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紀澤要派張作霖去東北臥底,說:“讓你再去東北當土匪,你會覺得自己委屈嗎?”
張作霖說:“俺本來就是土匪出身,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俺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爲國效力,萬死不辭!”
臨走前一夜,他坐在牀頭,跟妻子趙春桂告別。但他不能告訴趙春桂自己是回東北老家剿匪,還要打入俄國佬的內部,只說帶着孫烈臣、張景惠、張作相、湯玉麟等人回奉天“重操舊業”。
趙春桂一聽丈夫又要去當土匪,大吃一驚,站起身苦苦相勸:“孩子他爹,你咋這麼‘虎’呢?落草並非正道,你既然已經金盆洗手,千萬不要再走回頭路了。我們不求富貴,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張作霖知道趙春桂是那種能跟他共患難的那種女人,當初嫁給他,也就算下嫁了。
趙春桂出生於1875年九月初六,只比張作霖小五六個月,趙春桂的父親趙佔元是奉天府黑山縣南鄉趙家廟村的小地主,其實也是忠厚老誠、勤儉持家的農民,在趙家廟村屬中上等家戶。趙春桂是家裡的次女,賢惠聰明,善於針線女紅。少年時即隨父兄下田,耕種犁田和秋收割地等繁重苦活,她樣樣拿得起來,炕上的活計也件件精通。
年輕時的張作霖隨母親王氏逃荒至黑山縣二道溝後,幫母親到附近四里八村去賣包子。東北那地方,賭博這事挺常見。有一天下雨,回來路上,張作霖偶遇趙家廟幾位婦女在玩紙牌,其中便有趙春桂。趙姑娘玩小牌時輸了,站在一旁觀看的張作霖看趙氏貌美,過去“指導”,幫她贏回了錢,趙姑娘發現張作霖原來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小夥子年輕時也是一位“帥哥”。兩人一見鍾情。張作霖升任哨長後回二道溝去向趙家提親,那年趙春桂在當時的鄉村已是大齡待嫁之女。儘管張作霖無家無業。老爸的名聲也不好,心裡就有了張作霖,等了他三年。
婚後張作霖對通曉情理、善於治家的趙春桂恩愛有加,他尤其感恩於趙氏的是,在他地位低下、無人肯嫁的時候願與他爲伴,對趙春桂言聽計從。但這一次。張作霖決定自己作主,他要跟命運豪賭一把,趙春桂萬萬沒想到自己看中的張作霖,居然會再次成爲人所不齒的鬍匪,夫妻二人第一次發生了口角。
趙春桂哭着說:“孩兒他爹,你忘了你爲什麼給學良起這名字嗎?你忘了他這孩子是怎麼出生的了嗎?”
張作霖內心很糾結,他想起了一幕幕往事。當年他組織“保安隊”,深得民心,沙俄強盜花重金收買了慣匪金壽山,在除夕之夜血洗張作霖“保安隊”。幸好張作霖手下有湯玉麟、孫烈臣等一批出生入死的弟兄,拼死掩護當時已懷孕的趙氏及長女張首芳殺開一條血路,逃出了重圍,趙春桂因爲臨產在即,被張作霖等人安置在臺安縣桑樹林子鄉的張家窩堡,先住在趙春桂堂侄趙明德家中,後又不時在“鬍匪”的追擊下四處躲藏,在逃難的馬車上產下一子,即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張學良
。
由於馬車一路顛簸,趙春桂差一點難產而死。
想到這,張作霖面色不佳,狠了狠心,從懷裡掏出三百銀元,扔給趙春桂,讓她好好撫養幾個孩子長大成人。
“恩那。”趙春桂點點頭,檫乾眼淚,收好沉甸甸的銀元,知道此時已經說服不了丈夫,便問張作霖:“你啥時候走?啥時候回來?”
張作霖說,“少則三五年,也有可能十來年。”
趙春桂聽了這話,沉默不語,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她把張作霖一把按在炕上,壓在身下,開始脫衣服,兩人鑽進被窩裡,不知道此去一別,什麼時候才能再團聚,都恨不得吃了對方。
趙春桂屁股大,能生娃,加上以前操勞家務,還幹過農活,力氣不小,張作霖很快氣喘吁吁,趙春桂兩頰緋紅,嬌喘道:“孩子他爹,你答應我一件事。”
張作霖望着她上身白晃晃下垂的兩山峰,踹着粗氣問:“啥事?”
