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你快看女妖的胸(二
看她如此出塵絕美,明明知道這臉不是她的,可沈溪澈和紫苜還是看得有些發怔。。
步綰綰微擡下巴,拂拂衣袖,大步往外走去,到了樹邊,又順手撈了一張黃金面具,抓在手裡清脆地說:
“這些東西,想必你有很多,不會稀罕,我走了。”
此時沈溪澈正朝她露出最俊美迷人的眼神和笑臉,可步綰綰一句話就把他的俊美擊碎,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從他眼前走過。
“我帶姑娘出去,門主且先換衣。輅”
紫苜不敢在此時刺沈溪澈,抱了拳,彎腰退下,追上了步綰綰,帶她往迷宮出口走去。
這迷宮是沈溪澈親手所建,出口只有沈溪澈和三個他的心腹知道,尋常人進來,只會被困住,而武功高強的人進來,強行闖宮,就會被震得筋脈盡斷。
這迷宮,也是沈溪澈根據一本上古奇書中所寫而建,他看那本書看了整整兩年,才參透其中皮毛,建起這迷宮孚。
可步綰綰一出來,便知這是青煙宮佈局。
青煙宮的一切,全都被毀了,她建迷宮只爲嚇唬小妖,沈溪澈不知其中精髓,硬生生弄成了殺人武器。
也罷,這東西本來用在好處上,便可讓人開心。若用在這惡途上,殺人也不足爲奇。
她裝成不知道,跟着紫苜往外走。這紫苜生得極爲俊雅,鳳目微揚,鼻樑高挺,身形修長,真不知道這樣的美男子,爲何會喜歡男人!她順手在迷宮路邊的楊柳樹上折了一根楊柳枝,拿在手裡搖晃着,在紫苜的背上輕敲。
“你叫什麼?”
“紫苜。”
紫苜回頭看她一眼,紅脣輕揚,笑得嫵媚入骨。
“滋……”
步綰綰加緊走了兩步,盯着他的臉看,一雙墨瞳裡融光化彩,閃亮逼人,倒讓見慣風|塵的紫苜有些不好意思了,往後仰了仰脖子,不解地問:
“姑娘看什麼?”
“我叫綰綰,鳳綰綰。”步綰綰用楊柳枝在他的肩上敲了敲,笑了起來,“紫苜,你們縱橫情場也有多年了吧!”
她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紫苜有些糊塗了,看着她問:
“情場?綰綰姑娘是何意思?”
“你這笑是怎麼回事?這樣、這樣?我這笑的弧度怎麼樣?”
步綰綰仰起頭,把臉湊過去,學着他的樣子去揚脣角。
紫苜方纔的笑意,簡直能媚化男人心,她得多學着點,明天給帝祈雲做見面禮,把他迷得“癡癡傻傻”的,以後全聽她的話,她要往東,他不往西,她要上天,他不入地,她要在上面,他乖乖在下面……
步綰綰相信,帝祈雲不會真的捉拿她,要麼是誤傳,要麼是誤會,或者是哄着許鴛鴦的父母,一見到她,一切恩怨就都散去了。
紫苜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還真不敢在她面前再露出那種笑來,乾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擡頭挺胸往前走。
“紫苜,你們門主多少歲了?”
步綰綰跟了幾步,又用楊柳枝打他。
“27。”
紫苜的背被她用枝條打着,都沒敢轉頭看她。
她說他風媚入骨,他說她纔是真正的風媚入骨,一件白衣都被她穿出了春光盎然的美意,讓人忍不住心中衝動,似有千朵萬朵桃花在心底盛開。
難道這就是鳳凰的魅力?
鳳凰是神鳥,他還未見過她展開羽翅的時刻,但聽宮中見過的人說,那種場景美輪美奐,她浮於半空,星月是她的霓裳,她的髮絲每一動一下,都令人傾心沉醉……
傳言沸沸揚揚,不知道多少人爲了鳳凰而來,就連各地歸隱修行的道士和尚們都爬下了山。
沈溪澈擔心她被人陷害是有道理的,鳳凰從降生於這世上時,便擁有一顆單純善良的心臟,被水晶包裹着,透明剔透,不染雜質。而紅塵紛揚,人心險惡,鳳凰再厲害,只怕也難敵那些處處費盡心機來害她的人。
步綰綰快走幾步,繞到他的前面,歪了歪腦袋,又說:
“他是孤兒嗎?他是哪裡人?爲什麼要創辦血玉門?”
