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困頓

漫重逢

雙雨在把玩着抱枕娃娃,龍天則是向她展示包裡其他的東西:“底下那一大袋是海鮮,拿回去讓你奶奶弄,煎煮蒸炒隨你家人的口味,夠你們一家子撮幾天日本大餐了!”她捏了捏鼻子,故作不滿地撒嬌道:“臭死了!討厭耶,你知道我不喜歡魚腥味啊,你這不是氣我嗎?”

他眼珠一轉,右手食指輕輕在她的鼻樑上一勾:“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會這樣刁難,嘿嘿,我可不怕,因爲我已經準備好了!”從裡側抽出一個黑色袋子,“裡面都是日本的特色零食什麼雪苺娘、海苔片、可麗餅,別說吃,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呵呵,夠你嚼到牙齒累了,這樣可以沒?”

“你還真是我的心肝誒,那麼瞭解我,嘻嘻!”雙雨吐了吐舌頭,臉上綻放的開心笑容說明她很滿意。

“我記得上次你和我說過,想要一部耳機,所以這次到日本後我就掛念着這事。這種機子在日本早停產了,都不知道有多難找!”龍天拿出那部綠色的松下耳機,在眉飛色舞地講述着由萬里尋它的艱辛到柳暗花明的驚喜,那個日本老闆的慷慨更是讓他讚歎不已,對於這件“禮物”,雙雨笑得格外開心。

仍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發現她在定神地凝望着自己,眼角處滑落幾滴淚珠,右手緊握住他的左手;舉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臉上的淚水,心疼地說道:“傻丫頭,幹嘛哭啊!每次一看你哭,我的心就會跟着碎,我的心都沒了,你還哭!?哎呀,我的姑奶奶啊,我的心碎了、肺也爛了,都被你害得沒心沒肺了!行行好,不哭了好嗎?”她被後一句話逗樂了,努力止住翻滾的淚水,哽咽道:“人家就是感動嘛,你不知道這些淚水都是留給你的嗎?”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樣子,讓人頓生憐愛之意。

龍天伸手握住她的雙手,牽到跟前,讓她橫坐到自己平放的大腿上,側抱着她,柔柔地在她耳畔說道:“你真傻!你是我心中的天使,對你好是我一生的責任,疼你、愛你、寵你是我一輩子的義務。讓天使流淚的人是不可饒恕的,你別再加重我的罪惡了哦!”她害羞地低下頭,沉向他那厚實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他微一低頭,在她額角處留下自己的淺吻,心中滿是幸福、充實的氣息。

“今晚有什麼安排嗎?”雙雨滿懷期待地問道。

“好久沒在家陪爸媽了,總算攤上個春節長假,今晚想好好陪陪他們。”龍天倦鳥思還,風塵僕僕地應道。

“那我呢?一點都不疼人家!”她柳眉一豎,嗔道。龍天難爲情起來:“寶貝啊,我現在不是寵你來了嗎?往後我們天天見面,不急在今晚嘛。我今天剛回家,爸媽肯定有很多話對我說的,把他們晾在家裡,說不過去吧!”

“我不管!今晚我一定要你出來,都不知道人家快成‘望夫石’啦!”任性時撒起潑來的雙雨是一個十足的刁蠻公主,平常的乖巧、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副放肆的神情也只在他面前流露。

想硬起心腸來堅持起初的計劃,但心軟的自己偏偏就吃她這一套,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龍天只好聳肩妥協:“好了、好了,真的怕你了,老婆大人!少見一會都不行,你的粘人功又上一個臺階了吧,呵呵!”自己的陰謀再次得逞,雙雨開心得又蹦又跳,儼然一個小學生,龍天溫柔地注視着眼前這隻快樂的伊人小鳥,憐愛萬分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其實他何嘗不希望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視線裡。

回家之前已與家裡打過招呼,二老早就張羅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盼兒歸。一進家門,父母便激動地迎了出來,在父親一句“又瘦了”母親一句“冷到沒有”的聲聲關切問候之下,龍天感慨無限,迅速融入溫暖的家庭氣氛裡。

亞青賽開打以來的一個月裡,二老天天守着電視機,天天盼着兒子出現,儘管大部分時間都是失望而歸;最後一戰他的精彩表現讓兩位老人激動得老淚縱橫,但看到兒子受傷出場的時候,老人那顆柔軟的心像挨剜了一刀,對兒子的擔心賽過任何念頭。看到兒子活蹦亂跳地與隊友慶祝最後的勝利,他們就天天盼望着他早日從遙遠的日本平安飛回;終於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站在自己面前,母親忍不住流下一行淚水,父親哽咽地教訓道:“天天盼着他回來,現在不是回到你面前了嗎,還沒抹夠眼淚啊?!”