趙春桂在張作霖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留下深紅的牙印,斬釘截鐵地說:“你不許在外面找野女人!”
張作霖的肩膀頓時火辣辣的,疼得差點叫出聲來,道:“夫人放心,我張作霖對天發誓,絕不會揹着你碰別的女人!”
張作霖很快帶着孫烈臣、張景惠、張作相、湯玉麟等五百人前往奉天。原本曾紀澤打算給張作霖兩千人,但張作霖說人多了反而會引起俄國佬的懷疑,就帶着舊部還有五百人回東北。
東三省的主席徐世昌會見了張作霖,將他派往了完全陌生的遼北鄭家屯地區,說那裡俄國老毛子多。張作霖應允,帶着人馬直奔鄭家屯。
遼北原來是滿清的皇家圍場,解禁開墾之後,有大量墾民進入。隨着墾民增多,商人也多了起來。而且很多來自俄國和日本,徐世昌在大圍場設東平縣、西豐縣、西安縣,這些都是移民縣市,有點像美國早期西部,民風強悍,鬍匪衆多。
張作霖他們去鄭家屯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騎着黑馬,被四個俄國老毛子糾纏。只見那女子揮舞着細長的馬鞭,一馬鞭抽在那位爲首的俄國佬臉上,那俄國佬臉上頓時留下長長的血痕。
爲首的俄國佬疼得大叫,竟然拔出毛瑟槍,準備行兇,張作霖“砰”的一槍打死了那名俄國佬,其餘的人一看張作霖他們也是馬匪打扮,趕緊溜了。
被救的女子名叫做田七鳳,是當地土匪田大麻子的妹妹,她見張作霖相貌氣勢不凡,有勇有謀,便心生好感,要求一起同行。張作霖沒有多想,怕她一個人不安全,便答應了。
張作霖見了吳俊升,問他鄭家屯那股匪徒最難下手。吳俊升故意激將張作霖,說是雙田洋行,“雙田洋行,是日本人長田和山田兩個人合開的,外表是日用品的店鋪,其實是日本浪人的秘密組織,他們一直和滿清的餘孽勾結,妄圖在東北建立僞滿洲國
。他們大概有600多人,每個人都有東洋造的好槍,子彈十幾萬發,我剿了幾次,都沒成功,就看你敢不敢幹。”
張作霖想一鳴驚人,便決定朝日本人的雙田洋行下手,一拍桌子:“幹!媽的,日本鬼子,端了他!”
吳俊升心裡暗想,這張作霖也就五百人,想都不想就去打日本人,還真是“虎”,料定他會失敗。
張作霖卻膽大心細,沒有硬攻雙田洋行,而是先收買了雙田洋行的一位跑堂胡介石,畫出了雙田洋行的地形圖,圖畫得很清晰,那個地點有幾個鬼子,都畫得非常仔細。以防萬一,張作霖給了胡介石一千塊大洋,讓他逃出山海關,到關內避難去了。
張作霖和孫烈臣、張景惠、張作相、湯玉麟等人制定了攻打日本人的詳細計劃:當時附近有個鄭家坨,有個米行的老闆叫鄭維均,每天負責給雙田洋行送大米,張作霖決定半路上脅迫鄭維均,然後裝成米行送米的夥計,在米車裡也藏一些新兵,趁着天黑,混進雙田洋行。
那天,日本洋行的看守見鄭維均是老熟人,誤以爲這些人是來送大米的,沒有詳細檢查,就全放進去了。張作霖進了雙田洋行,帶人悄悄摸入雙田洋行的主房,見到長田和山田二人,正在和四五個日本歌妓在喝酒嬉戲。張作霖一腳踹開房門,長田驚問:“八嘎,你們是什麼人?”
張作霖沒有回答他的話,帶人衝過去一陣亂砍,長田和山田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拔刀,就被砍得血肉模糊。張作霖還按胡介石畫的地圖,找到日本人的彈藥倉庫,用手槍打折了鐵鏈,打開倉庫,引爆了日本人的火藥庫,並放火燒燬了雙田洋行,雙田洋行火光沖天,天空一片火紅。
接着張作霖帶兵強攻雙田洋行,日本人羣龍無首,加上忙着救火,死傷慘重,六百多人只逃走了一百多人,其餘都被燒死或打死。但這一百多人逃出去後,對張作霖恨之入骨,懸賞一萬兩白銀,要他的腦袋,欲除之而後快!
