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翩然少年

乍聞人聲,雨露心頭登時一驚。不過這個聲音既清朗又熟悉,卻使她心中更多幾分喜悅與激動。雨露欣喜的急轉身來,但見一位翩然少年。亭亭立於斷崖之上。

這少年眼波流動,嘴角帶笑,輪廓清晰的臉龐,更有着一副別緻的俊逸。他着一身灰白長衫,雖是粗布鄙料,可是他身上散發着一股讓人一見便既心頭安然的神采。這顯得他這裝束卻極是淡雅清容。

此時斷崖口大風不止,呼呼作響,吹動這他的衣角揚揚灑灑飄於風中,與他那穩健可親之態相映襯,着實似如夢如幻,一陣說不出的喜悅涌上雨露心頭。

她猛見這少年,閃過一個念頭“他是人還是妖魔?可是,怎麼又是好熟悉的感覺?”細看之下,如此人物她之前當真從所未見過。

少年不見她回答,只當她之前所受驚嚇還尚未恢復。又走近幾步,嘴角依舊溫婉帶笑,說道:“看來你還未完全恢復,先吃點東西吧,晚些我會送你回去。”說完從身後拿出一包東西來,放在雨露眼前的一塊石頭上。

雨露見他走近,一時竟不知所措,口中囫圇着不知該說些什麼。半天后終於勉強開口說道:“是......你救了我?”她一邊說着就將頭一直低了下去,不敢把目光與那少年相對。

少年一笑,斜跨一步坐到身旁一塊石上。側着臉對雨露道:“你好好休養一陣,天黑之後我送你出去便是。”

他始終微微帶笑,雨露竟大了些膽子,直盯着他又問道:“你是誰,爲什麼在這地方?””

少年悠悠道:“你的問題真多!”

少女心性,本就既對事物好奇又對他人好勝,此時連問幾個問題他都不回答自己,雨露心中奇怪,更加不悅起來,大了聲音道:“你這個怪人,既然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要吃你的東西。”

說着將眼前大石上,少年放下的不知什麼食物一把掃在地上。

看見她這樣,少年依舊微笑,也不來與她再說什麼,起身將地上食物撿起,打開裹在外面的綠葉,只見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奇異果實。

他一伸手,將果實遞到雨露眼前,示意她拿着。雨露這時與他四目相接登時心中一顫,不明來由的只覺臉頰一陣發熱,只得趕緊伸手將果實接了過來。

她看着果子甚是奇異,正是剛進這片地方時見過的一種,隨即心下一驚,向那少年湊近一步問道:“這裡就是噬元林嗎?”

少年向她點頭,接着開口:“在你們人界是叫做噬元林。”雨露奇道:“我們人界?”少年又是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蒼茫的斷崖下遠方,看不清他的表情。

雨露心中不解,又道:“你說我們人界,那你不是......不是......”她自是想說那你不是人嗎?可是覺得不該這麼說,就不再說下去。

少年此時將側着的臉轉了過來,適才雨露急切想知道心中問題,就連連靠近幾步,兩人本就相聚甚近了。加之少年這一轉臉來,兩人正好鼻尖相觸。這一下卻讓雨露好不難爲情。她本想急迴轉臉去,可是那裡來得及?只得瞬間底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再出一口。

少年微微後退半步不至兩人額頭相撞,笑問:“現在離的這般近,你可看我,像是人不像?”雨露臉頰緋紅,只是一股勁的搖頭不已,似乎不聞他說什麼。隨即又是連連點頭,一時真是茫然無措。

少年見她一時搖頭一時點頭,茫然的神色當真十分可愛,笑問:“如你一個可稚小愛的姑娘,來這樣一個地方做什麼?”

聽到少年問話,雨露心頭一凜,這纔想起自己爲什麼來到這裡。急向少年道:“你見過和我一同來的那個人嗎?你能救我一定也能救下他,是嗎?”

說話間顯得神情甚是緊張,少年認真的看她一眼,隨即轉過臉不再看她,問道:“你何以那樣關心他?”雨露道:“什麼?”

她一心想着那骯髒少年的生死,竟沒在意眼前這少年所說何意。少年卻搖搖頭,淡淡道:“哦,沒什麼,你說的那人,他沒事,現下很好!”

