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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隨着岡田啓介的下臺,日本陸軍開始呼籲重建陸軍輝煌的運動。
岡田啓介是日本海軍新一代的靈魂人物之一,他的上臺是與英美的支持離不開的,英美需要日本重建一支強大的海軍,來對抗中國與南華,幫助英美平衡太平洋的格局。
但是,日本的經濟隨着經濟危機的逐漸加深而損失慘重,之前轟轟烈烈的造艦計劃再次陷入停頓,英美不顧日本經濟實力的蠻橫之舉,也遭到了日本政界的不滿,同時,也開始抵制海軍的無序擴張。
在這樣的情況下,岡田啓介下臺,似乎成爲了一種必然。
經過了犬養毅的低調與“軟弱”,岡田啓介的忠實追隨英美,日本陷入了一種病態,那就是迫切的想要改變自身的命運,重新強大起來。
這種強大,不是建立在向中國與南華妥協,也不是成爲英美的忠實走狗。
廣田弘毅的上臺。也似乎印證着日本的這股思想潮流。
從1936年開始,經濟危機似乎開始有所緩解,日本的經濟又復甦的跡象。
這一切都“歸功”於日本民族思想的轉變,讓中下層軍官欣喜若狂,他們認爲,只有建立一個獨裁內閣,施行軍國主義,才能讓日本走出困境。
用戰爭來使得日本走出危局,並且憑藉戰爭來壯大自身,就像當年的日俄戰爭與甲午戰爭一樣。
“我們要戰爭”,“日本纔是亞洲的主人”,日本右翼法西斯勢力,尤其是“皇道派”的軍官們,裸的喊出了他們的心聲。
這時日本的農村,許多農民除了夏季緊張的耕耘土地外,冬季則須進城作工,即使如此,一年所得除去租稅,往往難以維持一家人的溫飽生活。
在城市,有勞動力的青年男女進廠作工,儘管十分勤勞,所得微薄之工資,仍難以養家餬口。隨着日本資本主義的發展和日本的向外侵略,日本廣大勞動者的生活卻愈益貧困化。
與日本勞苦大衆相反,一些日本社會上層人物及其政黨,卻不時地相互攻擊,爭權奪利。把廣大民衆之疾苦置於腦後。
日本各財團勢力以其產業、經濟上的優勢地位,殘酷地剝削勞動羣衆,而且極力影響着政府的對內、對外政策。
總之,此時的日本也存在着資本主義初中期那種貧者越貧、富者更富兩極分化和資本壟斷等嚴重的社會問題。
面對着日本社會的各種病態,因而也就產生了改變這種社會現實的各種主張。其中以軍隊的激進分的主張最爲突出,醞釀的時間也最長。
自從1934年以後,由於統制派的主張得到日本陸軍大多數中上級軍官的支持,他們在與皇道派的鬥爭中逐漸佔據了上風。
荒木貞夫辭職,由林銑十郎大將接任陸軍大臣。他得到宇垣派和南次郎派的支持,把統制派中堅人物永田鐵山提升爲軍務局長和少將,這是僅次於陸軍大臣和次長的實權職位。至此,統制派取代皇道派,確立了對陸軍的絕對支配權。
控制了軍部以後,爲保持軍隊上下一貫的統制、爭取合法掌握政權,統制派不斷尋找機會打擊皇道派。
陸軍大臣林銑十郎借人事調整之機,將一批皇道派軍官轉入預備役,或調離樞要部門、轉任戰地軍官,其中最重要的一項調動就是免去了皇道派頭面人物真崎甚三郎的陸軍教育總監職務。
皇道派高層的被削弱,使得鈴木千城的潛伏得到了利益最大化,他已經隱隱有皇道派領袖的格局。
即便沒有鈴木千城的滲透,李秉衡也很清楚。日本早晚會爆發兵變,因爲經濟危機必定會使得日本的軍國主義擡頭,走向法西斯獨裁。
更別說日本的經濟被削弱到了極爲虛弱的地步,更加需要軍國主義來刺激日本的衰敗之象。
鈴木千城對於日本近來的變故瞭然於胸,但是他遲遲沒有接到國內的任何指令,彷彿需要它暫時蟄伏一般。
他有些焦躁起來,雖然他對皇道派執掌政權並不抱太大的信心,但是眼下皇道派聲勢大振,統制派早晚會下死守。
表面上看,廣田弘毅爲首的文官集團與皇道派較爲靠攏,但是這是統制派挑撥離間之舉。
“鈴木君,好雅興啊!”