張作霖血洗日本鬼子的雙田洋行,一炮打響,事情傳開後,東北的土匪對他刮目相看。吳俊升此時也對張作霖刮目相看,覺得他“真是一條漢子”,兩人還成了莫逆之交。
曾紀澤要出兵沙俄,當時不能着急,且不說中國的三十萬陸軍和沙俄的一百多萬陸軍數量上有差距,一旦和沙皇俄國全面開戰,要戰爭賠款,除非打到聖彼得堡或者莫斯科,否則沒有意義,但這對運輸能力和物資儲備是極大的考驗。戰爭打的是後勤運輸和綜合國力,近代戰爭靠馬匹、駱駝這些牲畜長距離運輸不太現實,現在東北地區的鐵路,從山海關修到了齊齊哈爾,至滿洲里的鐵路也在日夜趕工;而京張鐵路至包頭的鐵路線,多點同時施工,那也要一段時間才能通車。
而且,攻打沙俄的季節也是問題,在夏季打進西伯利亞地區,沒有大口徑火炮的輔助,要想攻破俄羅斯用岩石壘成的城市要塞,困難重重
。到了冬季,嚴寒的天氣更是無形的殺手,連拿破崙縱橫整個歐洲的軍隊,也倒在了沙俄嚴寒的天氣裡,前車之鑑。
不過,曾紀澤也決定不再等了!沙俄的陸軍,重點在歐洲地區,能派到遠東的軍隊,最多二十萬。況且上次聯軍攻打日本,曾紀澤已經看出沙皇的軍隊實際上紀律渙散,真心替沙皇賣命的很少,戰鬥力低下,指揮官更是無能。中俄開戰,中國有坦克軍團,只要十萬陸軍,至少能拿下遠東地區,現在中國擁有亞洲最強大艦隊的海軍,戰敗沙皇佈置在遠東的太平洋艦隊,奪回海參崴港口和庫頁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樣就可以封鎖沙俄在遠東的出海口。使沙俄無法在東亞施展拳腳。歷史上日本能夠戰敗沙俄,中國現在的國力和軍力,遠勝於日本,沒理由打不贏俄國。
1860年,沙俄強迫清政府簽訂《中俄北京條約》。把黑龍江口至圖們江口間約40萬平方千米的領土割給俄國。俄國將吉林琿春這個緊靠日本海的江海出口徹底封死,東三省距離海岸最近處僅十五公里可是沒有中國一寸出海口,中國的軍艦無法自由同行日本海,這是曾紀澤不能忍受的。
就在中國備戰沙俄之時,尼古拉二世甦醒了,繼承沙皇之位,他派遣大量俄國的軍隊和農奴,日夜趕修西伯利亞大鐵路。在19世紀晚期,沙皇尼古拉二世就在輔助着沙皇的老師、東正教事務總管理局局長頗別多諾斯柴夫的建議下,實施着蠶食亞洲的“遠東政策”,1892年還成立了“西伯利亞大鐵路特別管理委員會”,尼古拉二世親自出任主席。這條鐵路從最東端的海參崴動工,除了密佈的河流湖泊與山脈、面積遼闊的永久凍土層外,惡劣的氣候和巨大的晝夜溫差經常造成鋼鐵脆裂、設備損壞,西伯利亞冬季的溫度能達到驚人的零下50攝氏度。而在盛夏又經常出現近零上40攝氏度的高溫,即便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成千上萬的俄國貧苦農奴以及服苦役者參與了施工,他們冒着嚴寒酷暑,開山搭橋,鋪設枕木,可見沙俄吞併遠東的決心。
曾紀澤要趕在西伯利亞的鐵路貫通前,就對沙俄開戰,否則,以後就難收復遠東了。曾紀澤很清楚,沙俄企圖通過鐵路加強對中國東北遠東地區的控制,和中國在遠東地區爭奪霸權,一旦這條鐵路修通,中國的旅順、哈爾濱乃至真個東北,都可能變成沙俄的目標,中俄早晚會有一戰。
根據張作霖送回的情報,沙俄還在東北和沒落的滿清逃亡貴族結盟,源源不斷地向西伯利亞增加護路軍和遷徙農奴,以增加各個地方的人口密度和兵員儲備,以維護其在遠東地區的既得利益,這些都讓曾紀澤決定提前對俄國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