“這個……門主不許我們提及,所以在下並不清楚。”
紫苜含糊地敷衍着,一雙眼睛根本不知道放到哪裡去,她身上的清香一個勁兒地往他的鼻中涌,讓他有些難以自制。
“算了,你一問三不知。”
步綰綰拉長了小臉,把楊柳枝一丟,大步往前走。
沈溪澈有能耐建起這樣的血玉門,身後一定有強大的勢力支撐,否則單憑他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做到?帝祈雲的雪甲大軍也是因爲有飄渺門和彩馥等忠心老臣在一邊扶助,這個沈溪澈身後一定有什麼秘密!
兩邊的青石高牆蜿蜒扭折,地上的青石板路上雕刻着魚紋,活像一條覆着黑鱗的青黑的巨蟒臥於眼前。
這是步綰綰創辦的青煙山迷宮,她閉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看着紫苜一本正經在前面帶路,她暗自好笑,心中陡然生了頑念,故意動了一處機關——用了她的東西,總得付出點代價!還想白用麼?這叫發明專利,那是得收昂貴的使用費的!
紫苜走着走着就傻眼了,他常在此間行走,可此時眼前突然變得一片白茫茫的,四處是濃霧,青磚牆隱於其中,若隱若現,而步綰綰卻不見了!
他大駭,拔腿就跑,跑了七八步,一頭撞在了青磚牆上,痛得眼冒金星,狼狽不已。
迷宮把血玉門自己的人給困住了!
他左右看着,小心地往來時路上退去。
迷宮有兩個出宮,他且退回去再說。
————————————————————————————莫顏汐:《龍榻求愛:王牌小皇后》————————————————————————————
沈溪澈這時候已經出門了,和他走的出口不同,紫苜是故意走了一條遠道出口,好給他機會換衣改面,追上來。
他沈溪澈追求女人,這還是破天荒,第一回,還是別人的妻,心中愛着別人,更是一隻鳳妖!
這些且都不說,他偏還被這女人踩在腳底下,連看也不朝他看上一眼。
眼看快到出口了,他看到另一條路的出口方向有淡淡的霧汽盈繞盤旋,不由得眉頭微皺了一下,也不知道紫苜碰到了什麼,弄得霧氣蒸騰的……莫非是想佔綰綰便宜?
諒他也沒那膽量!他長眉舒展開,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盒,抖開面具戴上,這才緩步走了出去。
不管步綰綰走出多遠,她的裙上有特殊的薰香,他都能跟上去。
他有這個自信,他會追求到步綰綰,他也算縱橫情場,有的女人要的是富貴,而有女人要的只是感覺,步綰綰性格乖戾,她喜歡的,草也珍貴,她討厭的,黃金也是糞土,而他絕對能給步綰綰一切她想要的感覺。
沈溪澈自信滿滿地跟上了街,愜意地沐浴着陽光,跟着這香味兒往前走。
街上不時有侍衛策馬奔過,驚得路人紛紛躲避。大街上果然四處都貼着告示,要捉拿步綰綰和血玉門殺人惡魔沈溪澈。
沈溪澈布在宮裡的眼線還未傳回消息,爲何帝祈雲會對步綰綰動了殺機,下了緝殺令——除非帝祈雲的執情毒根本還未好,或者是,他根本不就愛步綰綰。
不管哪一個原因,對沈溪澈來說都是好消息,他對這隻鳳凰正燃起熊熊愛火,只欲據爲已有。
夜滄瀾那人雖然也出類拔萃,可他看得出,步綰綰不喜歡那種太溫和的男人,她是火,她需要另一把火,一起熊熊燃燒。
香味在一家茶鋪前消失了,沈溪澈用力吸了吸鼻子,還用手扇了扇,鼻中有茶香,卻沒有他特製的薰香!
他一怔,轉頭看茶鋪旁邊的巷子,一件白裙丟在地上,正有隻貓在上面踩踏撕咬。
步綰綰,居然看出了他的手段!
————————————————————————————————莫顏汐:《龍榻求愛:王牌小皇后》—————————————————————————————
步綰綰躲在暗處看着,笑得樂不可吱,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市井常見的女子的衣裙,就是從她身後這小院子裡順手牽來換上的。
沈溪澈這傻冒,居然以爲她會給他機會,讓他當跟屁蟲。
衣服那麼香,她又不是傻子,哪個過氣了去當尼姑隱居的花魁會穿這麼香的衣服出去招搖過市!
