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平臺下面是路,再往下面就是地下水,根本沒有藏身的地方,再遠處就看不到了。我們兩個不願退到剛纔血腥激戰的地方去,就只有往前走。可是剛走了沒幾步,隋雲的的速度就慢慢下來了。
他象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很難控制着身體的平衡。我好心的伸手去扶他,他卻如一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同時一拳打了過來,我也早有防備,跳到一側躲了過去。他擡起頭,我能看到他的兩隻眼睛赤紅。
“小兔崽子,你快滾開,否則我一把掐死你。”他在狂吼,我很擔心,擔心他把遠處哪一個咆哮的聲音吸引過來。前面有一個岔路,我不知道岔路是通往哪裡,也不知道里面蘊藏着什麼,但在此時,躲進去纔是唯一的選擇。
隋雲顯然也明白,他已經搖搖晃晃的拐了進去,我也跟了過去。這個岔道並不寬,只容兩人並行,隋雲踉踉蹌蹌地在前面,他的喘氣聲越來越劇烈,身體七扭八拐,隨時都可能摔倒倒在地。此時的隋雲,已經不是武功高強的異人高士,而是一個忙着逃命的野獸。
越往裡走,岔道里面越狹窄,也更加暗了。隋雲突然摔倒在地,已經聽不到遠處野獸的咆哮,也再聽不到那奇異的哭泣,我放鬆下來,想去看看隋雲怎麼樣。他瑟縮在一角,劇烈地喘氣,他從懷裡取出裝酒的皮囊,顫抖着打開皮塞。
他咆哮着,咒罵着拒絕我的幫助,他的手抖的厲害,喝了兩口酒便大聲咳嗽起來,酒灑了一身,但喝了酒以後,他似乎平息一些,躺在地上。誰知不到一分鐘,他的身子又劇烈抖動起來,他的全身抖的厲害,象在秋風中瑟縮的樹葉。
他伸出手,在身上摸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精美的小壺,我記得這小壺裡似乎放有藥丸,但他的手抖的實在厲害,根本打不開,這時的隋雲那還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他和醫院裡垂死的病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不想和他計較,我可不想一個人走完全程,我伸手接過小壺,想幫他取出裡面的藥丸。他的手抓的很緊,我一下脫手裡,他似乎很恐懼我來搶他的小壺,嘴裡發出吼叫,把小壺往身下藏。
我暗自好笑,我又沒病,搶他的藥有何用,只是他已經病的糊塗,我不能和他過多計較,我兩手使勁,想不到隋雲雖然病的厲害,但手勁依然大的驚人,我用了小擒拿手才把小壺拿了過來。
小壺並不大,但入手很沉,纏金絲鑲銀片,點綴着珊瑚、寶石、珍珠,但就小壺來說,也價值不菲,我還沒打開,隋雲已經撲了上來,他象瘋子一樣,一隻手抓着我的胳膊,另一隻手扼着我的喉嚨,口裡直往外泛白沫。
我騰出一隻手,拍在他的肋部,這個位置受了重擊,他扼着我喉嚨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我一把提着他的胳膊,他的身材不高,卻異常沉重,卻不料他張開大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疼痛難忍,另一隻手鬆開,打在他的天枕穴上,這個穴位聯通任督二脈,一旦被擊中,人往往會昏睡。
我的胳膊上被隋雲血淋淋的咬下一塊來,而昏迷中的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嘴裡咬牙切齒,汗如水下。我打開小壺,倒出藥丸,一共還有七粒,我拿出一粒塞進隋雲的嘴裡。我真的不知道這種藥丸能有什麼作用,但在此時只有這種辦法了。
中國武術中武藥不分,每一個練武的人都會學一些醫術的,尤其是內家功夫和中醫都是建立在陰陽學說的基礎上,易經不僅是內家武術的基礎,也是每一個學中醫的必修課。但我學的是外家,只會一些簡單的治療跌打損傷的基本功。
可是過了十幾分鍾,隋雲不但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更加嚴重,他的臉上遮蓋着黑紗,我看不清他的面孔,當他咬牙切齒怒喝的聲音,嘴裡不停地咒罵着什麼,他的聲音一會帶着山西腔,一會是標準的北京話,中間夾雜着四川話,還有云南話。
但這些話他說出來是那樣的恐怖,彷彿是從地獄中發出來的聲音,有時在尖叫,有時在哀求,有時又在撒嬌。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咬牙切齒。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鐘,他突然又哭了起來,他哭的是那麼的傷心,就如一個人走投無路中絕望的哭泣。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心底裡埋藏着什麼樣的絕望和傷心,我真想撕開他的面具,看看那張臉,爲什麼在這黑暗中他還要隱藏。
我沒有撕開他面上的黑紗,我不想這樣看着他死去,我伸出手,按照經脈的走向和他推經過血,李大哥曾經告訴過我,中醫的基礎是建立在中國古代哲學的基礎上,他以經脈學說、陰陽學說、易經爲基礎,而這些恰巧也是中國哲學的精華。中國最古老的醫書是《黃帝內經》,他闡述的學說正是經脈學說。
經脈可分爲正經和奇經兩類。正經有十二,即手足三陰經和手足三陽經,合稱“十二經脈”,是氣血運行的主要通道。奇經有八條,即督、任、衝、帶、陰蹺、陽蹺、陰維、陽維,合稱“奇經八脈”,有統率、聯絡和調節十二經脈的作用。
但是我對經脈知道的不多,也沒有實際經驗,我沒有辦法,從他的頭頂開始,從百會,沒着經脈往下推,他的經脈位置上分佈着許多大大小小疙瘩,我們常把它叫做經疙瘩,氣血鬱結而成的,我按摩推理一番,不知道是我的推經過宮發揮了作用,還是藥丸的作用,隋雲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穩定下來。
我大喜,接着往下推,他的身體骨瘦如柴,我很奇怪,我剛纔掂他的時候相當重,但是他的身材不應該這麼重。我的胳膊已經有點酸了,此時我已經在推足厥陰肝經,我是從肋部往下推的,當從陰包穴推向曲泉穴時,我的手所觸卻冰涼寒冷,根本不是人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