是談這
事兒的時候,如今你父王臥病在牀,全靠瀾丞相,朝廷還不至於亂成一團,等過些時日你父王身體好些,哀家給你做主,讓你父王給你賜婚,那時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母后,你真答應要給我們賜婚嗎?”如果有了王后的賜婚,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王后點點頭,“不過現在你必須得放他回瀾府,咱們現在孤兒寡母的,還得依靠着他們瀾家呢!”
南鳶連連點頭,如果短暫的分離能換來永久的廝守,這怎麼看都很划得來嘛!
南鳶將這個消息迅速地帶回了珊瑚殿,這消息讓瀾焱卿都驚訝不已,難道幸福真的來得如此之快?
瀾焱卿呆呆地望着欣喜的南鳶,“王后真的願意賜婚嗎?”
“嗯!是真的!”說着,南鳶投入了瀾焱卿的懷中。
這一切來得太快,太不真實,雖然這是瀾鬥彰無意間促使的,但是至少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只是如果是這樣,那他此次就必須回到瀾家,不是因爲他懼於瀾鬥彰的淫威,而是要盯在他跟前,保護他和南鳶的未來。
有了決定之後,當日瀾焱卿就收拾了包袱,說是收拾,也不過只是幾件薄衣和那根常年伴隨着他的紫竹簫。
南鳶依依不捨地將他送到了宮門口,看着他遠去的馬車,才意識到他的離去,腳步不覺地跟了上去,向前跑了幾步,朝前馬車大聲喊道,“我會等你回來的!”
瀾焱卿也聽見她的呼喊聲,心中微微一顫,急忙拉開車簾,這丫頭又哭了,他對着南鳶說了句什麼,可馬車已經駛遠,他的聲音已被風聲吞沒。
可南鳶從他的嘴型卻看得出。
“等我——”
嗯,等你,下次見面時,不知是不是我身着嫁衣,頭戴紅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