再說了,她和洛君瑜好,那是因爲洛君瑜坦蕩,她和夜滄瀾好,那是因爲夜滄瀾磊落,沈溪澈愛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把戲,不是她喜歡的!就算變出一萬隻野鴨子來給她吃,她也拎不起興致來。
她嘴裡咬了一片柳葉,嗚咽吹了一聲,從牆的那頭跳下去,解開了別人栓在客棧馬棚裡的一匹棗紅色大馬,留了一錠銀子在馬槽裡……
好吧,銀子也是剛剛來時路上,從一個男人的腰上摸來的,那男人被她摸了,還露出一臉陶醉的樣子,癡癡地看着她走遠——
所以說,有的男人吃虧上當,全怪自己色心太重,怨不得女人!
步綰綰上了馬,飛快地往城門處奔去。
皇城甚大,她又是在東城處,策馬到了城門口,居然用了一柱香的時間。她下了馬,遠遠看着城門。那裡正有侍衛嚴格檢查,每個出去的人都在搜身,衣服裙子都掀起來看,大姑娘小媳婦們羞得都不敢靠近,只有男人們,還有偶爾出現的幾個老婆子從那裡過去。步綰綰揪下面具過去也行,可她出城之後還是需要這面具的,若被搜走,那更麻煩。
怪就怪這北商皇城,只有這一條路通往城外,夏日倒好,各地客商趕着進京做買賣,城中百姓把冬季要用的東西全囤好。入了秋,寒意就來了,大雪一封城,誰也出不去。
步綰綰擰擰眉,不知如何混過關,她連這花魁來自哪裡,叫什麼都不知道,若說錯了,會不會招惹麻煩?
“讓開讓開!”
鑼鼓開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扭頭看,一頂華麗的紫色大轎子衆星捧月一樣,搖搖晃晃過來,只見從轎中伸出一個熟悉的腦袋,是那臭小子帝永康!
“前面幹嗎呢,本王要出城去,快些讓開!耽誤了時辰,本王要你們的腦袋。”他把手伸出轎子窗外,衝着前面大喊。
“小王爺,封城了,任何人不得出城。”一名侍衛快步過去,攔下了一行人,抱拳站於轎前,大聲說。
帝永康就是個混世小子,生在皇家,也沒大志,只混吃混喝混玩,只要讓他吃喝玩樂舒服了,他誰的話都聽。只可惜這小子情關未開,不懂女色。
若能跟着他的隊伍出城,那就太好了。可是,步綰綰往他身後看,跟着的是清一色的男子!如何混過去?
帝永康已經發怒了,從轎子裡跳下來,明明比在場所有的男人都要矮,還非跳着腳大吵。
“你敢攔着本王,本王要告訴母妃,告訴王上,斬你的頭!本王要去獵百年難得一見的白鹿,給王上補身子,這是頭大事,你們居然敢攔着,就是欺君,就是不忠!”
帝慎景在世時,這小子就是這樣混,生下來就是這混|蛋脾氣,衆皇子念他最小,皆不和他計較,所以這脾氣就越養越爛。管他誰當皇帝,他只要玩自己的,不讓他玩,他就能在地上打滾。
侍衛們約摸也知道他這爛性子,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步綰綰暗中一彈指,兩小簇肉眼看不到的火苗兒嗖地飛到帝永康和那侍衛長的臉上,化成火針,在二人的臉上狠刺了一下,痛得帝永康一聲慘叫,伸手一抹,臉上居然扎出血了!
“來人,給本王拿下這不知天地厚的臭小子。”
帝永康只看到那侍衛也擡手,便以爲是那侍衛動手打他,立刻嚎得更厲害,拔出隨從的刀就要殺那侍衛。
兩邊的人嘩啦啦地拔刀,亂成了一團,步綰綰趁亂靠近了轎子,一貓腰鑽了進去。
場面亂了一會兒,守城將過來了,也不想招惹這臭性子的混世魔王,揮了手,讓他趕緊走,別在這裡弄得城門大亂。
帝永康這才罵罵咧咧地鑽回了轎子,可腦袋一進來,立刻就傻眼了。
轎中有一個絕色美人兒正用刀指着他的腦袋呢。
“進來呀。”步綰綰勾手指,依着紫苜的笑容方式,對帝永康笑了一個。
帝永康眨眨眼睛,鑽了進來。
轎子很快就擡了起來,比先前沉了一點,但沒人敢發出異議,快速出了城,往獵場而去。
“你嘴巴抽筋麼?怎麼坐我的轎子?”
帝永康蹲在步綰綰的腳邊,脖子上架着那雪亮的鋼刀,擡眼看着她。
你看,毛頭小子就是毛頭小子,明明美人在眼前,都不知道摸摸小手,還說別人嫵媚的笑是抽筋!
步綰綰的嘴角真的抽筋了,收了鋼刀,譏笑道:
“你的轎子我就不能坐?”
