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大哥,你就放了他吧。你看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他還能對你們構成什麼威脅?”沈凡實在忍不住了,他衝了上去,扶住了身體搖搖欲墜的賈仁。但奇怪的是,這次,賈仁並沒有再推開他。
“沈凡兄弟,我對不起你。”直到這一刻,賈仁終於敢直面殘酷的現實了。其實一切的一切錯誤都源於自己,跟眼前的這個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錯了,自己真的是錯了。爲了給自己的懦弱和退縮找藉口,自己總是喜歡把一切的責任推給他人。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錯了,一直錯了,錯到直至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兄長。”此時的沈凡心情無比激動。也就在這一刻,橫在倆人之間的那道溝塹終於徹底消失了。千言萬語只化作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沈凡兄弟,就算我放了他也沒用,燃燒自己生命元力的後果,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楊戩嘆了一口氣。但沈凡卻從楊戩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楊戩大哥,只要你答應放了他,這就足夠了。”沈凡大喜。
“沈凡兄弟,別做夢了。”像是知道沈凡心中所想,楊戩又潑了一盆涼水,“也許你的天靈之體的鮮血能幫他撿回一條命,但是由於大量燃燒生命元力,他就算僥倖活下來,他也將是廢人一個,今後將永遠與牀榻爲伴,終生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只要能活下來,比什麼都好。”沈凡拼命地搖頭。對此,楊戩沒有反駁,只是搖頭嘆息。沈凡兄弟,你根本不會明白的。
“兄弟,不要救我了,我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救。”賈仁扶住沈凡的雙肩,根本不給對方任何開口的機會,“我到現在才明白,其實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有的時候,活着是一種痛苦的煎熬,而死亡卻是一種幸福的解脫。沈凡,我知道我根本不配,但請讓我再叫你一聲兄弟。”
“兄長。”此時的沈凡摟住賈仁,泣不成聲。不管自己和賈仁過去有什麼恩怨,但此時,他們依然是兄弟,親密無間的兄弟。
“兄弟,我累了,我倦了,請讓我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吧。請答應我一件事,在我死後,把我和林雪一起帶回希望之城去,把我們和姚麗母子倆埋在一起,因爲那纔是我的家。就算大哥我求你了。”早已奄奄一息的賈仁掙扎着跪了下來。
“大哥,不要這樣。”沈凡慌了,他連忙伸出手去。
“答應我。”賈仁的臉上一副決然之色。
“好吧。”沈凡沒有勇氣去看賈仁的眼睛。而此時,他的臉上溼漉漉的。
“謝謝你,兄弟。”賈仁露出寬慰的笑容,“你知道嗎?現在的我非常痛苦,但我不願用這種屈辱的方式死去。兄弟,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大哥的話,請你答應我,用你的最強力量幫我解脫,讓我作爲一個武者,驕傲地死去。”
“來吧,沈凡,讓我們兄弟倆最後大戰一場。”賈仁猛地推開了沈凡,大聲喝道。
“不要。”此時的沈凡早已哭得死去活來。自己和賈仁之間的隔閡終於化解掉了。可是還沒有慶賀一下,就要以這種殘酷的
方式做永遠的告別嗎?
“沈凡,你這個混蛋,到這個時候,你還婆婆媽媽作甚?難道你真的想要他在痛苦中悽然地死去嗎?”羅麗莎再也忍不住了。衝了過來,一個響亮的耳光贈送了過來。
“沈凡兄弟,你還是幫他解脫吧。他畢竟也是一個武者,讓他以一個武者的身份驕傲地告別這個世界吧!”楊戩嘆道。
“沈凡兄弟,求你了,天地浩氣。”此時的能量光球如同太陽一樣炫目。它彷彿也感受到了賈仁的決死之意,它悲鳴着朝沈凡發動了最後的一擊。
“對不住了,兄長。”沈凡猛地擡起頭來。此時,早已乾涸的雙眼是那麼的血紅可怕,“滄浪訣之神之殤。”此時的賈仁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無邊無際的大江之上。江面上那瀰漫的淡淡憂傷,讓自己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再也不能集中起一絲力量。而就在這時,平靜的江面陡起狂瀾,無際的浪潮直朝賈仁碾壓而來。洪流一直蔓延至數裡開外。
洪流過後,一切在慢慢恢復平靜,而沈凡則無力地癱落在地。他親眼看見,賈仁在最後一刻朝自己笑了,那是一種無比真誠,無比坦然的笑。同時,那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笑容。兄長終於也去了,可自己依然還苟活着。
“兄長,對於你來說,活着是一種煎熬,死去纔是一種解脫。願你在那個世界幸福快樂,沒有悲傷,沒有痛苦。”
