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病症突然發作,我從山崖上摔下去,幸好大難不死。”姬堯說道:“那裡的人對外來人十分敏感,他們一番商議以後,把我扔在了一間石屋,說是要由先祖決定我的生死,真是可笑,如果先祖可以決定生死,我們姬家的老祖先爲什麼不庇護我們?我命懸一線的時候,是雪繽及時趕來,她帶來了狐舍利,那時候我才知道,狐舍利是青丘至寶,靈氣逼人,它果然救了我一命,雪繽將狐舍利贈予我。”
“狐舍利現在在哪裡?”白墨軒問道。
姬堯的手摸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扯,脖子上掛着的項鍊被扯下來,紅繩之上掛着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你知道狐舍利,看來與雪繽有十分密切的關係。”
“她是我的姑姑。”白墨軒說道:“你知道狐舍利的作用,也應該知道姑姑的身份了,我是什麼人,你現在心中有數。”
“既然如此,那就物歸原主。”
狐舍利落到了白墨軒的手上,這塊石頭太過平常,父親說過,狐舍利只有感受到靈力,纔會發出光,白墨軒略一運氣,手上的狐舍利泛出些許光輝,卻並不奪目,白墨軒說道:“看來,它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它的確延緩了我掌紋消失的進度。”姬堯說道:“但並不能治根。”
“雪繽姑姑是如何死的?”白墨軒握緊了狐舍利,厲聲問道:“她爲了你冒青丘之大不韙,結果落得魂魄盡散!”
“雪繽之死我不知情。”姬堯面露驚訝:“我遍尋不獲,以爲她已經回了青丘。”
“看你這樣子,雖然震驚但沒有悲傷,顯然沒有對她動情,那爲什麼要送情詩給她?”白墨軒的拳頭握了起來:“我心繾綣戀花容,愛河徜徉情意濃。”
玄虛道長看向柏嫇,見她面容淡定,比自己想象的要鎮定,這才放了心。
“我承認,雪繽對我有情,我也對她有意。”姬堯說道:“我當時是那樣的處境,無人可以幫我,有佳人突然出現,併爲了我的生死奔波,要說沒有動心是不可能的,青丘女子個個出落得超凡脫俗,外貌吸晴,產生動心並不爲過。”
這一點也讓白墨軒說不出話來,的確如他所說,青丘女子吸人眼球,當年的姬堯正值青年,要說動心也是情理當中。
“我送他情詩後不久,掌紋又開始慢慢消失,我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有將來了。”姬堯說道:“我約她出來,想將狐舍利還給她,了結我們之間的一切,可是她聽完我的話,負氣離開,狐舍利也賭氣不要,她說狐舍利已經偷了,她犯下了大錯,我不領這份情,也幫不了她,事後我擔心她想不開,到處找她,卻杳無音信,只有不了了之。”
狐舍利找到了,雪繽姑姑之死卻仍是個謎,白墨軒說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但我一定會追查到底,雪繽姑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這件事情我也會追查。”姬堯說道:“這麼多年了,我以爲她已經回了青丘,得來的卻是噩耗,我心裡何嘗痛快?”
蘇柏發現姬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看外婆,似乎十分在意外婆的反應,道長也是如此,外婆的表情說不出來是驚是喜,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我與雪繽分別之後,繼續自己飄泊的日子,那一年,我來到這個城市,在一家戲院,遇上了我唯一的妻子。”
柏嫇的心裡震動了一下,多年前的一幕回來了,那個年輕人走進戲院的一刻,這段孽緣就拉開大幕,事後的好戲誰能想到呢?沒有編劇編排,現實生活中就上演了一出一波三折的好戲,柏嫇嘴角冒出一絲冷笑:“唯一?你這是在嘲諷我的愚蠢嗎?我不過就是你生命裡的過客而已,你可以任意拋之。”
“我曾經想過不當過客。”姬堯說道:“所以才和你結婚生女,可是我的命就不應該有親人,這種好事輪不到我!”
他說得激動了,一口血從嘴角溢出,蘇柏趕緊遞上紙巾,姬堯擦拭乾淨,無奈地說道:“我突然離家出走,是因爲情況再度惡化,我覺得自己很難逃過死劫,又不想牽連你們,如果我離開,你們只是失去一個親人,會繼續生活下去的吧,所以,我決定進行死遁,我們姬家鑽研藥理,奉的還是上古時期的方子,中間有不少可造成假死的方子,我用了其中一方,委託人將我的屍體送回來。”
“這倒是我的錯了,是我太精明,識穿了我的計謀,所以,我淪落到現在這步,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柏嫇說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一些,爲什麼還要留一個漏洞?”