“步綰綰,你這個妖女,想不到還有這一天,你要借本王的力逃跑!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本王把交給王上,讓你碎屍萬段。”
帝永康撇撇脣角,在她身邊擠着坐下來,轉頭盯着她看。
“咦,你能認出我?”
步綰綰愕然看着他,沒想到這混世魔王還有這眼力。
“你傻啊?這城中還有第二個能像你一樣脖子粗,想在這時候出城去?”
帝永康又撇撇脣角,不屑地看她。
步綰綰這時候才覺得一句話真是真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小子看上去呆頭呆腦,心中賊精。平常裝得混世橫行,卻原來和帝祈雲那時候一樣,是韜光養晦,明哲保身。
帝永康還在她身邊搖頭晃腦地說:
“別看啦,是本王的母妃教的,本王不想當皇帝,本王就想快活點吃喝玩樂,你當本王真是傻子?當王上頭髮都急白了,還要擔心這個殺那個害,你看看本王,活了15年,玩了15年,朝廷少過本王一兩例銀嗎?”
“你不怕我告訴他啊?”步綰綰好笑地問他。
“去啊,你能去再說。”
帝永康譏笑了一句,伸手拉她的小辮子。
“一隻鳳凰妖怪,燉着吃不知道好不好吃。”
“走開。”步綰綰抓着他的衣領,把他往前一推,帝永康就從轎門口撲了出去。
“小王爺……”外面一陣驚呼。
“本王下來走走,你們慌什麼?”
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外面響着,步綰綰從門縫裡去看,他正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摔得鼻青臉腫的,惡狠狠地轉臉看她。
步綰綰覺得這孩子真有趣,很多人表面看上去都隔着千山萬水,似難靠近,可真的一旦看着近了,卻是另一番迷人風景。
步綰綰想和人做朋友,就是這個原因,人有很多種,有心善的,狡猾的,壞的,惡的,呆的傻的,還有癡情種,多情種,風|流種……她行走人世間,看別人的故事,也經歷自己的故事,沉迷其中,才引來後事無數。
帝永康又爬了上來,惡狠狠地擠到她身邊坐着,用袖子在臉上亂擦。
步綰綰看了他一會兒,小聲問:“爲什麼幫我?”
帝永康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本王是幫自己,王上是能一統天下的人,本王得給自己弄張長久的飯票,那,你見着他,多美言幾句,說你對本王感激涕零,知道本王很想要城東的那個淳祀宅,還有今年冬忌獻出的那個女人,你爲了感謝本王,讓他賜給本王。”
“你纔多大呀,女人!你睡得了嗎你!”
步綰綰哭笑不得,這叫公然討要政|府公物,居然還要女人!
“你試試!”
帝永康往後一仰,拉開衣袍,扯着褲腰帶就要讓她看。
“喂,臭小子!”
步綰綰暈了,帝永康還真敢做!
“鳳凰妖女,你的臉怎麼變了?天啦,你的胸還真大!”
帝永康轉過臉來,盯着她的臉看了看,又看她的胸。
步綰綰的嘴角抽了又抽,突然就一擡手,狠狠在他的胸前揉了起來。
“帝永康,我也幫你把胸捶大一點,你就不用看別人的了。”
“小王爺,你怎麼了?”
轎子亂顫,外面的人又擔憂地大叫起來。
“抽筋呢,你們穩點擡,小心本王斬了你們的腦袋。”
帝永康面紅耳赤地摁住了步綰綰的手,大叫幾聲。
步綰綰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若他心思在正道上,那會是一個開創盛世的明君,因爲他心姿聰慧,知道取捨,也知道進退。
帝永康伸了個懶腰,往一邊擠了擠,手指勾起了窗簾,小聲說:
“本王不去皇陵,無旨靠近是會死的,把你送到前面的河邊,你得自己走。不過我得提醒你,他醒之後,我去見過他一面,他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我甚至覺得他的眼睛看得到了,好像那個纔是真正的他。鳳凰妖女,如果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樣,勸你離開,他自小志在天下,不在女人,就算一時爲你意亂情迷,那也是暫時的,你別傻不拉幾地湊過去送死。”
“小破孩,你還知道的挺多啊。”
步綰綰再度刮目相看,忍不住去捏他的耳朵。
他的臉又紅了紅,這次是從脖子一直往上紅的,羞澀地看她一眼,低低地說:
“真不是小孩了,我已經有通房丫頭了。我在宮中長大,比你看得多,男人女人,就是那麼回事。”
“你怎麼不去當和尚。”
步綰綰越加好笑,男人女人,好像他有多精通似的。
“你不懂……你這個鳳凰妖女!”
