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那穿着細綢秀羣緩步而來的朱瀾,金富貴簡直愣得目瞪口呆。
‘朱姑娘怎麼會出庭,她究竟是來幫我們澄清,還是……’金富貴想罷,便淺淺一叫:“朱姑娘……”
那朱瀾卻是一如往常的冷漠,連頭都沒有回過來瞧金富貴一眼,活脫脫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宮主駕到,還不賜座?”
樑太守吆喝着身旁衙役,將那一張紫檀寶椅恭恭敬敬地端到了朱瀾身後。
‘這朱瀾怎麼和我認識的那位活潑、可人的小頑皮完全不同?如此端莊文靜,難道先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金富貴眉頭一皺,盯着朱瀾那冷傲的臉龐端詳許久。
“朱瀾宮主,下官請問您,這金氏父子欲要去屠龍之事,您可曾知曉?”樑太守畢恭畢敬地問道。
“本宮知曉。”朱瀾坐與凳上,淡淡道。
“那,可否請宮主殿下細細道來?”樑太守問道。
“嗯。”朱瀾一點頭,轉身望向那跪倒在地的金富貴,冷漠地道:“這金化塵、金富貴兩父子,早有謀反之心,此番屠龍之行,乃是想欲以‘蛟龍之首’來震懾朝廷、威嚇天下!”
金富貴眸子唰地一青,臉色唰白,他決然沒料到,與自己同生共死、暗生情愫的朱瀾,居然會在這公堂之上如此冤枉自己。
“朱姑娘……你,你可不能胡說啊!”金富貴對那份真摯的感情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好言勸道。
“本宮絕無虛言!”朱瀾斷言道,“堂堂七尺男兒,既然都有這謀反之心,爲何還裝的一臉無辜?”
金富貴霎時愣住,想欲張口卻有無言。
“樑太守,這金氏父子此行乃是預謀許久,從數月之前這金化塵便知道那赤煉湖中之物,乃是天子的象徵,他處心積慮騙得兵部侍郎史大人派兵相助,從而借大明兵卒之手,而來誅滅火蛟,實在罪不可恕!”朱瀾淡淡說道。
“你這姑娘,血口噴人!”金化塵喝道。
“大膽,居然膽敢辱罵宮主大人,給我掌嘴!”
“是!”
兩名大漢邁着大步走出,一把揪住金化塵的髮髻,便“啪”地一記反手耳巴子抽上。
“爹!”金富貴欲要起身阻止,卻愣是被那數名壯碩的衙役死死按住在地。
啪!啪!
接連十下之後,金化塵“噗”地吐了口血,兩邊的腮幫子都被抽得鼓起,一抹鮮血也徐徐流淌而下。
“朱瀾,我與你無冤無仇,還邀你做客、給你好吃好住,在那落雁寺我還對你捨命相救,你爲何要如此污衊我們?!”金富貴瞪着朱瀾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面,喝問道。
“哼,我爹早知你們意圖謀反,便派我前來暗中查探,剛開始本宮還以爲這是子虛烏有之事,哪知你們居然真是有此計劃!”朱瀾哼道。
“你……朱瀾,我求你了,請你摸着良心說句公道話吧!”金富貴剛想呵斥朱瀾,卻想到父親的遭遇,便懇求道。
“哎,本宮說的話可是句句爲實,自然是摸着良心講的。”朱瀾玉手一撫左胸,嘆道。
“朱瀾!你……難道你對我的那份感情也是……”金富貴想到這一路之上的點點滴滴,一絲絲情意曖昧,不忍問道。
“呵呵,感情,本宮何時對你有感情了?那是你一廂情願自認爲的吧!”朱瀾輕蔑地一笑,言道:“說來,本宮還沒找你算賬呢,居然狗膽包天,屢次輕薄與我,實在可惡!”
“你……”金富貴眼眶一熱,含着淚搖搖頭,道:“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
“啪!”地一聲案板響起,那樑太守喝道:“大膽刁民,死到臨頭還嘴硬,大刑伺候!”
令聲剛下,只見堂邊六、七位壯漢聞聲擡着一鍋大銅爐晃晃悠悠到那殿內。
此物乃是大明國十大酷刑之一——“炮烙”。
那大銅爐足足有三位男子環抱這麼粗,其內燃着熊熊烈火,炙熱無比;而銅爐外部乃是大明國天子龍紋環繞,花紋部分被加熱得火燙、赤紅。
“天啊,這官老爺是要給金善人來大刑了!”
