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俊男也不知道什麼毛病,離開正天山的這兩日,他每晚都要到柳飛房間裡來看上兩三次,不聲不響地待上片刻就轉身離去。
柳飛有時甚至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但看陳俊男平時說話辦事都很正常,不似有精神病的人啊。
陳俊男來到牀邊,見柳飛面衝里正在熟睡,也不吭聲,在不遠處的桌邊坐了片刻,起身就要離去。忽地看到牀邊地面上有一滴血漬,立時一震,沉聲道:“不對,有血跡。”正要往柳飛牀邊看個究竟,一道氣勁穿透窗紙從窗外飛射而入,正中陳俊男胸口。
陳俊男一聲悶哼,立時倒地不起。
柳飛雖然動不了,也無法出聲,但耳朵還很敏銳,聽出陳俊男受傷倒地,心中暗暗焦急。
窗櫺復又一聲響,那蒙面人竟然二度入內,將倒地的陳俊男扛起,飛身從窗口躍了出去,再度關好窗子。
柳飛努力運轉龍氣,試了數次,終於感覺到體內有一絲細微的龍氣可以運轉,便即按《血龍真經》運行起來。《血龍真經》何等奇妙高深,運轉一週之後,那被藥粉禁住的龍氣便被解了大半,柳飛的身體也基本上恢復了行動。
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順着蒙面人的路線,打開窗子竄了出去,但哪裡還能找到蒙面人的身影?
柳飛轉身回房,見到天啓仍舊趴在牀上裝睡,心中疑惑:“天啓今天是怎麼了?平時機靈得很,今晚……”他被人暗算,天啓都沒察覺,還兀自睡得這麼香,當真令人起疑,難不成已經醉得不醒人世?可是,天啓的酒量不小,今晚也沒見它喝太多的酒啊。
沉吟片刻,柳飛眉頭皺起,懷疑今晚的酒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另一方面又擔心陳俊男,再也無心修煉,開門走了出去。
“二少爺!”
“二少爺還沒睡啊。”
巡邏的士兵紛紛與他招呼,柳飛點頭示意,心中忐忑不已,在旅店後院徘徊了片刻,不期竟來到陳俊男的房門口。
他有些怔忡,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到裡面看看情況,忽聽那房門竟然吱呀一聲打開來,一個人影從裡面急匆匆地竄了出來,赫然正是方纔被蒙面人劫走的陳俊男。
那陳俊男乍一看到柳飛站在自己房門口,明顯的一怔,隨即笑着走上前來,不無欣喜地道:“二弟,你在擔心我?”
柳飛眉毛挑了挑,道:“哼,只是想知道陳大少爺是不是被滅口了,不過……”他打量着完好無損的陳俊男,心中充滿疑惑。按理說,陳俊男發現那蒙面人的行跡,應該被那傢伙滅口才對,怎會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唉!”陳俊男長長地嘆息一聲,道:“二弟,你知不知道其實剛纔那個人是……”
柳飛眸中光芒一閃,陳俊男知道那個蒙面人是誰。
但陳俊男沒有說出口,嘴脣努了努,轉而無奈地道:“你知道麼?其實我是……”但後面的話似乎仍舊令他難以口出,話只說了半截又咽了回去。
柳飛冷冷地道:“既然有難言之隱,那就不必說了。對你的事,我並不感興趣。”
“沒想到我每夜都去你房中幾回,仍避免不了這種事發生。”陳俊男無奈地道。
“原來這傢伙每晚到我房裡來幾次,是擔心我被人取血。他怎會知道有人想要取我的血?”柳飛心道,不免納悶。
陳俊男眼中閃過一抹痛苦和堅忍,沉聲說道:“二弟,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今晚的事再度發生,等回到家中,我就帶你去見一個人,讓你知道一切。”
。
行進數日,衆人終於進入渠洲所屬的京師九洲的地界,來到京師九洲最靠西的瓜洲。時值傍晚,衆人在當地郡守的安排下,在一座別院住宿。到得晚間,依舊由護院衛隊和御林軍衛守夜,衆弟子在各自房間休息。
“老爸,我要去雙界山獵兩頭兇獸來吃,你自己小心哦。”天啓靈魂中說道,這傢伙飛速越來越快,雖然這裡不象正天山那樣與雙界山只有一山之隔,但他仍舊能在一夜間飛個來回,而且在這期間,它還有富裕的時間來獵殺兇獸給自己進補。
“去吧,小心別被人看到。”柳飛囑咐道,對天啓這個習性已經習以爲常。