北一輝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手中拿着兩瓶酒。
最近皇道派主要人物不斷的聚會,聲討統制派的壓迫,給統制派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但是國內的指令卻是與之相背,與廣田弘毅文官集團靠攏,但是與皇道派中激進人物保持聯繫。
很顯然,國內是不希望他參與皇道派可能的極端行動之中。
難道國內是不願意他冒險?還是認爲皇道派的自下而上不可能實現?
帶着這些疑問,他與北一輝對面而坐,默默的喝着酒。
“鈴木君,進來身體有恙,可別與同道好友們疏遠了啊,最近熱鬧非凡,怎能少的了才華橫溢的鈴木君。”
北一輝似有所指,眼神閃爍。
北一輝是日本最著名的法西斯主義理論家,他崇尚暴力,鼓吹戰爭萬能,宣揚國土狹小的國家對外擴張是合理的,極力爲日本的侵略政策製造理論根據。
他還經常在朋友酒會上宣稱。日本應當打敗英美俄中等國,締建一個龐大的世界帝國。
北一輝的法西斯思想理論是日本對外擴張,特別是擴大對中國的侵略的直接理論依據,這點國內給他的指令中明白無誤。
很顯然,國內對北一輝很不待見,但是卻在利用北一輝,在這幾年紮紮實實的宣揚了對外擴張的理論。
國內爲什麼要故意縱容北一輝?
這是個謎題,但是他卻明白,李秉衡親自過問的事情,必定有他的原因。
“哪裡,北君,只是近來身體的確不便,有一陣沒能跟好友們飲酒談心了,過幾天,我一定在北門的茶廳設宴,招待各位仁兄。”
鈴木千城笑着敬酒,並且吩咐傭人添酒,不斷的上了幾個菜。
兩人飲了一會,吃了不少菜,漸漸的有了些醉意,北一輝又開始長篇大論的宣揚日本帝國理論,不斷的叫囂着要狠狠的教訓中國與南華,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並且致力於征服英國與美國。
征服中國與南華,洗雪過去的恥辱,成爲了許多中下級軍官的夢想,並且常常爲之夜不能寐,咬牙切齒。
“先生,地窖裡的酒需要添了。”
管家先生原野一郎端着酒上來,輕輕的說道。
鈴木千城一凜,隨即若無其事的說道:“哦,是麼,我去看看,似乎還有些酒。”
又轉過頭來對着北一輝笑了笑。“北君,少待片刻,我去找些酒來,等會西田君也要過來。”
西田君就是西田稅,有一個鼓吹軍國主義與法西斯極權統治的激進分與頭腦。
管家說的是暗號,而且是有重要指示從國內而來的暗號。
鈴木有些迫不及待起來,腳步也放大不少。
來到了密室之後,管家遞上了從國內發來的密電以及密碼本。
看着手中的紙條,鈴木久久不能平息心情。
這是項極爲艱難的任務,既要推動兵變,又要將自己從中摘出來,事後能夠置身事外,難度相當的高。
真的是兵變的時候了嗎?
