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掏出一道符紙,拿在手中看了看,扭頭向老煙鍋子問道:“咳咳!老村長,那個……你的火摺子借我用一下……”
“……哦,應該的,呵呵,我倒是以爲你和老先生一樣,無需火摺子也能點燃符咒呢……”老煙鍋子苦笑一聲,摸索着找到火摺子遞給我,我拿到火摺子,當即點着符紙,打向場中的老屎蛋。
“轟!”
一股冒着黑焰的火團,瞬間將老屎蛋包裹在內,緊接着是“噼噼啪啪”的炸響聲,自上而下,響徹在整個院子裡,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驚得呆若木雞,或許任誰也不曾見過,一個活蹦亂跳的屍體,被一團火這麼點着了。
我們就這麼看着老屎蛋的屍體,被熊熊大火所焚燒,一個時辰過去了,直到老屎蛋的屍身,化爲一堆灰燼,我們所有人,方纔徹底地鬆了口氣,一個個唉聲嘆氣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東方的天際微微泛起了亮光,不多時,一縷晨曦照射在大地上,給原本有些冷意的空氣,增添了幾分溫暖的氣息,吸進體內,分外的舒適,我大口大口地吸了幾口清爽的山間氣息,咧嘴一笑,與此同時,我眼眶一熱,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這一次,我沒有給師父丟臉,我扛過來了……
如果師父知道,會不會感到欣慰呢?
“哈哈哈!這一夜總算是他奶奶的熬過去了,累死我了,我說啊,這可比干農活累多了,不過,可是比干農活刺激一百倍啊!”
大鐮挽起袖子拍了拍自己的牛腩肚,開懷地笑道。
“是啊!想必我這半輩子所經歷的一切加起來,都沒有昨晚上經歷的精彩、兇險啊……”
莊生擺了擺手,亦是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倒是老煙鍋子和柳老頭兒紛紛跑到我跟前,關切地問道:“小酒先生,你的手怎麼都變黑了?會不會出事啊?!”
說着,老煙鍋子莫名回頭看了一眼老屎蛋的骨灰,明瞭地皺起眉頭。
“不小心被屍毒衝到,幫我找一些糯米,將屍毒拔出來即可,僅僅是表面一些屍氣,無礙的,大家都很辛苦,都休息一下吧,今天還有一個晚上,只要熬到子時,想必我師父一定會回來的!”
我安慰了一下衆人,便被柳旺攙扶着走進屋。
“小酒先生,或許是我人老了顧慮的多,既然對方那麼厲害,又是來勢洶洶,失敗了第一次可能是準備不夠,當然,也有小酒先生的莫大功勞,然而,今晚子時之前,乃是最後一次機會,對方會輕易的善罷甘休麼?”
老煙鍋子看着我拔屍毒,並坐在一旁分析着眼下的狀況。
“我覺得村長說的有道理,但小酒先生已經傷成了這樣,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們一家子都對不住小酒先生的師父啊……”
柳老頭兒愁眉不展地嘆了一聲,搖頭晃腦地說道。
“呵呵!那倒是無礙,如果我師父知道我是爲了除魔衛道而死,他只會覺得臉上有光彩,會認爲我做得對,但眼下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對方的道行實在難以估量,竟然連屍畜都請出來了,真不知道今晚還會有什麼兇險難測的事情發生,另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法器桃木劍和墨斗都已損壞,其他只有符咒可應付一下,但攻擊性的法器太少,若是師父在就好了……”
我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看着糯米之中的手掌漸漸變回了紅潤之色,我的心裡卻沒有半點釋然,如果今晚過不去,我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就算治好了手,也沒什麼用處了。
“對了!小酒先生,你師父留下的三道錦囊,不是還有兩道的麼?我們何不打開第二道,我覺得現在正是最需要老先生指點迷津的時候了啊……”
老煙鍋子眼睛一亮,欣喜地盯着我的百寶袋。
“是啊!我差點忘記了,現在不打開第二道錦囊,更待何時?!”
我咧嘴一笑,急忙掏出小布袋,將標記的第二道錦囊拿出來,拆開,裡面依舊是一個紙條,打開來看,我微微錯愕地念道:“九曜誅邪陣……”
九曜誅邪陣,師父爲什麼讓我佈置此陣?
倒不是我不會佈置,乃是此陣的威力太大,我跟本沒有把握佈置出來,所謂九曜,分別是日曜、月曜、火曜、水曜、木曜、金曜、土曜、羅睺、計都,又分別對應天上的太陽、太陰、熒惑星、辰星、歲星、太白星、鎮星、黃幡星、豹尾星,而且要加持計都星君、火德星君、木德星君、太陰星君、土德星君、羅睺星君、太陽星君、金德星君、水德星君九位星君的神力,一旦九曜誅邪陣佈置出來,當可誅滅一切妖魔邪祟,但此陣的威力之大,佈陣之人的修行達不到或者無法完整的佈置出來,便會被其中的天地罡氣所反噬,而自毀道業。
所以師父讓我佈置此陣,簡直有些爲難我了。
九曜誅邪陣相比之前我在兇龍脈所佈置的七星趕月陣,簡直就不是在一個層次,威力的大小更不可同日而語,七星趕月陣主要是震懾凶煞,然而九曜誅邪陣卻是的的確確的誅邪伏魔,非但如此,佈置九曜誅邪陣,除非是混世妖邪,否則輕易請出此陣,乃是大忌!
不過,還有一個前提,九曜誅邪陣,與七星趕月陣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除非是不見星月的惡劣天氣,天地變色,否則發揮不出此陣的威力,也就是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非此而不得用之。
我起身看了看外面明媚的陽光,柔和的照耀着大地,回頭看了一眼錯愕的老煙鍋子,以及柳老頭兒,我苦笑道:“你們覺得這樣的天氣,晚上會變天麼?”
“呵呵!小酒先生說笑了,我們都是種一輩子的農田了,靠天吃飯也是有一些見識和經驗,這樣的天氣,估摸着三五天都不會下雨,難得的暖冬啊!”
老煙鍋子敲了敲旱菸袋,搖頭笑了笑。
“嗯,一般天氣有變化,都會提前見到一些預兆,比如河水泛腥氣,再比如我家竈屋的那口水缸,只要水缸外圍冒水氣,那隔天一準兒變天,但這些最基本的徵兆都沒有,的確不像是要變天,小酒先生爲何問這個?”
柳老頭兒也順着老煙鍋子的話說了下去,同樣給了我一個否定的答覆。
“唉!真希望我師父不是逗我玩的,一切到了晚上就知道了,我先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等待着晚上的狂風暴雨吧……”
我深深嘆了一聲,而此刻,柳旺已經爲我收拾好了房間,疲累到極點的我,躺在牀上合上眼便沉沉入睡……
血!
滿地的血!滿屋子,甚至滿院子都是血,天是紅色的,地也是紅色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血紅之色,我震驚地看着這一切,然而,眼前卻是一道黑影,手中提着一把刀,那刀尖上,正在一滴一滴的滴下鮮血……
或許很遠,也或許很近,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身影,蕭條地站在院子裡,孤獨、冷漠、嗜血!
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緊緊包圍着我,使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急急後退,但遠處那人,似乎一直和我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無論我退到哪裡,躲到哪裡,他都是如影隨形,終於忍不住,我驚恐地大叫一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