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槍聲持續不斷,夾雜着一兩聲慘叫,那是人類面臨死亡時最絕望的慘叫,中間還隱隱約約夾雜着似寒夜中夜梟的聲音,又象似餓狼的哀鳴,聽起來讓人心驚膽寒。具體情況從二樓看不清,我們急忙奔赴樓頂,這裡是附近最高點,視野當真開闊不少,上面站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焦急地往槍聲響的地方觀望。
看見我和四姑娘上來,衆人紛紛閃開一條路,唐然把一個望遠鏡遞了過來,四姑娘拿起望遠鏡,此時的月亮只是半彎,依舊蔚藍而神秘,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子彈劃破黑暗的夜空,從槍聲推測距離,離我們並不遠,約有四五公里的距離,這些人訓練有素,顯然是遇到強勁的襲擊。
四姑娘搖了搖頭,應該也看不清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從彈道來看,這些人是向四面射擊的,應該是被襲擊者圍在中間,根據我的記憶,這個位置應該是一片油菜地,這些人從哪裡來,又爲什麼在此時進入一塊油菜地,他們又爲什麼會遭受到襲擊。
朱特和唐然想帶人去看看,被四姑娘堅決的否決了,在黑夜中,我們離開堅固的小樓而去野地,簡直就是找死。鳳青龍他們的意見也是要堅守在這裡,保存實力。老和尚好容易給我們建立的一點信心已經隨着槍聲消散,這裡,並不是世外桃源。
槍聲漸漸地安靜下來,似狼似夜梟的聲音叫的更加歡暢,到最後是轟的一聲巨響,應該是手雷的聲音,我能猜出來,這隻遭受襲擊的隊伍中的最後一個人拉響了手雷,選擇了同歸於盡。
唐然他們再次要求加強戒備,崗哨增加了一倍,門前也點燃了篝火,我回到住室裡,連衣服也不敢脫,滿腦子亂七八糟,根本睡不着,唐然一直在查崗巡視,偶爾進來,也是躺在牀鋪上翻來覆去。
第二天天剛亮,我和鳳青龍便帶着自己組裡的成員匆匆上路,發生槍戰的地方離我們並不遠,一條小路橫穿在油菜地裡,此時,油菜花開的正豔,小路兩邊的一大塊油菜花地被踐踏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到處是斑斑的血跡,但卻沒看到一具屍體。
每個人都臉色凝重,伊賀天宗也沒有了以往悠閒的神態,鳳青龍大聲要求,大家不要放過油菜花附近任何珠絲馬跡,在蒐集了一大堆子彈殼後,大橋找到了一塊骨頭,上面血跡斑斑,而且有明顯的牙齒啃咬過的跡象。
大家面面相覷,有一個人小聲嘀咕道:“難道那些人的屍體都被吃掉了,這是什麼樣兇猛的野獸。”這不是人骨,而是騾馬一類動物的骨頭,要知道再什麼兇猛的野獸襲擊人類也會有衣服,槍支等物品的殘片留下,再智能的動物也不會毀滅痕跡。
何況從油菜地裡踐踏的痕跡來看,並沒有什麼大型動物的痕跡,從這裡留下的痕跡來判斷,這些人正在小路上行進,突然遭受了襲擊,雖然組成了防禦隊形,但最終還是被攻克,從昨天晚上聽到的槍聲來判斷,這組人開展還擊的約有七八人,抵抗了約三十分鐘。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是風青龍,他臉色鐵青:“老七,這裡的情況你怎麼判斷?”我把我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鳳青龍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一直沒說話的伊賀天宗此時也走了過來:“是人,那些也是人。”
他伸手拿起那塊動物骨頭:“這上面是人的牙齒痕跡。”他的話讓我嚇了一跳,這個消息比發現一頭生活在中生代的恐龍更讓我們震驚,鳳青龍稍微緩和的臉又陰了下來,他看向伊賀天守:“你能肯定?”
伊賀天宗點了點頭,用並不熟練的漢語說道:“我是一名優秀的醫生,這種判斷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
鳳青龍下令停止搜索,所有的人撤回去,當我們把骨頭帶回去的時候,弗雷德裡克和伊賀天宗的判斷基本一致。
雖然被啃咬的只是一塊動物的骨頭,但這是生的,在這上面佈滿了人類的牙齒痕跡,難道這裡還生活着依舊茹毛飲血的人類,這讓我想到在谷外見到的對月長嘯的那個人形動物。但弗雷德裡克很快便否決了我們的意見,他說從牙齒的痕跡判斷,嘶咬的骨頭的人類和我們大小差不多,牙齒也更接近,而不是體型大了近一倍的怪物。
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大家商議之後決定進入到村莊裡尋找一個人當嚮導,希望能從他口裡知道一些與這個山谷裡相關的事情,這個任務自然又是鳳青龍和我帶人行動,我們住宿地附近就是村莊,我所帶的小組在外圍放哨,鳳青龍小組進去尋人。
和昨天一樣,這個村莊裡依舊沒有人出現,鳳青龍不由分說,帶人砸開一家,衝了進去,裡面傳來了野獸一樣的吼叫,但僅僅一分鐘過後,鳳青龍他們擡着兩個大麻袋衝了出來,我們一路狂奔,用最快地速度衝向我們據守的土司府。
這是兩個少數民族裝束的人,她們的衣服有點象藏民,但在華麗服飾上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六十左右的老太婆,而另一個卻是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唐然、鳳青龍、大橋等人軟硬兼使,連說帶比劃了半天,這兩個人卻瞪着驚恐的眼睛,不住地點頭,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好容易開了口,我們卻是一句也聽不懂,這兩個人竟然聽不懂漢語,也不會藏語,而鳳青龍在江湖中飄蕩,半生半熟地也會好幾個民族的語言,一一拾起,對方只是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鳳青龍差點沒把頭撞到牆壁上,沒有辦法,只得把她們送回去。
可是,還沒把她們兩個送回去,有人已經找上門來,那個胖胖的中年張村長和他的兩個隨從,張村長非常生氣,大聲指責我們侵擾他的村民,他的兩眼通紅,彷彿剛哭天抹淚過。我急忙否認,並說從來沒見過那兩個人。
張村長大概沒想到我如此癩皮,氣得渾身發抖,我不停地解釋,並順口說出頭天晚上那響徹原野的槍聲。和我的反應一樣,張村長矢口否認,表示自己根本什麼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