西田稅來到的時候,正是鈴木千城與北一輝喝的高興的時候。
管家又重新置了酒菜,三人痛飲了一番。
北一輝的情緒很高,話也多了起來。
“我們年輕的軍官不是這麼好打壓的,將來的中流砥柱,怎能輕易倒下。希望荒木君能夠早做決斷,爲我等開闢一條暢通之路。”
鈴木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謹慎的說道:“荒木君處境艱難,他不願意出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西田稅搖頭嘆息道:“越是如此,越要顯示出他的過人氣魄纔是,不然,我輩何以能夠找到主心骨,然後統一行動?”
“或許,我們可以在下層施加影響。北君,西田君,你們二位都是當代思想大家,有着爲數衆多的追隨者,或許可以由他們組織一致行動,來迫使荒木君作決定。”
北一輝正在搖頭晃腦,忽然側過頭來問道:“有什麼可以讓荒木君不得不做決定呢?除非,除非。”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說道:“莫非鈴木君的意思,是兵諫?”
西田稅搖搖手說道:“這個要仔細思量清楚,不是那麼好動手的。”
鈴木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迅速的回覆了平靜,內心卻激盪起來,西田稅所指的不是那麼好動手,其中的含義就是他們已經策劃過兵變,只是沒有實施罷了。
如此一來,他基本瞭然於胸。
“真的要兵變,也不是不可以,不用我們出面,甚至不用主要的幾個中堅出面,讓一些下層軍官去,直奔要害,數百人足夠了。”
北一輝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兵變之後,只需要提出由荒木君出任總司令官,然後觀望各方反應。如果各方態度闇昧,我等便可出手,鞏固成果,直接組閣。即便天皇支持統制派與舊勢力嚴懲兵變,我們也可以置之事外,不損元氣。”
西田稅用力擊了下掌,叫道:“不錯,即便是兵變這樣的大事,鈴木君也能想到後路,實在大好。”
說着,用眼睛去看北一輝,似乎心中有了計較。
鈴木千城洞悉清楚,卻始終平靜如初,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看來對方是被說動了,也很快就會有計劃,但是,想必國內不讓他參與,是因爲這次兵變並不會成功。
第二天鈴木千城就得到了北一輝與西田稅面見荒木貞夫的消息,心裡很清楚,這是在商量他的提議,兵變爲期不遠了。
他雖然認爲日本陸軍擁有着極強的爆發力與破壞力,但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左右日本政治的地步。
日本政治不能自下而上,除非文官集團中激進派支持皇道派。
日本陸軍中另一個鐵腕人物統制派老大永田鐵山與荒木貞夫的關係形同水火,但永田也不得不承認,在青年軍官眼裡,荒木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過荒木的另一面也沒有逃過永田的眼睛:“荒木所信任的部下多爲一些褊狹之人,以至於荒木因此而爲其累。”
荒木身邊多褊狹之人,這一點永田鐵山並未看錯,然而荒木貞夫絕不僅僅是單純“受其累”而成爲皇道派領袖的。
事實上,正是荒木貞夫利用其在年輕軍官中的聲望,慫恿並支持他們以下克上,並最終導致軍部凌駕於內閣之上,使日本在對外侵略擴張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左派人士也認識到,如果放任荒木貞夫執掌權柄,那麼日本將深陷對外戰爭而不可自拔。