看着表情激動的父母,龍天在感動的同時也涌起一陣強烈的內疚之情:父母都上了年紀,他們不奢望自己能有多風光,只是希望他平平安安,多回家陪他們吃幾頓團圓飯;“可憐天下父母心”,其實天下間父母對子女都是最無私的人,集生育、撫養、培育等大恩於一身,卻不要求一絲的回報,簡單到只是希望“常回家看看”一條!

像伯樂心疼自己的千里馬掉膘般,二老爭先恐後地往他碗裡夾菜,龍天碗裡的菜迅速往上竄升,不一會便已高聳入雲。他12點回到玉林時已經在俱樂部的接風宴會上大吃了一頓,到現在還腹猶果然,加上比賽結束以來這段時間,各種大小筵席像車輪一樣碾過他的胃,感覺裝了一肚子油,現在確實沒有胃口再品美味,只好不斷應和着父母的好意。

和父母一番小聚後,時間已經來到晚上七點半,拿起手機一看,驚覺五個未接來電與七條未讀短信,號碼清一色顯示是雙雨;同父母交代後給她打了個電話,匆匆趕赴約定地點,見面時已是八點,雙雨自然又是一番發飆。

剛結束旅途的龍天,臉上掛滿了疲倦之色,雙雨也只是希望找個安靜的地方互敘衷腸,因而,雖曰“逛街”,但逛卻不是今晚的主題。濱江路段的夜茶檔口,臨近除夕,生意益加紅火,在走過三家店鋪以後,纔在靠近菜市場的“南方冰花”找到桌位。

只簡單地點了一盤田螺和涼拌雞腳,外加龍天的可樂和雙雨的西瓜暖漿,這小兩口便獨佔了可以同時容納十個人的桌位;有點詫異,但只要有生意上門,“菜照點,錢照給”,在老闆眼中,二個人和十個人沒有差別。就着迷離的夜色,兩人愉快地交談起來,兩雙眼睛熾烈地進行着眼神的交融。

“天,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過分呀,剛回來就非得逼你出來?”雙雨不安地問道。

他呷了一口可樂潤喉:“不會啊,我理解。其實我也想早點見你呀,只是,真的好累!”

“你,好點了嗎?看新聞時,看到你受傷的特寫,痛苦地滿地找鞋。還有,衣服也被扯爛,用那麼拼命嗎?一點都不懂愛惜自己的身體!”她忍不住責備起來,話語中滿是疼愛之意。

“呵呵,這麼多年來我又不是第一次挨黑腳,現在還不照樣生龍活虎?再說了,也沒有幾個追得上我嘛!”他一臉輕鬆,聲音中自信與自大交雜。

“還笑!下次碰上一個比你能跑的人,你就知錯!”

“是,老婆大人批評得很正確,老公同志一定注意!”

“別逞強了,知道嗎?”“嗯,知道了。”

龍天定睛注視着她:“雙雨,好像你瘦了誒,膚色也沒有11月份那麼好了。”她微微笑道:“說我呢,你不也一樣?”

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我和你可不同!我是體力勞動者,消耗了體力,身體不會有過多的脂肪;出於節制飲食、保持良好的身體競技狀態,我們是不能隨便胖的。你屬於腦力勞動者,看你滿臉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你這段時間肯定是用腦過度了,膚色差極了,真是‘人比黃花瘦’,我想不好好心疼一下都不行!”跟羅冼接觸久了,龍天也喜歡起胡謅典故來。

“呵呵,你什麼時候那麼會說話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還是很胖的,沒到排骨精的地步。”

“考試還好吧。那天打電話給你,感覺你不是很開心。”

“還好了,就是理綜考砸而已。那天剛改完試卷,心情不太好,你個豬頭又不理我,只好向你發泄一下下咯。怎麼,生氣了?”

“呵呵,這麼點屁事就掛了,那怎麼侍候你這位千金小姐呀?沒事,努力點肯定行的,我家寶貝那麼聰明!”“呵呵,你怎麼知道呀?”

“因爲我是你老公呀!”“討厭!”

第110章 520!

“那個耳機還好用吧?”他問了一句。雙雨眨了眨眼,開心地應道:“好用啊!那小傢伙蠻可愛的,昨晚回去一拿出來,阿邇就搶去聽了,害得我到現在都沒得聽,氣死我了!”稍頓,柔情似水地望了他一眼,“我發現你這次的眼光特別好,買的每一樣東西我都喜歡,家裡人也很開心。”

龍天笑道:“本來就是想買你喜歡的嘛,你不喜歡買來作啥?”內疚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說到耳機,其實真的有點不好意思!MP3、MP4、MD……多先進的機子都有,可我只能買個老土的耳機給你,不嫌我小氣吧?”