天啓應了一聲,便從窗口躍出,如普通的貓一般躍上牆頭,邁着貓步出了院子,待到無人之地,便化出翅膀,如電一般直衝九霄,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夜空。
然而,月黑風高夜,烏鵲繞枝飛,這注定不是平靜的夜晚。
夜風簌簌,幾條詭異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潛入了這座別院。在院牆附近的一棵大樹後,一個帶着鬼臉面具的人朝身後數人一揮手,頓時,這些人如同風影掠進院中,各找藏身之所,暗紅色的龍氣從體內慢慢探出。
巡邏的士兵路過一處樹叢,頓時有一道詭異紅色龍影從樹叢內射出,竟然直透數人後背前胸,到最後,十人小隊,就只剩下了六人。
“啊……”身後隊友的呻吟聲悶悶地傳來,驚得這六人一起齊回頭。然而,又一道詭異紅色龍影射出,徑直洞穿了四人。剩下的兩人立時拿起胸前的哨子放在嘴邊,欲要吹響警哨,但哨聲尚未響起,從另一個方向,已然又飛射出兩條暗紅色的龍氣,擊在二人腦顱。兩人頓時無聲無息地倒地,沒了呼吸。
兩個鬼臉面具互相看了看,彼此會意,紛紛從藏身之地躍出,往園子深處潛入。片刻後,幾路鬼臉面具已經進入院落深處,來到古、陳兩家弟子歇息的庭院。負責這裡守衛的都是兩龍以上的龍氣行者,隊長更是具有中階以上的強悍實力,遠比外圍守衛嚴密得多。
數個鬼臉面具潛入後,才只殺了兩個巡邏的隊員,便被一個隊長髮覺,吹響了警哨。警哨一響,原本靜謐的庭院立即嘈雜起來,正在房中休息的兩族弟子紛紛起身,黑漆漆的臥房中都亮起了燈,有的咒罵,有的驚慌,有的則徑直衝出房間細看究竟……
柳飛安安穩穩地待在房間裡,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聽到外面混亂的打鬥之聲,心道:“聽起來似乎來者不止一人,而且都是厲害角色。古、陳兩家這回有熱鬧看嘍。”他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而此時,在漆黑的九萬里夜空中,一個如同鬼魅一般的詭異身影飄忽不定,從這身影裡傳出陰森的呵呵笑聲,道:“古龍祥,陳蕭然,你們準備迎接從地獄回來的人吧,這只是給你們的見面禮。呵呵……呵呵……”一聲聲陰森森的笑聲從天宇傳來,驚得院中古、陳兩族的弟子和護衛紛紛仰頭觀看,但除了厚厚的烏黑雲層之外,卻什麼都看不到。
然而,一道火光如流星一般從天際劃落,落到地面之時便轟的一聲巨響,將院落中的大部分房間都炸得粉碎。剎時,幾個躲在房間裡沒有出來的人都尖叫起來,還有的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壓在了廢墟之下。
還好柳飛動作快,感覺有一股壓倒性的力量從外界壓下來,立時一個翻身,從牀上徑直躍到窗口,及時躍窗而出,這纔沒被壓成齏粉。
“二弟,你沒事吧?”一見起了變故,陳俊男就立時往這邊趕,此時已然奔到柳飛房間附近,焦急地詢問。
“哼,能有什麼事?”柳飛道,語氣分外冷淡。
打量他一番,見他確實完好,陳俊男的一顆放下來,不禁看向那些正在混戰的人們。
夜襲者乃是一羣帶着鬼臉面具的人,看身材可以判斷出有男有女,所用的龍氣並非是普通的紅龍,而是一律呈現陰森的暗紅色,稍微靠近一些,就會清晰地感覺出從上面透出的邪氣。
而柳飛還感覺到另外一種氣息——血龍特有的血腥氣。這些人所修煉的赫然全部都是血龍。
本來抱着看好戲的心態,但此時柳飛的臉色不覺變得凝重起來。
血龍,萬中無一,在整個東大陸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血龍?而且這些血龍,與他和鳳巢雪身上的血龍明顯不同。
不單是它們的顏色呈現出暗紅色,而且,還不停地從這些血龍周身溢出烏黑的氣體,柳飛判斷,這些應該是毒氣。
不少頗有實力的弟子和護衛都已經釋放出龍氣,與這些鬼臉面具戰在了一起。而無論是弟子們的青龍、黃龍還是護衛們的紅龍,一旦遭遇到這些血龍,便立即被其上釋放的毒氣所麻痹,下一刻,血龍已經張開大口朝青龍、黃龍咬下去,竟如惡狼一般開始吞吃。
“呵呵……呵呵……多麼美妙的時刻,多麼迷人的夜晚,古龍祥,陳蕭然,你們的兒子我笑納了。”天宇中陰森的聲音傳來,不待任何人做出反應,便見又一道火光從天宇直射而下,目標正是陳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