鈴木千城一直在背後推動皇道派的許多活動,但是他卻是統制派出身,在兩派的眼中,他是個左右逢源的存在。
甚至鈴木千城與文官集團交好,顯示着他並無派系特性。
李秉衡曾經給過他詳細的解釋,皇道派早晚都會瓦解,統制派將會徹底掌權,與皇道派接近可以得到這股勢力分裂後的投效,在陸軍中建立自己的勢力。
與統制派始終保持關係,是爲了不被清洗。
而且,他與文官集團的緊密聯繫,是因爲李秉衡明確的指出,日本將來的政權不是在統制派,不是在整個陸軍,而是在能夠承上啓下的文官集團,尤其是日益走向激進的文官集團,李秉衡稱爲法西斯。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上天的安排,李秉衡萬萬沒有想到,日本的二二六兵變,居然還是如期的發生了。
1936年2月26日黎明時分,以皇道派青年軍官率領的近衛步兵第三聯隊爲中心的1500名日本軍人,襲擊了首相官邸等數處樞要部門,殺害了內大臣齋藤實、教育總監渡邊錠太郎和大藏大臣高橋是清,重傷天皇侍從長鈴木貫太郎,之後佔據永田町一帶達四天之久。
當然,這裡面也有鈴木千城的功勞。
天皇下達的鎮壓命令沒有立即執行,因爲由陸軍高級將領組成的軍事參議官會議是由荒木和真崎所操縱的。
對於皇道派的叛亂,統制派的幕僚軍官們當然恨不得立即鎮壓而後快,但是由於無法直接調動部隊,他們只得求助於天皇的最高權威。
在天皇的一再催促下,猶豫不決的軍部終於下了鎮壓的決心。
叛軍此時已在嚴冬中堅持了3天,疲憊不堪,士氣消沉,在聽到廣播、拾到傳單後,紛紛脫離了叛軍,返回原部隊。
荒木貞夫也好,北一輝與西田稅也好,都忽略了統制派欲徹底剷除他們的意圖,但是鈴木覺察到了,在兵變後,他秘密的向統制派表達了原意參與鎮壓的意圖。
這次兵變事件直接威脅到了天皇的統治權,因此對叛亂軍官的處置也異乎尋常的嚴厲,數十名軍官被處死。
在幕後支持暴動的北一輝和西田稅,以及砍殺永田的相澤三郎也被處死。
這次對政變軍人懲處的嚴厲程度,遠遠超過了此前歷次的處理,明顯的帶有徹底根除皇道派及北一輝影響的意圖。
鈴木千城這才明白爲什麼國內要他極力撇清自己的原因所在,這次不是鬧着玩的,即便小命不丟,過去的所有努力也將付諸東流。
果然,在軍部上層,在寺內壽一主持下,統制派也趁機進行了大規模人事“整肅”。
荒木、真崎和川島陸相等大佬先後被解除現役,所有傾向於皇道派思想的軍官均被從陸軍核心部門清除出去。
至此,統制派徹底掌握了陸軍實權,確立了對陸軍的絕對控制。
諷刺的是,皇道派發動政變時所積極追求的目標,例如軍部獨裁、國家政權法西斯化,在政變失敗後反而得以實現。
這不僅是因爲同屬法西斯派別的統制派牢牢掌握了軍部大權,而且內閣也被以新首相廣田弘毅爲首的文官法西斯集團所控制。
鈴木千城從中得到的好處當然是巨大的,皇道派力量遭到打擊之後,他成爲了統制派與文官法西斯集團的寵兒,因爲他可以拉攏皇道派的其餘力量。
日本徹底的成爲了法西斯統治的新陣地,而且日本經濟開始走向復甦,陸軍整軍備武的大幕也已拉開。
廣田弘毅內閣的首要目標不是重建海軍,而是收回北海道與北方四島,這是日本的民族尊嚴,必須要完成的硬任務。
爲了這個目標,天皇向法西斯作出妥協,適當的改變權力掌控架構。
日本就像是一臺機器一樣,轟鳴着開始運轉,或許再也無法停止下來。
鈴木千城有些興奮的看着日本的變化,他很清楚,國內的指示是儘可能的促成日本對外發動戰爭,如此一來,中國與南華才能師出有名。
日本必須要進一步的被削弱,否則,這條英美養大的惡狗,早晚還要上來撕咬,爲了避免防不勝防,還是先發制人的爲好。
歐洲也許會爆發戰爭,亞洲呢?
中國與南華都希望有一場戰爭,可以實現在亞洲的利益最大化,最重要的是,能夠讓兩國的經濟從低潮中走向新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