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奴工車隊奇怪的老法師

大夥被關在囚車裡過了一個無眠的夜,囚車放在索拉斯鎮的廣場中,被鎖在廣場的三個柱子上。這三個被巨力釘入地面的木柱外表都被火焰烤得焦黑,底部也碎得不成形狀。在這片廣場上沒有任何活着的生物,連岩石都被融化了。

天剛破曉,他們就可以清楚地看見其他囚車裡的犯人。這是最後一個從索拉斯前往帕克塔卡斯的奴工車隊,修馬斯特將親自率領這個車隊。投德不想放過可以讓猛敏那大王印象深刻的難得機會。猛敏那正駐紮在帕克塔卡斯。

卡拉蒙藉着夜色的掩護試着把鐵籠子撐開,但最後還是被迫放棄。

冷冷的霧在清晨泛起,讓大夥看不清這飽經蹂躪的小鎮。坦尼斯看着金月和河風,現在我可以體會他們的感受了,坦尼斯想。

現在我知道那種比任何傷痕還要痛苦的空虛感。我的家園被毀了。

他看着縮在角落的吉爾賽那斯。這個精靈昨天晚上沒有和任何人說話,措詞頭部的外傷還沒好,需要休息。但坦尼斯整晚注意着他,發現他根本沒有閤眼,甚至連假裝休息都沒有。整晚他只是咬着下脣,愣愣地看着夜空。這幅景象提醒了坦尼斯,如果他願意承認,他還有另外一個家,一個叫做奎靈那斯提的家。

不,坦尼斯靠着鐵欄杆想,奎靈那斯提根本不是我的家。它只不過是一個我住過的地方……修馬斯特從霧中出現,肥胖的手不斷地揉搓着,驕傲地看着眼前的奴工車隊。

也許他可以獲得晉升,在這個飽經戰火的小鎮中能夠抓到這麼多人實在很難得。猛敏那大王一定會很高興,尤其是這些最後抓到的傢伙。特別是那個壯碩的戰士,體格真是不錯,搞不好他在礦坑裡面可以做三人份的工作。那個高大的野蠻人也不錯。

也許得宰了那個騎上,索蘭尼亞人一向都不願意合作。但猛敏那大王一定會很高興有這兩個女子的,雖然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都很可愛。投德自己一直被那個女服務生所吸引,紅色的頭髮,靈動的綠色眼眸,加上剪裁得當的白色低胸上衣,剛好露出足以引人遇思的部份。

修馬斯特的邏想被認霧中傳來的怒吼聲和金鐵交鳴的聲音打斷。吼聲越來越大。

很快的每個奴工車隊裡的人都醒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投德不安地看着這些囚犯,心中暗自希望一開始有留下更多的士兵。他精們看到囚犯們的**,跳了起來用弓箭瞄準車隊。

“怎麼搞的?”投德大聲地問。“這些笨蛋就不能安靜地抓來一個犯人嗎?”突然一聲慘叫壓過了這些吵雜聲。這是個受到極大痛苦的男人聲音,但他的怒火更足以掩蓋一切。

吉爾賽那斯站了起來,臉色蒼白。

“我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他說,“泰洛斯。艾昂菲爾德,應該就是他。他從大屠殺以後就一直幫助精靈逃難。這個猛敏那大王立誓要殺光所有的精靈,”吉爾賽那斯看到坦尼斯的反應,“難道你不知道?”“不!”坦尼斯震驚地說。“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吉爾賽那斯靜下來,看着坦尼斯。“請原諒我,”他最後終於說。“看來我錯怪你了,我以爲你留鬍子是爲了這檔子事。”“怎麼可能!”坦尼斯跳起來。“你怎麼能這樣指控——”“坦尼斯,”史東警告他。

半精靈轉頭看到地精士兵蜂擁上前,手中的弓箭瞄準他的心口。他高舉起手,退回原來的位置,正好看見一隊大地精士兵拖來一個高大,肌肉則結的男子。

“我聽說有人出賣了泰洛斯,”吉爾賽那斯低聲說。“我是回來警告他的。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索拉斯。昨天晚上我本來應該在旅店和他會面。

當他沒來的時候,我擔心他——“修馬斯特。投德把大夥的囚車大門打開,叫着命令大地精們把犯人丟進去。當他們把泰洛斯移進囚車的時候,地精士兵繼續用箭瞄準着其他人。

修馬斯特。投德迅速地關上門。“就這樣了!”他大喊。“把這隻野獸關起來。

我們要走了。“一隊地精把巨大的糜鹿趕進廣場,在開始把組繩套在它們背上。他們亂糟糟的喊叫聲對坦尼斯來說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注意力現在完全放在可憐的鐵匠身上。