“怎麼會嫌棄呢,感激還來不及呢!我家沒有電腦,而我又要經常住在學校,不方便充電,MP3不適合我;而且,我訂了很多英語磁帶來練聽力,以前買的歌帶也是磁帶的,耳機是我最想要的!”

“這麼說,我這次算是考慮周到了哦?”他揚揚自得起來。

“是啊,我爲你這次的表現打一百分!就喜歡這樣的你,呵呵。”

“嘴上說的沒意思,來點實際的嘛,kiss一個!”他又不正經起來。雙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環視四周,雙脣迅速滑過他的臉頰。龍天從外套的內袋中抽出兩張紙幣,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黑暗中看不清楚,雙雨好奇地問道:“是什麼呀?”

“日圓,日本的通用貨幣。這次在日本沒花完的,特意帶回來,留個紀念,畢竟第一次去日本嘛,呵呵。”說完以後,將紙幣遞給她。

藉助微弱的光線,雙雨看清了票面上的阿拉伯數字,一張五百,一張二十,她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日本人用的錢面值都很大,動不動就幾千、幾萬,還真有點嚇到我!聽說他們的四千圓才相當於我們的兩百多塊,日本人真有錢哦!”

兩手牽起她的雙手,握緊,深情凝望,“你知道嗎?他們的基本流通面值是1000,一千以下的都很少用了,好不容易纔找到這張五百,那張二十的就更難找了!嘿嘿,幸虧我運氣不錯,遇到一個好講的日本老闆,都給我湊齊了,爽死了!一場辛苦得來的東西,當然要送給我家寶貝咯,這樣才彰顯出你在我心中無可取代的地位嘛,你說呢,老婆大人?”

“呵呵,給我的啊?我,在你心目中,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花言巧語的吧,嘻。”她明知故問,笑靨如花。

“來,你的數學比我好,幫我算個數吧:500+20=?”龍天知道她那個問題壓根就不用回答,所以便別出心裁地另起爐竈。

“太簡單了,520咩!”雙雨已經意識到這個數字背後潛藏的臺詞,仍順從地說了出來,期待他接下去的言語。

“就是嘛,‘五-二-零’,我愛你!你是我未來的老婆,不愛你愛誰?你不重要誰重要?”

“好甜,都快把我膩壞了,呵呵!你今晚是不是掉蜂蜜罐裡啦?”

“我怎麼甜得過你呢,你可是我的甜心哦,honey?”

“那你豈不成了偷吃蜂蜜的大狗熊?”

“我一偷吃,你就要來蟄我,看來我們倆還真是絕配哦,哈哈!”

“你想得美,看我不叮死你這頭大笨熊!”

兩人溫馨的打情罵俏,無形中爲這個陰冷的夜空增添了幾許暖意,繾綣的時光很快便過去了,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兩人無盡的纏綿話語終於告一段落,龍天呷了一口可樂後,仰天連打幾個哈欠,眼皮很沉重,一股巨大的倦意襲了過來。

“怎麼,很困了嗎?”她細語問道。

“嗯,確實有點。剛纔和你說話還有點精神,現在一停下來,直想睡覺。”稍頓,揉揉眼睛,努力驅散泛起的睡意,強自打起精神,“這幾天有什麼安排?你家裡人都回來了吧。”

雙雨家人丁興旺,伯父和叔叔帶來一大幫堂兄弟姐妹,跟她家五姐妹匯在一起,儼然一派枝繁葉茂之景;爺爺奶奶也健在,過年過節總要聚到一起,真可謂兒孫滿堂。雙雨的家庭觀念很強,對兄弟姐妹看得比誰都重,與她的一番相處下來,龍天大致瞭解她的這些情況,儘管作爲家中獨子的他無法全部理解她的一些做法,但仍會盡力支持她。

“呵呵,是啊,就差我堂姐了。她在南寧上班,要明天才能回到,我們家快要大團圓了,呵呵!你都不知道我堂哥有幾過分,他帶了一大堆鬼故事的影碟回來,嚇得我們幾個一愣一愣的,恐怖死了!嘻嘻,不過在一起刺激、尖叫的感覺還是蠻爽的。有一部叫《鬼來電》,是講……”一講到家裡的趣事,雙雨就渾身帶勁,竹筒倒黃豆般不厭其煩地複述着;疲勞已極的龍天更覺厭煩,但爲了不掃她高昂的興致,盡力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以微笑來附和她。

在他的嘴角持續僵硬地上揚五分鐘後,雙雨終於意識到自己扯遠了,樂呵呵地繞回龍天問話的起點:“明天我們三姐妹和堂哥、堂姐說好了,一起出去吃飯、逛街,後天是大年三十,我們家要搭大伯的車回老家燒香、拜神。所以啊,這幾天我不能陪你了哦,你可要乖乖的,想我時就打電話或發短信,不可以不理我!”