“嗚嗚……金公子何罪之有啊,要落得如此酷刑……”
一時之間,公堂之外一片譁然,這樊城黎民百姓是打死他們都不相信,這金氏父子會是那忤逆謀反之徒!
“貴兒……”金化塵見到這大銅爐端來,支起重傷的身子,開着紅腫的嘴巴,緩道:“你……你們有事……衝着我來……別傷我兒子!”
“哼,這可由不得你!”那朱瀾卻是從座位上直起身子,盯着那金富貴道:“一來輕薄本宮,二來辱罵與我,豈能不給他點教訓嚐嚐?”
‘朱瀾,你好狠毒的心,我金富貴聰明一世,卻是被你這心如毒蠍的女子給欺騙了!’金富貴連連搖頭,心中大嘆!
只見兩名衙役帶着加厚棉質手套,抓住那金富貴的左右手,要將其往大銅爐之上摁去……
“喝啊——”
只見金富貴周身金芒一起,“守身羅漢”的形象包裹住其身,愣是沒受到絲毫燙傷!
“嗙!嗙!”
金富貴左右兩拳,瞬時之間將那兩名死死按住他的守衛擊飛,彈到數丈開外的牆壁上重重摔下!
“這是你們……這是你們逼我的——!!”金富貴忽然放聲大喝,丹田之內佛門靈氣環環而繞!
“喲……快,快來人拿下他!”樑太守一見金富貴動用靈力,嚇得是屁滾尿流,登地彈起身子抱住一旁的史進,大叫道。
見得如此狂怒的金富貴,此番堂上可無人敢上,就在此時……
“喝!大膽狂徒,休要猖狂!”忽然只聞得堂內一聲咆哮,恭親王周身綠芒一作,起身一躍,旋即一拳砸在那金富貴的“守身羅漢”之上。
“嗙”地一聲,那守身羅漢竟然是聞聲而碎。
“哼!”那恭親王反身一掌,將那金富貴的背部死死壓在那滾燙、炙熱的銅爐之上!
“啊——!!”金富貴疼得大叫不止。
“呲呲——”一股股白色煙氣先是隆起,再是那皮肉焦爛之聲也茲茲而來。
只見金富貴身體不斷抽搐,口中淌着哈喇子與白沫,原本兩隻炯炯有神的眸子向上一翻,疼得昏厥而去。
噗咚一聲,倒在地上。
“啪!”的一拍案板,樑太守還驚魂未定,清了清嗓子言道:“咳咳,樊城金氏父子謀反、證據確鑿,其罪之重不可恕,按照大明律例,應立即派人抄家、明日午時滿門抄斬!”
“威~武~~”
此案一結,堂外哭聲連連,樊城百姓肚中都是知曉,這金氏父子二人,乃是有天大的冤情!
“看,天上飄雪了!”
“下雪了,此案有冤啊!嗚嗚……”
頃刻之間,鵝毛大雪洋洋灑灑飄落而下,一股煞人的寒意也滾滾襲來,只見一名女子兩隻眼珠哭得通紅,一看那手中攢着的“貴妃琥珀簪”,便知此女便是那秀柔女子——呂倩。
……
後堂之內,恭親王緩步踏入門內,見到朱瀾,緩緩言道:“還裝什麼裝,看着本王就覺得噁心!”
“呵呵,裝你寶貝女兒一會兒就發這麼大火,果然真是愛女心切啊!”
那朱瀾突然變得男子之聲,隨即周身團團煙霧一繞……
一位頭帶金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浮現眼前,只見他起身言道:“恭親王,此番事成,這金家富可敵國的財產可就都是您的了,您也就再也不必擔心沒有足夠物資給你的軍隊、和仙家門客了。”
“呵呵,那是自然,此番也是瞭解了本王的一個心頭大難。”朱合呵呵一笑,轉身言道:“如此一來,離那大計有進了一步!”
那金面門客也是應和笑道:“是啊,呵呵……”
但誰也不知那面具下之人究竟是真笑,還是假意,唯獨此人肚中最爲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