泰洛斯。艾昂菲爾德昏迷不醒地倒在囚車鋪滿稻草的地板上。

原先他強壯的右手現在只剩一團爛肉。他的手臂很明顯地被某種重臺武器給打爛了。鮮血從傷口中不斷地大量涌出,在地上匯聚成一灘鮮紅。

“這就是幫助精靈的下場!”修馬斯特的胖豬眼透過欄杆往內望着。“他再也不能打造任何東西了,除非他換隻新的手!我,呃——”一隻巨大的糜鹿衝向修馬斯特,逼得他沒命地逃開。

投德轉向牽着那隻糜鹿的傢伙。“賽斯頓!你這個笨蛋!”投德一腳把他踹倒。

泰索何夫望向倒在地上的傢伙,以爲是個非常矮的地精。後來他發現那是個穿着地精盔甲的溪谷矮人。溪谷矮人努力站起來,把過大的頭盔推正,對着走在車隊最前方的修馬斯特覷牙咧嘴,開始對着他的方向踢泥巴。這很明顯地讓他感覺好多了,因爲他很快就回頭把那隻慢吞吞的糜鹿帶回隊伍裡。

“我忠實的朋友,”吉爾賽那斯喃喃道,他彎身緊握住鐵匠泰洛斯強壯、黝黑的手。“你犧牲了你寶貴的生命來證明你的忠誠泰洛斯用空洞的雙眼看着精靈,似乎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吉爾賽那斯試着要幫傷口止血,但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涌出,浸溼囚車的地板。

鐵匠的生命在他們面前一寸寸地流失。

“不可以,”金月說,她跑來跪在鐵匠的身邊。“他不會死的,我是個醫者。”“女士,‘請爾賽那斯不耐煩地說,”克萊恩上沒有任何的醫者可以幫上忙。

他流出來的血比矮人全身的血量還要多!他的脈搏微弱到我幾乎感覺不出來。對他最仁慈的做法就是讓他靜靜地死去,不要再受你這些野蠻人的儀式打攪!“金月不理他的抗議。她把手放在泰洛斯的前額上,閉上眼開始祈禱。

“米莎凱,”她祈禱道,“敬愛的醫療女神,將您的榮光顯耀在這個男子身上。

若他的生命還不該到達終點,請醫好他,讓他可以繼續在真理之道上前進。“吉爾賽那斯忍不住要再度抗議,他伸手要拉開金月。接着卻驚訝地停下來。鐵匠傷口的血開始止住,就在精靈的眼前,傷口的筋肉開始漸漸地合攏。暖意開始回到鐵匠黝黑的肌膚,他的呼吸變得平穩且安詳,看來似乎陷入寧靜的沉睡之中。附近的囚車裡傳來了夾雜讚歎、議論的吵雜聲。坦尼斯擔心地四處張望,害怕有龍人或是地精注意到了這一幕,幸好他們都忙着將那些不合羣的糜鹿趕進車隊之中,沒有閒暇注意這些小事。

吉爾賽那斯退回他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月。

“泰索何夫,把稻草弄成一堆,”坦尼斯指示道,“卡拉蒙,你和史東把他移到角落休息。”“拿着,”河風解下他的斗篷。“替他蓋上這個,免得着涼。”金月將泰洛斯安置好,確定他不會感到不適之後,回到河風的身邊。她臉上自然散發出的聖潔光輝,讓囚車外的龍人相形見細,彷彿它們纔是被囚禁的囚犯。

車隊上路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地精走過來將一些麪包和碎肉丟進囚車。沒有任何人,連卡拉蒙也是,可以吃得下那些酸臭的碎肉,所以他們都把它給丟了出去。

但因爲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用餐,所以他們狠吞虎咽地吃掉了麪包。很快地投德整理好隊伍,騎在他可憐的小馬上,發出了開拔的號令。那個名叫賽斯頓的溪谷矮人跟着投德向前走。看到囚車外面爛泥和穢物裡面躺着剛剛丟出來的碎肉,溪谷矮人停下腳步,飢渴地把它塞進嘴裡。