“嘿嘿,我又不是剛出生的娃吵着媽媽要奶吃!放心吧,這段時間我想好好陪陪爸媽,還要去姐姐家,估計我也不是很有空,你家裡熱鬧,那就玩開心點,等你年初幾閒一點的時候我再約你吧。”

“呵呵,你好乖哦!嗯,我覺得兩人在一起沒必要整天粘成一塊,那首《半糖主義》唱得還是蠻有道理的。”

“哎喲,說你還是說我呢?今晚是誰死命拽着我出來的啦?”

“嘻嘻,是說你,更是說我。”龍天起身準備去結賬,雙雨看着完整的小吃有點犯愁了,兩人只顧聊天,除了各自的飲料喝了一些之外,那兩盤田螺和雞腳愣是沒動一丁點。

“這樣倒掉,是不是太浪費了?”她不安地說道。

“剛好嘛,打包給你帶回去,你家幾姐弟不是都回來了嗎?再點兩盤讓你帶回去,給他們作夜宵,幫你賺個大大的面子,呵呵!”

幾天來連續奔波,晚上又陪了她一個晚上,回到家後一挨着牀,龍天便以光的速度沉入了夢鄉,衣服也來不及脫下。前一陣子才聽到他進門打招呼的聲音,母親過來想說鍋裡燉了清補涼,讓他多吃兩碗,但一進到他房間,鼾聲大作的樣子讓她搖了搖頭,小心地除去兒子的外套和長褲,幫他蓋好被子,離開時熄燈,輕輕帶上房門。

第二天(16日)早上七點,母親起來刷碗洗鍋、掃地、煮早餐,心裡盤算着今天買什麼菜;她是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儘管兩年前已從良田老家遷出,在縣城過上了安適的生活,但仍保持着農村人早起的習慣;其實,鍋碗的洗刷工作可以留待飯後進行,清潔衛生等碎活也可以稍遲一點操持,早餐更是沒必要親自下廚,外面的小攤小販都很方便,她完全可以像個城裡人一樣悠閒地睡懶覺。

“一天之計在於晨”,山裡人很淳樸的一個觀念,龍天父母在農村打拼了一輩子,如今女兒、兒子都有出息了,爲二老創造了享清福的環境,但他們仍以習慣的“農村節奏”去生活;這不,龍父一大早便趕往報刊亭去開門營業,龍母也在“叮噹”的“家務進行曲”中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正在拖地的龍母聽到了門鈴聲,她嘀咕了一句:“誰會那麼早呀,難道老頭子沒帶鑰匙?”開門一看,眼前一亮:原來是自己的未來媳婦――雙雨。

龍天和雙雨的關係維持得有點奇怪,龍天父母都清楚她的情況,但雙雨家卻並不瞭解他,除了她的兩個姐妹;這主要是考慮到雙雨還是一個學生,家裡人看重她的學業,反對她交男朋友,龍天在兩人開始交往後出於保護她的目的,主動採取“單向政策”。龍天父母的結合屬於農村中盛行的早婚產物,在農村裡,十七八歲開始談婚論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龍天又是一個踏入社會的人,二老對他與雙雨的早戀都看得開,沒有一般父母那種視早戀如虎狼、誓死棒打鴛鴦的頑固作風,每次雙雨到龍天家中做客時都會被龍天父母奉若至賓。

雙雨人長得漂亮,學習好,性情乖巧,前突後翹的豐盈體態讓眼光刻薄的龍母大讚不已:那可是生大胖娃娃的資本!對兒子能撿到這樣一個媳婦,她又豈止一個滿意可以形容?龍天與雙雨融洽的感情她看在眼裡,在她看來,雙雨只是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而已,早晚那杯媳婦茶都會喝上。

第111章 晨訪

“伯母好。”雙雨站在門外,拘謹地問道。

“哦,是啊雨呀!快進來坐嘛,又不是外人,客氣什麼?”龍母把她往屋裡拉,“快坐呀!喜歡喝什麼茶?伯母給你泡。”

“不不不,伯母,你真的不用那麼客氣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來!我下午就要回老家過年了,想在今天早上來看看龍天,沒什麼事,您忙吧,不用搭理我的。”雙雨連聲謝絕着,每次來最怕的就是她那過分的熱情。停下忙活的雙手,龍母笑道:“阿天還在睡覺,昨晚一回來就睡到現在,也該醒了,我去叫他吧。”

“哦,不用,再讓他多睡一會吧,我又沒什麼事。”

“嗯,好的。那你在廳裡玩吧,茶几下面的盒子有糖和餅乾,想吃就拿;想看電視就開吧,遙控器在桌面上的小方盒裡。”“喔,謝謝伯母,您辛苦了!”

