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微薰中,謝偉長搖着摺扇漫步街市之上,一襲挑眼的白衫迎風輕飄,說不出的風流倜儻。只見他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聲很是自得,彷彿書生偶得佳句,又彷彿**撞見美女!只有身旁的盧子秋才知道他嘴裡哼的是什麼。
“伸手摸到頭鬢邊烏雲遮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嗑邊天庭飽滿愛殺人;伸手摸姐眉毛邊分散外央眉中寬;伸手摸姐小眼兒烏烏眼睛把郎觀;伸手措姐小鼻子攸攸熱氣住外掩;伸手摸姐小嘴兒櫻桃小口笑連連……”
“我說你這個《十八摸》什麼時候能停一會?”盧子秋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你都想象不到昨天晚上那新來的詩雅姑娘有多迷人,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那牀上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蝕骨啊。”謝偉長嘖了嘖嘴,似乎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夜夜笙歌於花街柳巷,你就不膩嗎?”
“我知道你是嫌她們不乾淨,可古人說的好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肉樽空對月!’,倒是你天天青燈古卷的,煩不煩啊。”
“你呀,別老想着泡妞,當心年紀輕輕便不行了。古人說的好:‘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啊。抽點時間照看照看鋪子。”
“鋪子明面上有秦禮大掌櫃搭理,暗中有你和劉大哥照看着根本不會有事,要說我們現在的生意真是越做越火了,經營的貨物無所不包,連倭刀都有得賣,就差沒有火繩槍了。我爹似乎知道我們合夥經營‘萬寶齋’的事情了。上午的時候還拉着我問知不知道‘萬寶齋’的幕後主人是誰,說是想結識結識。”
“‘萬寶齋’的生意擴展的那麼快,以你爹的精明,說他不知道纔是怪事。”好在盧子秋也並沒有想慢着謝世年。“對了,你剛纔說火繩槍?我怎麼就忘記了呢!偉長你提醒我了,下一步我們不僅要經營火繩槍,還要有大炮!甚至艦船!”
謝偉長明顯被嚇到了:“我說謝哥,咱們只是想賺些錢,可不是要謀反啊。”
盧子秋沒理這個茬,“我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去省城參加鄉試了,這一去恐怕時間不短,生意上的事你要多操心了。”兩年多的時間,有葛存信的教導和保舉,盧子秋已經成爲了秀才,謝偉長還差些,不過,不管就學識還是求學的時間,盧子秋都顯然還達不到舉人的標準,這一去也僅僅是碰個運氣。
“鄉試?也好,多受一些打擊也好。比起科考,你還是先考慮一下什麼時候娶我妹子吧。”謝偉長不想自己這個妹妹便宜了別人。
“說正經事呢,不要胡扯!”盧子秋笑罵道。
“我哪裡是胡扯了?我可是說真的。到時候我妹妹嫁給了別人有你哭的。”
盧子秋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謝偉長扯皮,微笑着搖了搖頭,卻看到謝可卿帶着小翠也出來踏青來了。便說道:“那不是小姐嗎?”
謝偉長一看真是,笑道:“巧了,咱們過去。”也不管盧子秋願不願意,拉起他便要過去,卻不料從後面飛馳而至一匹馬,險之又險的貼着兩人奔了過去。
“呔!急着投胎去呢!”謝偉長氣不過高聲喝罵:“小心撞死你!”
說沒落音就見拐角處推出一輛放着雜物的獨輪車,由於馬速太快,馬上的人根本來不及應變,一提繮繩,那馬“灰哷哷”前蹄揚起將馬背上的人掀翻在地,落下來的馬掌又將獨輪車踩翻在一邊。
“哈哈,遭報應了。”謝偉長拊掌大笑。
盧子秋卻皺眉道:“有人要麻煩了,你自己看看騎馬的那人是誰!”
謝偉長仔細一看,驚訝道:“是他?!他怎麼在這裡?”
果然,騎馬之人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推車的老婆婆,舉手就要打,湊在近前的幾人攝於騎士的架勢不敢勸阻,正在這時,就聽一人高喝道:“住手!”
衆人聞聲望去,見識一年輕書生,穿着一襲青色的長衫,瘦削的身材透露出書卷一般的清雅。
“這位公子,這位老婆婆並非無心衝撞於你,實在是你御馬的速度太快,她不急躲閃罷了。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公子怎可對這樣以爲年老體衰的老婆婆出此重手?”書生走到近前,面色極爲嚴肅,凜然不可侵犯。
“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騎士罵道。
“在下縣學諸生翟省,請公子口下留德。”
“一個小小的縣學諸生也敢管小爺的事,我看你是皮癢欠抽了。”公子擡手就是一巴掌,翟省沒有料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顧忌都沒有,躲閃不及。“啪”的一聲,臉上已經已經實實在在的捱了一巴掌,嘴角溢出一點血。
“你怎麼可以出手傷人!”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喝問道,卻是謝可卿!
“小爺我打了又怎麼——”騎士的話並沒有說完,他被謝可卿的美貌驚呆了。
此時的謝可卿像一枝冷傲的梅花傲立人羣之中,眉眼含怒,白皙的面龐透着紅潤,豐實的胸脯因爲氣憤起伏着。
“在下竇獨,家父乃布政使竇大人,敢問小姐芳名?仙府何處?”竇獨馬上換上一副溫文爾雅的面孔。只是說出的話讓盧子秋啞然失笑,竇獨的介紹和四百多年後那一句“我爸是李剛”真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謝可卿還沒有答話,人羣后面傳來一聲:“竇公子別來無恙啊?”卻是盧子秋、謝偉長出面了。“哥!”謝可卿走到謝偉長的身邊。
“原來是謝家的公子啊,我還以爲王家的老八呢!”竇獨語帶嘲諷,一雙眼睛卻從沒有離開謝可卿的身上。
謝偉長正要發怒,卻被盧子秋阻止了。
盧子秋含笑走到竇獨身邊,用低得只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竇公子覺得我敢揍你一頓嗎?”
“你敢!”
“我自然是不敢的了?可竇公子別忘了這是在丹徒的地面上,小地方上的人見識少,如果有幾個潑皮無賴不認識您的尊駕,將您暴打一頓,然後逃之夭夭,竇公子又到何處找他們?即便找到他們重重的治罪,可是公子在丹徒縣的遭遇卻會落人笑柄,公子覺得我說的對嗎?要是一個不留神,打壞了公子的身上的某些部件,那可就——”盧子秋一邊說一邊笑着看了看竇獨的臉和笑弟弟,看的竇獨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