每個囚車都是由四隻糜鹿拖着。兩個大地精坐在簡陋的木製平臺上,一個傢伙握着經繩,另外一個則拿着劍和皮鞭。投德一馬當先地走着,身後跟着五十個左右全副武裝,穿戴整套盔甲的龍人。有兩倍之多的地精則跟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

在一陣努力和混亂之後,車隊終於上路了。索拉斯僅剩的幾個居民呆呆地看着車隊離開。即使裡面有他們的親人,他們也一反常態地不再道別。鐵欄杆裡面和外面的臉,都是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的臉。就像提卡一樣,他們發誓從此不再掉淚。

車隊從索拉斯向南走,沿着蓋特威大道前進。大地精和龍人們抱怨着在陽光下行軍的痛苦;不過當它們進入大道被峽谷所包圍的地段時,很明顯地因爲峽谷的遺陰而腳步輕快起來。雖然囚犯們在峽谷中感到一陣寒意,但他們也覺得比較輕鬆;因爲他們不需要再目睹飽經蹂躪的家園。

傍晚時分他們離開了被峽谷包圍的大道,抵達了蓋特威。囚犯們紛紛擠在欄杆邊,渴望看看這個著名的商業市集。但現在整個小鎮只剩下兩座被燒焦,融化的石牆可以當作原先盛況的紀念碑。沒有任何生物的蹤跡。犯人們失望地坐下來。

再度進入荒野的時候,龍人們明白地表示比較喜歡在夜裡旅行,可以躲避毒辣的陽光。所以在黎明前車隊只停下來短短的一陣子。想要在不斷顛簸,陷入坑洞、跳躍的囚車裡面有安穩的睡眠幾乎是不可能的。囚犯們感到又飢又渴,勉強嚥下尤人們丟進來食物的人,很快地又吐了出來。犯人們每天只有兩到三次可以喝一小杯的水。

金月一直隨侍在受傷的鐵匠身邊。雖然泰洛斯。艾昂菲爾德已經脫離了死神的魔掌,但是他仍然非常虛弱。他開始發高燒,在他的吃請當中,他不停地前南自語有關索拉斯的陷落。泰洛斯提到有些龍人死後會變成一池酸液,灼傷受害者的血肉,還有種龍人死後全身的骨骼會炸開來,摧毀爆炸半徑內的一切事物。坦尼斯仔細聽着鐵匠的述說,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爲止。坦尼斯第一次感覺到整個情況的絕望與無助。他們怎麼有希望可以和這些可吐出致命武器,魔法只遜於世上最強師的怪獸作戰?他們要怎麼和這些連死後的屍體都可以再度傷人的龍人大軍作戰?我們所擁有的僅僅是,坦尼斯絕望地想着,米莎凱的白金碟。

那有什麼用呢?他在從沙克沙羅斯前往索拉斯的路上就曾經反覆地觀察過這些白金碟,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記載的一小部份。雖然金月可以看懂上面記載醫療技巧的部份,但其他的地方她也無能爲力。

“領導人民的智者將會明白一切的,”她信仰堅定地說。“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坦尼斯希望能有她這麼堅強的信心,在經過了那麼多飽經戰火的城鎮之後,他開始懷疑有任何的領導者可以抵抗這無敵的猛敏那大王。

這些疑惑相較於坦尼斯的其他憂慮來說只不過是雪上加霜。

由於特效藥已經吃完,雷斯林的狀況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裡去,金月現在有兩個病人要同時照料。幸好有提卡幫着她照顧。提卡的父親曾經是個魔法師,而現在提卡的努力讓會魔法的人也感到驚訝。

事實上,就是提卡的父親激勵了雷斯林進入法師這一行。雷斯林的父親帶着雙胞胎兒子,和女兒奇蒂拉一起去參加當地的夏日慶典,孩子們在那裡看着偉大的維蘭施展驚人的幻術。八歲大的卡拉蒙很快地就感到厭煩,和他的姊姊奇蒂拉急着趕去看他感興趣的劍術表演。雷斯林當時身體就比常人要虛弱,不喜歡這種激烈的運動。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看幻術師維蘭的表演。當全家人離開的時候,雷斯林絲毫無誤地重複了每一個把戲,把大家嚇了一跳。第二天,他的父親就帶他去拜師於最偉大的法師門下。

提卡一直很崇拜雷斯林,對於他前往傳說中的師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地着迷。她出於尊敬和對於弱者的同情來照顧雷斯林。她照顧他的另外一個原因(她只願意私底下承認),是因爲她的善舉贏得了他英俊的雙胞胎哥哥微笑和讚許。

