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那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
閻•屍圖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這一幕,很是滿意地喃喃說道:“天生雷、火、土三系神通,不錯的靈體啊。”
待少女轉身欲要離去時,他動了。
“喵!”一聲貓叫突兀地響起,驚得閻•屍圖衝向少女的身體猛地一怔,隨即他迅速地轉向,風一樣逃得無影無蹤。
“唔,看來這隻閻已經感覺出我的靈力強大,還好他不知道我的靈力有很大一部分被我自行封印,只存在於體內卻使不出來,不然,他哪裡會被我一聲貓叫嚇跑?”天啓鬆了一口氣說道。
這話聽在柳飛耳裡很是打擊。若不是他的靈魂不夠強大,承受不住天啓的全部靈力,天啓哪用得着自行封印靈力?
那少女還不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一場死劫,聽到貓叫,就朝着樹後走來,卻見一個高大的少年正躲在樹後。
“喂,小孩兒,你躲在這兒幹什麼?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少女雙手插腰問。
那件寬大的破棉襖在她纖細的身上咣噹咣噹的,柳飛看在眼裡,感覺那件棉襖有些眼熟。
“嗨,我在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看你這樣,也不象是無家可歸的人啊。”少女一邊說一邊將柳飛上下打量一番。柳飛一身雖是布衣,但還算整潔,而且腕上帶着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彈弓,跟那些長期在外漂泊的流浪兒完全不同。
柳飛挑了挑眉,道:“我原來是打算回家的,可是現在,我很擔心回家睡一覺起來,就被人莫名其妙地追上門來討債,所以有些不敢回去了。”
少女拍拍腦袋,道:“你小小年紀,會欠什麼人錢呢?”
柳飛道:“並不曾欠人錢。”
少女奇道:“那怎麼會有人上門找你討債?”
柳飛道:“所以說,是‘莫名其妙’啊。”
少女聽得一頭霧水,沉吟片刻,道:“就算你在外面闖了禍,或者欠了什麼人的錢,回家後,你爹孃也會幫你扛的,別擔心啦,快回家吧,這麼晚在外面晃悠很危險哦。”看她的年紀,比柳飛也大不了多少,卻是一副久經世事的長輩口吻。
一抹笑意從柳飛嘴角不被察覺地飛了過去,道:“你不回家麼?說不定,咱們倆還順路呢。”雖說柳飛以前從沒見過這丫頭,但,既然有正天門弟子的印信,想必她也是正天門的人。
“你知道我家在哪兒嘛,你就說和我順路?”少女笑道,頓了頓,又道:“不會是你膽小怕黑,想要我送你回家吧。”
柳飛淡淡地道:“不敢勞您大駕。咱們就各自回各自的家吧。”
少女似乎還真打算送柳飛一程,但聽柳飛語氣這般淡漠地拒絕,便有些沒趣地撇了下嘴,自己朝正天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柳飛亦晃晃悠悠地也朝着正天山行進。
他走後好半天,那個閻•屍圖從拐角後面、一條僻靜街道旁邊的破爛草筐底下鑽出來,用心地感應一下週圍,確定已經沒有了那個可怕靈魂的氣息,他這才放心大膽地扔掉草筐,站立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喃喃自語道:“那個孩子居然能無聲無息地靠近我,一定是那隻貓隱藏了他的氣息,沒想到這隻貓這麼厲害,剛纔我靠着靈珠,居然都沒瞞過它。”
他伸手摸了兩下光頭,擦去上面的汗珠,一顆心後怕不已。
其實哪裡是天啓能感應到他借靈珠隱藏的氣息?只是柳飛非常相信天啓的感知,天啓說感覺到有閻那就一定有閻,就算天啓自己不能確實,但謹慎的柳飛還是會確定一下,所以就讓天獨借龍魂精元隱藏了他和天啓的氣息,躲在暗處。
閻•屍圖以爲他們走了,爲了節省靈力,就撤了一部分摧動靈珠的力量,使靈珠對他的隱藏力量相對變弱,天啓這才能將他看了個透。
“高外祖,天啓,如果說那隻閻盯上我,是因爲我特殊的極術靈魂,可是他盯上前面那個丫頭是爲了什麼?”柳飛看着那破棉被的背影,靈魂裡,忍不住好奇地問。
“老爸,剛纔那隻閻喃喃自語,說什麼那女人是天生雷、火、土三系的神通……”天啓回憶說道。
現在能看到、聽到那隻閻的,就只有天啓。柳飛靈力不夠;而天獨除了偶爾借龍魂精元隱藏而稍微將靈識探出一些來警惕外界,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是靠柳飛的感知來了解外界,柳飛無法看到、聽到的東西,他自然也看不到聽不到。