招待妥當雙雨後,她拿起靠在牆上的拖把,繼續未完成的家務;轉身時覺得腰間痠麻難忍,不住用拳頭捶着,目睹此情景,雙雨快步走上去扶着她,體貼地勸慰道:“伯母,沒事吧?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您到旁邊休息一下嘛。”

“不用麻煩你,我這把老骨頭還是可以應付的。呵呵,你可是我們家阿天的心肝呀,怠慢了你,他可不高興我這個做孃的哦!”她樂呵呵地打趣道。

雙雨臉一紅:“伯母,你又取笑我!”爭執一番後,龍母終究拗不過堅持的雙雨:“好吧,隨便拖一下就可以了,別累到。沒吃早餐吧?鍋裡煮有牛肉粥,待會他醒了你們就一起吃吧。我去買菜,想吃什麼呢?”

“不好意思呀,伯母!中午我還得回去,不方便在您家吃飯,不必麻煩您預我一份了。”說完後,拿起拖把認真地拖了起來。

看着忙碌的雙雨,她笑道:“能娶到你這樣的老婆,我們家阿天真有福氣啊,呵呵!”聽到這句讚美話語,她的臉頰賽過紅富士蘋果,心中卻喜滋滋地像喝了蜜一樣甜;裝作沒有聽見,自顧自地拖着地板。客廳、飯廳、廚房都來回拖了一遍後,掃了一眼鋥亮的地板磚,她滿意地結束此次勞動任務,將手中的拖把沖水洗淨,架起來晾乾,動作麻利。

出去一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8:33,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也應該起來了,這懶豬!”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一眼便看見他像只小狗一樣趴着睡,這個可愛的睡姿讓她忍俊不禁;他那份安穩的睡相,讓她不忍心擾亂他的清夢,轉而開始瀏覽起他房間的佈局來。龍天的房間不大,但佈置得很有層次感:左上角放牀,牀頭附近的牆上方設置着一個嵌入式的書櫃,書櫃下面是一個小臺桌,牀尾這一側的牆邊擺着一個對開式衣櫃;電腦安放在右下角的位置,電腦上方的牆上掛着一幅壁畫,朝向街道的窗戶開在右側牆上,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城區最高建築物――電力公司21層的辦公大樓。

雙雨仰頭觀察牆上的壁畫,畫的內容是龍天正在帶球飛奔的樣子;這是玉柴俱樂部在五週年慶典時特意拍攝的一組宣傳照中的一張,由於攝影師的切入角度比較特別,奔跑的每一處細節都得到有力的展現,一種力與美的感覺油然而生,那種集剛猛、堅毅、不屈於一體的衝刺力量深深震撼着每位觀衆的心,這張照片也成爲了俱樂部對外宣傳的“封面”。

雙雨以前來他家做客的時候,他便已經詳細地介紹過,此刻再看,還是可以找到許多欣賞的理由:執着的眼神,強勁的邁步姿勢,瀟灑自如的擺手動作,整個肢體語言充滿表現的張力,很好地詮釋着“更高更快更強”的奧運理念,頗有幾分擲鐵餅者雕像的神韻,她禁不住產生一種陶醉的感覺!體育明星不愁無法俘獲美女的芳心,最直接的原因就在於在運動的過程中,他們完美地將造物主賦予人類改變世界的偉大力量釋放出來,證明他們足夠強大,一股雄性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又有哪個異性能無動於衷?

雙雨選擇相貌平平的龍天的理由有千百條,其中重要的一條就是,在他身邊很有安全感。桌面上擺着一本《邊後衛助攻實例二十講》,太過專業,她沒有興趣,目光上移至書櫃;拉開玻璃櫃門,四排架子的容量,一個小型的書架便映入眼簾:最上面的兩排是一些小學到初中沒有捨得扔掉的課本,位置太高,她懶得爬凳子;目光轉移到與頭頂平齊的倒數第二排架子,又是一些足球技戰術方面的書籍,大感無趣的她,很自然地開始低頭注意底層書架。

相對於上三層嚴實的樣子,這一層的書只佔用了一半的空間而已,空的一側裡放着一個相框,裡面的照片是初三的時候,班上組織秋遊時所拍;當時她和龍天尚未認識,一起夾在另外三個同學中間,留下了兩人的第一張照片。

再次看到這張小集體照,她會心地微笑起來:拘謹地望着鏡頭的龍天,略顯緊張的她,半閉未閉的眼睛,兩人相同的表情在照片裡得到統一,看起來趣味橫生;原來,緣分的種子總會在無聲無息中播撒。爲了防止這一排書散開,龍天特意用一個鐵架在邊緣上定住沒有倚靠的書;書的上端用一塊精美的綠色紗布蓋住,謹防灰塵的侵擾,主人對這些書的愛護程度可以想見。