帝永康臉漲得青紫的,拍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別叫我妖女,我會燒了你的頭髮。”
步綰綰虎下了臉,故意嚇唬他。
帝永康擰擰眉,還顯青澀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仁慈悲憫,看着她小聲說:
“省省吧,冰籮鏡能剋制你,許佳仁都在全天下吼開了,十萬兩黃金巴掌大小一塊兒,大家全去買了,你能被凍成冰棍兒。”
步綰綰在這裡第一次遇上了悲憫她的人,還是個小破孩兒!
“我以前養過一隻孔雀,它會爲我跳舞,後來它死了,因爲那是父王送給我的,別人嫉妒,把它毒死了,我看着它在我面前蹬了腿,羽毛飛了一地……鳳凰妖女,你如果能見到我那隻孔雀的魂兒,告訴它,它的肉不太好吃,讓它來世當條鯉魚,更適合紅燒。”
步綰綰聽着前半段兒,感動得眼淚要落出來了,再聽後面半段兒,眼淚卡在眼中,化成了悲憤,敢情她的同類是用來紅燒的!
“有毒你也吃!真不怕死!”她恨恨一咬牙,罵他。
“吃了才記得這痛苦,你知道什麼,你這個妖女不會懂的。”
帝永康不屑地瞟她,掀開了轎簾子,把腦袋探出去,大聲下令。
“停轎,你們都退遠點,本王要在這裡看風景,不要打擾本王想出美妙的詩詞,爲王上祈福。”
衆隨從趕緊讓開,背對着他站着,不敢驚擾他的靈感。
他跳下了轎子,衝步綰綰招手,又給她一匹馬,小聲說:
“你走吧,如果可以走,不要再回來了。皇城雖然繁華,但是不是好地方,不自由,充滿了殺氣,有太多冤魂在這裡徘徊,你是鳳凰,應該去天上飛。”
步綰綰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讓她如何不迷戀人世間呢。這裡的人總能給她驚喜,給她感動。雖然也給了她痛苦,給了她狼狽,可是這悲喜交加,不正是人生嗎?
“走吧,翻過這座山就是皇陵,如果你還能和他在一起,別忘了我的淳禮宅和冬忌美人。”
帝永康衝她揮揮手,看着她翻身上馬,又忍不住看了她的胸一眼,小聲說:“真的很大呀!”
“臭小子!姐姐以後給你找個大胸的媳婦,讓你摸個夠。”
步綰綰忍不住笑了,馬鞭一揮,往前飛奔而去。
帝永康一直站在轎邊,看到她遠去了,才大嘆一聲,仰頭看天空,大聲吟道:
“兩岸青山暮色重,一隻鳳凰胸很大。小王也是色中人,可惜能看不能摸。男兒有色不能色,嗚呼哀哉獵鹿去。獵到白鹿割下鞭,一盅好酒入腸來,人生如此便是福,千金萬金買不來。”
聽着這驚世駭俗的祈福詩,隨從們顫抖着,不敢回頭看。
這小王爺的習性他們太明白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弄了這麼句詩出來,等會兒回去太妃問及,他們還得把這句詩潤潤色,免得把太妃嚇得暈死過去。
步綰綰扭頭看着那漸小的身影,聽着他那不倫不類的詩,笑得沒背過氣去。
混世小魔王,還真挺有趣,謝了!
她一揮鞭子,跑得更快。
暮色重重,單馬獨鞭,山中的羊腸小道漸被黑暗吞噬,她燃起指尖一簇火苗兒,爲自己照亮前路。
有隻小鵲撲扇着翅膀從她眼前掠過,山中青草和泥土的香讓她放鬆,睏意涌來。
她搖了搖頭,打起精神,牽着馬兒,小心地在林中穿行。溪水潺潺,從草叢裡蜿蜒而過。步綰綰在溪邊蹲下來,掬了一捧溪水往臉上澆,隔着面具冰到她的臉,她小心地揭下了面具,從溪水裡看自己的模樣。
皺紋叢生,唯有雙瞳明亮閃耀。
她輕吸一口氣,脫下鞋襪,把腳泡在裡面,讓溪水爲腳底按摩,安撫這奔波一天的小腳。因爲舒適,鳳尾從她身後化出來,鋪展開,她往後一仰,睡在這七彩的羽中,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帝祈雲,希望我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元氣已經恢復,不會嚇得你跑出三丈遠。
可是,一定不會吧!你那時候抱着白色蒼老的我,吻着我乾枯的脣的時候,並沒有嫌棄我呀!
我們會好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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