雨露聽說他沒事,真是喜出望外。笑着腳下一跳,說道:“你真厲害,在這裡只要有你誰都沒有事,看來人們傳說的都是假的。”她在人界聽慣了諸多傳說,此時看來倒是名過其實了。

此時少年轉臉朝雨露,笑意卻減了幾分,說道:“不錯,人界的傳說是真的,這裡確有善食萬物的魔獸。”

此言一出,雨露之前稍有紅潤的臉,霎時轉白,急道:“什......什麼?”

眼見她嚇得魂不守舍,少年又是笑意漸深,向她道:“雖然此間果有其獸,不過只要有我在,你就必定平安無事。”

雨露一雙俏眼此時不知泛着些什麼神情,又說有食人魔獸,又說必定無事,這當真是一顆心隨他跌宕起伏。

兩人都是沉吟半天,雨露漸感平靜,又問:“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呢?”

少年臉上依然淺笑,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麼,淡淡反問雨露:“那你想知道,自己如何進到這,你們所說的噬元林中的嗎?”雨露連連點頭,示意正想知道究竟。少年道:“興許你不知,現今之世共有三界,而這裡是本不屬於三界之內的一界。”

雨露聽的癡呆,她確乎曾聽說天地三界之說,不過究竟如何就不明白了。更加不知道在三界之外,還有什麼另外的境界。

或許雨露根本不明所以,不過少年還是自顧說道:“這裡原爲三界之外的‘迷離界’凡人自有魂魄,神魔皆有元靈,不過任誰來到這迷離之界,都如廢物,魂魄與元神都會迷失於這境界之中。”

聽到這裡雨露不再是癡呆,而是驚奇疑惑,心想“既然誰都逃不過被迷失,爲什麼我現在好好的,你更加安然無事呢?”

少年看到雨露的眼神,心下明白她的疑惑,向她道:“你必定疑惑,爲何你我現在都安然無恙對吧?”雨露驚喜交集,想不到他竟然能清楚的看穿自己的心事。

她此時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少年卻接着道:“我能安然行走在這迷離界中,此中緣由說來話長,至於你,那是因爲有我在的緣故。”雨露聽後,若有所思,她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此中道理,可是眼前這人她卻已經很是相信。

她在一旁想,少年似乎又已知道她的心思。只見他舒一口氣,站起身來,道:“好久沒有說如此多的話了。”雨露心想:在這廖無人煙的地方你能和誰說話?

此時見他面朝斷崖,背向雨露,殘陽將他身子輝映成一道火般斜線,看在眼中徒然生出一陣落寞蒼涼之感。看着他的背影,雨露心頭亦有一股悲涼油然而生,她自己只覺心中酸楚,眼眶一熱,更不明白爲何會有如此感受。

少年立地遠望,雨露在後呆呆佇立,殘陽落得極快,慢慢將他們的影子傾斜、拉長。轉眼間暮色籠罩,天將黑下來。少年迴轉身來,道:“你該回家了,我送你出去。”

不想一天如此之快過去,之前幕幕依舊明朗如斯,雨露擡頭,果見天色將黒。她正欲再說什麼,卻見眼前白影一閃,自己飄然飛起,嚇得她趕緊閉起眼睛。瞬息間只覺身子一晃,那少年聲音傳入耳中:“往前直去百步,就可出這林子了。”

聽到聲音雨露方敢睜開眼來,眼前所見已是初到噬元林邊時的景象,不過此時她卻並不感到神情迷幻,反而更加清朗。她眼見出了這迷離界,想起自己來時情景,向少年問道:“之前我問你,與我同來的那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少年微笑道:“多蒙你掛懷,卻不必擔心,他自然安好。”雨露知道他既這般說,那必定是沒錯的,也就不再問了。

沉吟片刻,雨露再次問道:“那......你能告訴你是誰嗎?”少年臉色爲難,不過依舊淺笑道:“告訴你不妨,不過卻不能說與其他人知道,可以嗎?”雨露連忙點頭。少年跨開步子,邊後退去,邊道:“我叫做龍嗣,你快出林去罷。”說完白影一晃人已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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