坦尼斯不知道哪一件事比較值得他擔心,是雷斯林逐漸惡化的健康狀況,還是他年長、有經驗的戰士哥哥和年少(雖然有相反的傳言,但坦尼斯仍然相信她是)毫無經驗且容易受挫的女服務生之間的戀情。

他手邊還有其他的問題。史東因爲自己竟然被俘虜,像待宰的野獸一般的在荒野中毫無尊嚴地被運來運去,陷入了坦尼斯擔心永遠也無法釋懷的沮喪之中。史東整天呆坐着,望着鐵欄杆外的天空,或是更糟,有時他會陷入無法輕易叫醒的漫長昏睡中。

除了上面這麼多麻煩之外,受到坐在角落的精靈影響,坦尼斯還必須要和自己內心的煩亂搏鬥。每當他看着吉爾賽那斯時,就不禁回想起奎靈那斯提。當衆人越來越接近他的故鄉時,早已埋葬的過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爬上心頭。

吉爾賽那斯,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倆人甚至比朋友還要親,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兩人在同一個屋檐下成長,年紀又相近,曾是打鬧不休的好玩伴。當吉爾賽那斯的小妹妹年紀夠大的時候,男孩們讓這個可愛的金髮小女孩加入。他們三個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取笑大哥波修土:他小小年紀就必須被迫承受他子民的憂傷和責任,因而鍛鏈出堅強嚴肅的個性來。吉爾賽那斯、羅拉娜波修土都是太陽詠者的子嗣。詠者是奎靈那斯提的精靈首領,一個波修士在父親死後便得繼承的位置。

精靈王國裡有很多人感到奇怪,詠者竟然會把被強暴的弟媳所生下的這個雜種收留下來。在被人類戰士強暴,生下這個小孩之後數月,她就因爲極度憂鬱而死。

但有着強烈責任感的詠者毫不遲疑地收留了他。只有在以後的日子裡,在他的女兒對這個雜種的戀情漸漸滋長之後,他纔對當初的決定稍有一絲後悔。這個狀況也讓坦尼斯感到大惑不解。身體裡有一半人類的血統,這個年輕人的心智以精靈少女不能理解的速度成長。坦尼斯也看出來他們倆人的結合會爲這個他所深愛的家庭帶來不幸。他同時也爲了將來會困擾他下半生的問題而感到迷惑:他身體內的精靈和人類血統持續地鬥爭着。在他八十歲的時候(大約等於人類的二十歲),坦尼斯離開了奎靈諾斯。詠者對於坦尼斯的離開並不感到惋惜。他試着不讓年輕的半精靈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是兩個人彼此都清楚得很。

吉爾賽那斯就沒這麼老謀深算,他和坦尼斯爲了羅拉娜而口出惡言。很多年以後,這些言辭所造成的傷害才慢慢地消失。坦尼斯一直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釋懷。

很明顯地吉爾賽那斯並沒有。

對兩人來說,這段旅程格外的漫長。坦尼斯曾經試着要和他交談,卻立刻發現古爾賽那斯變了。這個年輕的精靈貴族以往總是熱情好客,追求享樂,大而化之的。

他並不羨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繼承那些權力和責任。吉爾賽那斯是個博覽羣書的學者,一個愛把魔法掛在嘴邊的傢伙,但他從來沒想和雷斯林一樣認真地對待魔法。他是個技巧高超的戰士,但他像所有的精靈一樣並不喜歡戰鬥。他對自己的家庭盡心盡力,特別是對他的妹妹。但他現在只是呆呆地坐着,這不像是精靈的行爲。他唯一活躍起來的時候是當卡拉蒙開始策劃逃亡計劃時。吉爾賽那斯尖銳的警告他不要妄想,因爲那會破壞一切。當衆人要求他解釋時,精靈閉上嘴,只不斷地重複着“非常不利的情勢”。

第三天日出的時候,龍人經過—一反的跋涉,都想要好好地休息。大夥又渡過了一個失眠的夜晚,眼前看來只會是另一個陰冷不快的一天。但囚車突然間停了下來。坦尼斯擡起頭,因爲這突然的變故而感到疑惑。其他的囚犯也望向囚車外。他們看到一個老人,穿着一件也許曾經十分潔白的長袍,頭上戴着一頂破舊的尖帽子。