仔細一看之下,才發現其中不僅有書,還有相冊,日記本;書是初三那年寒假時她送的《岳飛全傳》和《中考英語短文改錯題型一覽》,認真地用彩紙包好,夾在右側的三本相冊之間;書和相冊她以前都翻過了,是以一直未曾過目的那十幾本日記,頓時產生一股巨大的魔力,像吸盤一樣牢牢抓住她的眼球。

龍天從小學四年級起便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也正是在他的影響之下,她慢慢喜歡上這種心情釋放方式;日記是個人隱私,儘管龍天很寵她,但她還是不確定,未經他的應允便窺視其秘密會不會讓他翻臉,心虛地轉頭觀察沉睡中的他,均勻的呼吸讓她安心不少;想看,內心顫抖,不看,十分不捨,心中的兩個小人在作着激烈的交鋒,終究強烈的好奇心蓋過了自我剋制力,心驚肉跳地將手伸向了書架。

按照扉頁上特別標註的時限,她很快便找到了03年11月份以後的日記,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今天的雨好大,煩死了!年級隊的比賽又泡湯了,教訓高一那幫小子的時間又得推後,更煩!今天調位了,前面來了個女生,叫什麼‘章雙雨’,兩點水就兩點水嘛,雙個鬼啊?奇怪的名字,人更奇怪,話不多說兩句就臉紅!不過老實說吧,從後面看,長得還不賴,呵呵,有沒有機會……嘿嘿,八卦!”

“她也不是那麼奇怪嘛,聲音挺好聽的,最享受她喚我名字時那種軟綿綿的感覺,真爽!”

“死咯,才半天沒與她說話,怎麼心就有種癢癢的感覺,難道逗她逗上癮了?”

“昨晚很意外地收到雙雨送的糉子,怎麼就搞得半夜未眠呢?我很喜歡吃糉子,但也沒達到這種迷狂的地步吧,一條糉子就可以讓我失眠?難不成fall in love她了?不可能,肯定是我想多了,人家可是‘鎮中半枝花’,怎麼會看上我這隻癩蛤蟆呢?看來又癡心妄想了,找個時間去行爲治療一下,唉!”

不知不覺中,她坐到了牀頭邊,像讀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般,完全沉浸在專注的閱讀狀態之中。突然,背後有人一把抱住她,強自拖入被窩深處,緊緊摟在懷裡:“哈哈,偷看我日記,現在可是人贓並獲了!說,偷心賊,要我怎麼懲罰你!?”耳旁傳來龍天故作恐嚇的使壞聲音。

仿如突然被獵豹逮住的羔羊般,雙雨根本來不及抗拒,心臟被嚇得像要蹦出口腔一樣,“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手中的日記本掉到地上:“你、你,你要幹嘛!信不信我、我,喊非禮!?”

“喊吧,喊吧,你今天就是喊破了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他壞壞地冒了句電影臺詞出來,繼續爲非作歹。雙雨被逗樂了,受驚擾的心慢慢平復,嗲道:“老是嚇人家,壞死了你!”

“哼,不壞怎麼做你老公,沒聽說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哈哈,告訴你,我可是一匹來自南方的――色狼!”

“唉,想不到,本大小姐一世英名,今天居然要栽在你手上!”她故作認命狀。

“管你願不願呢,偷看本少爺日記,死罪一條!不懲罰你,難消我心頭之恨!滿清十大酷刑,你自己挑吧,要哪一樣?”“呵,隨便啦,但首先聲明,不能撓胳肢窩,我怕癢。”

“爲體現寬大處理的原則,我不撓你胳肢窩,我撓你肚子而已,嘿嘿!”

“啊――哈哈――呵呵,壞蛋,不要!”龍天在她的肚臍、腰身上捏了幾下,雙雨無法忍受,開始拼命躲閃。

趁着她蜷縮身子、無力抵抗的時候,龍天一把將她掀過來,壓在身下:“我真的要開始懲罰了哦?”兩人開始凝神對視,不好意思直視他那雙圓睜的眼睛射過來的神光,雙雨臉頰泛起兩片紅霞,紅透耳根,眼睛順從地閉上了。

第112章 清晨廝磨

龍天開始降低頭部高度,嘴巴直指她的雙脣,兩張嘴脣迅速靠近,當兩者間的差距只剩1cm時,他突然意識到昨晚沒有刷牙便匆匆上牀睡覺,此刻的口氣肯定已經臭不可聞;雙雨愛乾淨,最無法容忍那些不講衛生的事情;十萬火急,他硬生生將下壓的頭扭向她的側臉,在她的臉頰碰了一下。

對已經送出的吻沒有得到意料中的迴應,雙雨有些失落,但很快便融入被他緊擁的感覺,暖烘烘的被窩裡充溢着他身上散發的陽光的味道,絲絲沁入她的心田,綿綿的心空頓時塞滿一種滿足的安適感;兩人緊緊相擁,能把用心呵護的她抱在懷中、能被最愛的他緊緊抱住,還有比這更能詮釋幸福的事情嗎?