聽到天啓的話,柳飛心中一動,道:“天生雷、火、土三系神通?難道說,她和範劍一樣,是天生的韌體?”說到這兒,他忽地想起那身破棉襖,道:“對了,那破棉襖不就是範劍範師兄常穿的那件麼?我說怎麼瞅着那麼眼熟呢。”
天獨道:“她和範劍應該是血親。”
柳飛奇道:“天生雷、火、土三系神通,應該很強纔對啊,爲什麼會被那幾個大漢追着跑?還有,她幹嘛非要穿範劍的衣服?故意在脣上沾上範劍一樣的老鼠須,還跑去借高利貸……”腦中突地亮光一閃,猜測道:“她該不會是爲了免除被追債的煩惱,故意引着那些高利貸去追討範劍吧。”
天獨呵呵一笑,道:“如果她是想把高利貸引到範劍那裡,剛纔肯定直接說自己叫範劍了。我想,她可能是假借範劍的名去幹什麼事,借高利貸只是半路缺銀子不得已而爲之。”
說話間,那少女已經到達了正天門的門前,叫開了大門。
少女象是跟守門的張伯很熟,衝着張伯笑着招呼道:“張伯,你好,這麼晚還沒睡啊。”見張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後,不自覺轉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柳飛遠遠地走了過來,頓時臉色一變,匆忙跑到柳飛跟前,將他拉到一旁陰暗的角落裡。
“我說,小孩兒,你怎麼跟我到這裡來啦?”少女皺起眉頭,低聲問。
柳飛眨巴幾下眼睛,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少女咂吧一下嘴,道:“既然不敢自己一個人回家,直說嘛,我可以送你回去,現在可好,你居然跟到這兒來。你知道不知道,這兒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呃,其實我……”
不待柳飛將話說完,那少女便道:“你別吱聲,看我眼色行事。”說完就拉起柳飛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正天門,路過門前的張伯時,她便指着柳飛嘻嘻笑道:“這是我小師弟,很調皮的,大晚上的還跑出去玩兒,我剛把他找回來。”說完趕緊拉着柳飛快走幾步,遠離了門口。
那張伯是認得柳飛的,納悶地撓了撓頭,隨即自己給自己解釋道:“柳少爺是範少爺的師弟,算起來也就是範梨姑娘的師弟,範梨姑娘這樣說也不算錯。”
那範梨拉着柳飛一溜煙跑到個僻靜沒人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拍拍胸脯,長出一口氣,道:“還好,這些天進出的外門派弟子很多,那張伯也認不得幾個,不然,你啊……”說着如蔥削的食指戳在柳飛的腦瓜門上,“哼,不被截在外面纔怪,還得害我被呵斥一頓。”
“嘿嘿,這個女人要是白癡起來,還真不一般啊。”天啓笑道。
柳飛咳了一聲,道:“咳咳,我說,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你不用解釋,我什麼都知道。”範梨一擺手說道。
“你什麼都知道?”柳飛奇道。
“嗯。”範梨點了點頭,“你跟我來吧。”說完拉起柳飛就朝正天山深處走去。
柳飛細瞅這一路走過的路線,貌似範梨是想拉着他到朝天宗所在的水雲峰去,怕不是要把他送到範劍那裡去吧。
柳飛想要解釋一下,道:“我說……”
範梨打斷他道:“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啦,先把你塞到我哥哥那裡湊合一夜,明天我就把你送家去。”
“我說……”
“要是你真的沒有家,我哥哥在四根寶衚衕有一幢宅子,明天你就暫時去那兒住着,雖然沒有好吃好喝,但總不會讓你餓肚子,我大娘會做飯給你吃……”說到這裡,範梨突然停下步子,神態有些黯然。
柳飛靈魂中道:“嗯?聽這四根寶衚衕怎麼這麼耳熟?”
天啓道:“老爸,我上回在範劍身上放了一根羽毛,發現他在四根寶衚衕的一個大雜院裡養了十幾個流浪兒童……”
柳飛了然道:“對了,就是那地方。難怪入冬以來範劍穿得那麼破爛,應該是把錢都去買炭了。這丫頭跑去借高利貸,是銀子不夠用麼?”
“誰知道。”天啓嘟囔道。
見範梨似乎想起了什麼,愣在那裡有些怔忡,柳飛不禁問道:“喂,你怎麼了?”
範梨道:“我大娘的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而且最近幾天身體又不舒服,看你年紀不小了,會不會做飯?”
柳飛沉吟片刻,試探着問道:“如果……不會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