“媽,是什麼漏洞?”柏凌問道:“我一直想問你,當年你是怎麼發現他詐死的?”
“墓穴留了氣孔。”柏嫇說道:“那個工人是你事先買通的吧,他做了一點小小的手腳,可惜,他不是你,做事沒有那麼周全,讓我發現了,假如我快一步,說不定可以將你當場逮住,只是慢了一步,你已經離開,棺是空棺。”
“看來最可靠的人只有自己。”
姬堯的話讓道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目光變得悠長起來……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去了哪裡,還有,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蘇柏說道:“上次也是,你可以迅速聯絡到職業殺手。”
“我忍痛離開這裡以後,決定不在國內呆着了,我遲早會死,在死之前,我想替我的家人做點什麼,除了財富,我想不到更多的東西了。”姬堯說道:“我化名司徒風,想辦法到了國外,我在m國呆過幾年,在唐人街裡從事古董買賣,洋人對中國的玩藝兒是很感興趣的,在那裡的市場也很大,慢慢地,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我開始從事金融投資,在情況好的幾年裡,賺了不少錢,我利用這些錢,在海外遍尋名醫,希望可以治好我的病,但它顯然是世界難題,不管中醫,還是西醫,都只能遺憾地告訴我,我這病沒有人可以治好。”
“知道自己壽命不多,我更加瘋狂地賺錢,那之後,我也離開了m國,來到了我現在居住的地方。”姬堯說道:“我離開,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我有女兒,也知道她嫁給了一位其貌不揚的廚師,過得很幸福,我還知道,我有一個智商很高的外孫,也知道她現在有個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最近我的病情發作頻繁之後,我越發渴望與你們接觸,想來想去,我還是選擇從蘇柏入手,我派人調查了蘇柏的情況,知道他需要一方硯,那方硯很罕見,我想,與外孫見面一定需要見面禮,如果我能夠找到送給他該有多好,急人之所需,這樣印象纔會深刻。”姬堯說道:“我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我和蘇柏在地下拍賣會上遇上了,而你們居然知道我的長相,也盯上了我,我雖然欣喜,可是見面的時機不對,我落荒而逃。”
那份見面禮的確拉開了兩人日後見面的序幕,哈硯讓蘇柏印象深刻。
“那之後,我並沒有離開帝都,一直呆在這裡尋找機會與蘇柏相認。”姬堯說道:“他知道我的存在超乎我的預料,但我省去了解釋的時間,只需要一個恰當的時間。”
“所以你纔在古董店附近出入,最後被老姐,就是崔穎撞上。”蘇柏說道:“是巧合,但也不是巧合。”
“我在附近出沒,一天下來總能看到你一兩次,再不濟兩天也能見到一次。”姬堯苦笑道:“可是突然三四天也沒有見人影,我有些擔心,所以每天都在古董店附近查看,卻沒有勇氣上門去問,正巧那天被崔穎看到我,我才知道你出了事,你出事,我一定要救你,我在國外這麼多年,從最底層混到今天,人脈和錢還是有的,我一個老頭子能做的事情不多,但如果用錢,可以發揮的餘地就大了。”
“那天你受傷之後爲什麼就消失不見,不是想見我的嗎?爲什麼又改變了主意?”蘇柏說道:“前面所做的事情不是爲了相認嗎?”
“我是打算傷一好就來找你,可是槍傷讓我的情況惡化了,就像點燃了導火索一般,以前我一週發作一次,現在兩三天便一次,發作起來就生死不能,除了躺在牀上靠着止痛劑苟延殘喘,什麼也做不了,這幅樣子,我還能怎麼樣?我被僱傭的人送回到小島,我的時日不多了,能留的必須留下,誰知道你這個孩子這麼固執,送上門的錢也不要,硬是逼着我過來與你見面。”
想到那些照片,蘇柏相信外公的話,他一直在關注他們一家,蘇柏低下頭,一聲不吭,柏凌一直用一幅一屑不顧的神情聽着父親的話,現在居然笑出聲來:“說得真是好聽呢,拿點好處給蘇柏,的確管用了,現在這小子一臉找回外公的感激樣子。”
柏凌話裡帶刺,蘇柏不敢頂嘴,只是無奈地說道:“媽,一定要在現在說這種話嗎?”
“那不然呢,難道我要感動得一塌糊塗,涕淚橫流才行嗎?”柏凌諷刺道:“我沒有這麼好的興致,以爲在拍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