“你不是說今天要陪堂姐逛街嗎?”龍天抱緊她,在她耳畔細語問道。

她將頭貼緊他,柔聲應着:“計劃變了,我們全家今天中午就回老家,怕你想我,所以趁早上的空閒時間來看你。”

“嘎嘎,是你想我纔對吧?”他樂呵呵地道破“天機”。

“就是你想人家嘛,看你心醉神迷的樣子,呵呵,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哦!”

“我有嗎,哪裡啊?我發現你越來越會栽贓陷害了,呵呵!”

“我可沒空想你這頭懶豬哦,明明就是你想我!承認不承認?再不認我就使撒手鐗了哦!”雙雨請君入甕,在他的胳肢窩上狠狠地撩了幾下。

龍天如何受得此等奇襲之癢,唯有連連求饒:“哈哈――嗨嗨――癢、癢死了!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嗎?”待她手上動作停歇以後,轉頭在她側臉上親了一口,“我想我們家雙雨,龍天想他家老婆!”

“嗯,早說真話就沒事了嘛!認錯態度不錯,這次就放過你吧,下次再敢不聽話,我還有更厲害的後着呢,哼!”

“Oh,My God!我啥時候釣上來一條如此強悍的母夜叉啊?看來,我龍某人的一生就這樣栽在你手上了,命苦哦!”

“嘿嘿,你現在才知道我厲害啊!看你還敢欺負我不?”

“雖然知道得晚了點,但我欺負人從來都是不看時間的,這叫‘以暴制暴’,哈哈哈哈……”

“你!呵――哈哈――壞蛋,這一次我絕不放過你,看捏!”兩人又嘻嘻哈哈地鬧到了一起,牀上的被子也給踢到了牀下。

一番打情罵俏後,再無顧忌的雙雨撿起地上的日記,趴在牀上細緻地看了起來,龍天則在另一側橫臥着,溫柔地注視着她。

“嘿嘿,我當年的眼光還是不夠準哦!”她別有深意地笑着。

“呵呵,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早點把手交給我啊?”他的臉皮有點厚。

“是啊,我開始後悔了,當年怎麼就把你錯認作好人呢?真的被你好講的面孔騙上了賊

船,唉!”

“我這條賊船隻有我這個賊公還是不夠的,沒有你賊婆的存在,船是開不起來的,嘻嘻!”

“誰跟你賊公賊婆的?你個大烏賊!”“呵呵……”

一陣玩笑過後,雙雨正經地說道:“你真的很不老實,哪有一見面就對人家有想法的?還有,你的想法也太多了吧,當時我要是知道了,不恨死你纔怪呢!”

“我也沒歪曲事實嘛,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這樣啊,你丟個冷冰冰的背影給我,我又怎麼可能高看你?我只是抱着開玩笑的口吻,沒有嘲笑你已經很不錯了,你都不知道初中的我,取笑人的嘴巴有多毒呢!”龍天有點委屈地辯解着。

“呵呵,有這麼嚴重嗎?其他的我不說了,單憑你給我起個‘兩點水’的外號,我就要親自給你行爲治療!”她聲色俱厲地說出恫嚇話語後,語調一轉,“什麼是‘行爲治療’呀?”連用兩個典型的名詞,讓龍天想起了當年的一些情景,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看着開懷大笑的他,雙雨也跟着笑了起來。

笑聲漸歇後,他才解釋道:“行爲治療是精神病院裡,用來制服那些不聽話的瘋子的一種強制手段,很慘的。當時我們班男生中流行看一篇介紹精神病人的小說,大家對裡面的一些名詞耳熟能詳,經常拿出來取笑人,哈哈!”聽完以後,雙雨也“哧哧”地笑了起來。笑畢,她十分認真地問道:“天,剛進193班的時候,我在你們眼中真的那麼令人討厭嗎?”再次翻到有關她最初印象的描寫,雙雨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你以爲我說你‘呆瓜’‘悶葫蘆’是憑空捏造的嗎?走路都盯着地,對面走來一個同班同學也不敢擡眼看,彷彿地上的有黃金,一不留神就給別人搶了去!來我們班兩個月了,居然連五個人都認不夠,挺佩服你的,呵呵!”又回憶起這一段青澀往事,龍天的表述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個內向的人?!當時正是因爲在鎮中過得很不愉快,纔會到了初三還要轉學,剛到陸中那段時間,我誰都不認識,找不到說話的人,心情更加壓抑,看誰都不順眼!這些情況,我後來不是和你交代過了嗎?你還要怪我啊!”