他似乎在和一棵樹講話。

“我說啊,你到底聽到了沒有?”老人對着樹揮舞着一根手杖。

“我叫你趕快移開,我是認真的!我剛剛坐在那顆石頭上。”他指着身後的一塊大石,“正享受着太陽的溫暖,你卻膽敢走過來擋住我的陽光!立刻給我離開!”那棵樹沒有回答,當然也沒有移動。

“我不能再忍受你的無禮了!”老人開始用柺杖打着樹幹。“不移開我就——我就要——”“哪個傢伙把這個瘋老頭關起來!”修馬斯特從隊伍的最前面騎馬繞回來。

“把你的手拿開!”當龍人抓住他的時候,老人尖叫着說。他用柺杖無力地打着他們,直到連柺杖也被奪走爲止。“逮捕那棵樹!”他堅持說,“非法遮擋陽光!這就是他的罪名!”龍太粗魯地把他丟進大夥身處的囚車裡。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跌在地上。

“你還好嗎,老人家?”河風邊幫助老人坐起,邊關心地問。

金月離開泰洛斯的身邊,“是的,老先生,”她柔聲地說。“你受傷了嗎?我是跟隨——”“米莎凱的牧師!”他看着她頸上的護身符說。“真有趣啊,天哪天哪。”他驚訝地看着她。“你看起來不像三百歲的老女人呀!”金月眨着眼,不確定該怎麼做。“你怎麼知道?你是怎麼認出——我還不到三百歲——”她越來越迷惑了。

“當然還不到,親愛的,真抱歉。”老人輕拍着她的手。“在公開場合提及女士的年齡是不禮貌的。請原諒我,下次不會了。就當作我倆的小秘密。”他壓低嗓門說。泰斯和提卡開始咯咯笑起來。

老人環顧四周。“你們願意停下來送我一程真是體貼,去奎靈諾斯的路着實有點遠。”“我們不是要去查靈諾斯,”吉爾賽那斯立刻說。“我們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營的犯人。”“喔?”老人好奇地四處張望。“中午是不是還有另外一隊人要來啊?我發誓這應該就是那羣人呀!”“老先生,您怎麼稱呼?”提卡問。

“我的名字?”老人遲疑地皺眉。“費資本?喔!沒錯,我叫費資本。”“費資本!”囚車搖晃着前進時泰索何夫又複誦一遍。“哪有人叫這種名字的!”“沒有嗎?”老人若有所思地反問。“真可惜。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呢。”“我倒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名字。”提卡瞪着泰斯說。坎德人縮回自己的角落,眼睛盯着老人肩上揹着的包包。

突然雷斯林開始劇烈地咳嗽,每個人都轉身看着他。他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他看來精疲力盡,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的肌膚燙得嚇人。金月卻幫不上忙,在體內燃燒着法師生命的惡疾不是牧師治得好的。卡拉蒙跪在弟弟身邊,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

“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種草藥才行!”卡拉蒙焦急地擡頭。

“我從來沒看他這麼嚴重過。如果他們不願意幫忙,”大漢低吼着,“我就打掉他們的腦袋!我纔不管他們有多少人!”“晚上我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就會提出來的,”坦尼斯答應道,雖然他心中早已知道修馬斯特的答案。

“借過,”老人說。“我可以這樣做嗎?”費資本在雷斯林身邊坐下來。他把手放在法師頭上,嚴厲地說了幾個字。卡拉蒙凝神諦聽,只聽到“費斯坦坦……”還有“這不是時候……”這當然不是金月試過的醫療禱文,大漢卻看到弟弟有了讓人吃驚的反應!雷斯林的眼睛不停地眨着,睜了開來,他害怕地看着老人,瘦削的手緊緊抓住費資本的手腕。有一陣子雷斯林看來似乎認得這個老人,接着費資本在他眼前把手晃一晃。法師臉上恐懼的表情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的神情。

“嗨!”費資本看着他。“我叫,呃——費資本。”他嚴厲地看着坎德人,警告他不要笑出聲。

“你是……魔法師!”雷斯林低聲說,他的咳嗽止住了。

“是啊,我猜我也是。”“我是個法師!”雷斯林說,掙扎着坐起。

“不是開玩笑吧!”費資本看來很高興。“世界真小,尤其是克萊恩。我可以教你幾個我的法術。我有個……火球術……讓我想想,那是怎麼弄的?”老人在太陽升起前不斷地嘮叨着,直到車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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