羅麗莎沒有打擾沈凡,她默默地抱着津口玖保的女兒站在一側。她知道,自己最愛的這個的男人,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人好好靜靜,不要任何人去打擾他。楊戩也默默地離去了,他是悄然帶着重傷的楊天而去的。他也不願意打擾這個可憐的男人。
良久,良久之後,沈凡終於站起身來,“羅麗莎,我要回希望之城去,我要完成賈仁兄長最後的囑託。”此時的沈凡淚光隱隱,但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我明白了,沈凡,你去吧,我回到商城之後,會和她們幾個解釋這裡發生的一切。”羅麗莎輕輕地說道。
“謝謝。”沈凡不再言語。兩個非常不起眼土罐,最終成爲了林雪和賈仁的最後歸宿。沈凡就這樣揹着一個裝着這兩個土罐的包袱上路了。而與此同時,羅麗莎也踏上了回商城的道路。
希望之城,沈凡第一次來到天隱大陸所到過的第一個城池。在這裡,沈凡開始了他在天隱大陸的坎坷人生。如今,再次踏上這塊土地時,不禁感概萬分。可令沈凡稍稍感到詫異的是,如今的希望之城守衛居然那麼的鬆懈,和幾年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城門之口,正懶洋洋地躺着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老者,要不是那身護衛的衣着打扮,看起來和乞丐差不多。
滿腹疑問的沈凡慢慢朝城門踱去,可是居然沒有人攔住他,甚至那個守門護衛都沒拿正眼去瞧他一眼。沈凡猶豫了一下,但卻沒有停止自己的步伐。此時的希望之城裡。一片冷清,滿目盡是蕭條之色。一陣微風許過,夾雜着漫天的塵土以及枯枝敗葉朝沈凡迎面撲來。
偶爾也曾有幾個路人在沈凡的身旁掠過。可是這些人卻個個面
黃肌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和那個城門的守衛一樣,他們也都看到了沈凡這個奇怪的陌生人,但卻依然沒有一個人來搭理他。
“站住,你這個傢伙,你到底是從哪來的?”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沈凡的背後響起。太好了,終於有人肯搭理自己了。激動不已的沈凡慢慢轉過身去,一張看似非常熟悉的瘦削蒼白麪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你......你是沈凡?”最先叫出聲來的是那個瘦削的男子。
“你叫....你叫潘勝?”看着這個一身粗衣的男子,沈凡也終於從記憶海里翻出了這個名字。這不就是當年那個在希望之城青年才俊武技交流大賽上曾經和林雪交過手的那個人嗎?
終於遇到一個熟人了,沈凡心裡一寬。“太好了,原來是你,潘勝兄弟,我這次來希望之城是.....”
“等一下,沈凡兄弟,我們出城再說。”面黃肌瘦的潘勝抓起沈凡的手,急促地說道。雖然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沈凡片刻的的猶豫之後,還是決定跟隨對方而去。此時,仍然沒有人過來阻擋這倆個明顯看上去鬼鬼祟祟,行走匆匆的人。甚至在再次經過城門的那一刻,那個守衛依舊沒有張開眼睛。
戰戰兢兢的潘勝拉着沈凡一路狂奔,直到離希望之城幾裡遠的地方纔敢停了下來。這裡是一個茂密的小樹林,小樹林旁有一條小河,清澈見底的河水正在涓涓地流動着。“這下可安全了。”潘勝長舒一口氣,疲憊萬分的他成人字形地往河邊的青綠草地上一躺。
“沈凡兄弟,有吃的沒有?”潘勝一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面急切地問道。
“這個......這個.....沒有。”望着對方充滿期待的眼神,沈凡好不容易纔說出這樣的話來。
“唉。”一聲長嘆。飽含期待的眼神再次變得黯淡無光。
“對不起了,一時匆忙,忘記......忘了帶了。”沈凡抓抓自己的後腦勺,藉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是我太冒昧了。”潘勝擺擺手,苦笑道。可就在這時,一隻野兔在倆人的身邊掠過。潘勝的眼睛一亮,他撲了過去,可是卻撲了個空。望着越逃越遠的食物,潘勝失望地搖搖頭。可就在這時,一道無比迅疾的人影從他身旁掠過,朝野兔撲去。
剝皮,清洗,生火,燒烤。不一會,誘人的香氣四散開來。“給你。”當木叉上的野兔成金黃色時,沈凡微笑着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飢腸轆轆的潘勝慌不迭地接了過來,也顧不上燙嘴,就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
潘兄弟,不要急,慢慢來。“沈凡含笑說道。由於吃的太過猛烈,潘勝一不小心就被噎住了。感到異常難受的他直朝小河撲過去。當清澈甘洌的河水進入肚中之後,才讓他緩過來。
“沈凡兄弟,讓你見笑了。”潘勝尷尬地笑笑,再次愜意地四肢張開,躺在青綠的草坪之上。
“沒什麼,”沈凡含笑點頭。於是,藍天碧雲之下,一個一臉陰霾之色的男子和一個一頭霧水的男子開始了他們之間的交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