“呵呵,我現在知道了,但當時卻不可能瞭解這些呀,畢竟和你不熟嘛――”她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的話語:“那你還?”

“呵呵,我就是不服,這個世界還有打不破的‘悶葫蘆’?結果呢,你也知道了,我征服了你,抱得美女歸,嘻!”這是他第一次向她披露當年的點滴心路,頗爲得意地誇耀道。

“切,還不知道誰征服誰呢!”她一臉不屑,想了一下,喜滋滋地問了一句,“既然我這個悶葫蘆那麼不討人喜歡,你後來的感情是怎麼發生變化的啊?呵呵,不會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吧。”

“應該不是一見鍾情。我清楚地記得,剛開學的時候,你害羞地走進我們教室,當時看到你就沒什麼感覺;在你調到我前面之後,我才慢慢注意起你來的。”

“呵呵,這麼說,是日久情生咯。那,你喜歡我什麼呀?那時的我不是很好看啊,也不像現在這樣追求外表,像個村姑一樣!”

“喜歡什麼呀?你的聲音啦、眼睛了、鼻子呀、小手啊……總之,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包括你的壞毛病。”

“你這張嘴甜得不行,都快把我膩成糖酥了,呵呵!”

“嘴巴不甜一點,你會要我嗎?”

“呵呵,那倒也是。不過,太甜了我也不喜歡哦,你糖份過多,不知道哪一天,你跑去對其他女生說出同樣的話!”

“你咒我啊!放心吧,我家寶貝,這輩子我非你不娶!”

“是嗎?好-感-動-哦!呵呵。”她開心地笑着,故意將語調拖長,眉宇間的幸福氣息在肆意外泄。

雙雨故意把日記本提起來,衝他調皮地眨着眼睛:“嘿嘿,你現在還不來抓我啊,我可是當着你的面子偷窺你的國家機密哦!‘昨晚又去通宵了,幸好老姐不知道,否則她一定不准我週六晚上再到學校過夜。安全過關,下週再去,足球六就是好玩,嘿嘿!’哈哈,你還是個壞孩子啊,給我抓到小辮子了,你慘咯,我可是會告狀的哦!”

看着她那頑皮的可愛表情,龍天大笑起來,忍不住用右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你個討厭鬼,專門打小報告,怕你了得沒,呵呵!”

稍頓,正經說道,“其實我的日記都是記錄一些閒言瑣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對你就更無秘密可言了!當年你開始走進我心底以後,我日記的一號女主角就是你,每天都是演繹對你的喜歡。以後如果有空可以常來看望我父母啊,你也知道他們都很喜歡你,到時你也可以隨便翻看我爲你寫的東西嘛,你就會知道我是怎樣喜歡上你的,對你的愛又有多深!我的日記、我的心、我的一切,全都願意爲你敞開,與你共同分享,只因爲你是我第一個真心疼愛的人,也是我打算用一生來守護的人,你有特權,促使我爲你做任何事情!你是最寶貴的,在我心中,你無可取代!”一番浪漫熱烈的話語,滿載他那不假的真心。

“天,我……”心中一股股暖流涌動,不住地拍打着她的心扉,竟找不到任何回覆言語,兩行淚水迅速滑落,淚眼婆娑地望着他。

看着這樣一位可人兒在自己面前落淚,龍天的心又一次片片粉碎,心疼地把她拉到自己懷裡,雙手輕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淚水,用自己的額頭廝磨着她的額角:“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了嗎,爲了我的安全,你的淚水要用快樂裝起來?”內心想起一句話,“你知道嗎?愛哭的女生容易老。你動不動就抹鼻子,這可不好,不到十年,我就要叫你作‘奶奶’了,呵呵!你當然不能老那麼快,因爲你還要等我啊,你要和我一起慢慢變老,一起看星星,還有,一起抱孫子、曾孫、曾曾孫呢,嘿嘿!”

他這幾句頗不正經中帶點天馬行空的浪漫話語將她逗樂了:“你個大壞蛋!專門把人家弄哭,然後說一番笑話,又把人家逗笑,可惡死了,最討厭就是你了,哼!”忍不住在他胸口粉拳點點,但心中卻塞滿了幸福的氣息。門外響起敲門聲:“你們兩個別鬧了哦,該吃飯了!”原來是出去買菜的龍母回來了。

雙雨的臉登時紅了起來,掙脫他的懷抱,緊張地整理略顯散亂的頭髮,他笑道:“怕什麼,小兩口?”

“伯母回來了,正經點!”她不滿地責怪道,看了看牆上時間,“快11點了,我得回去了。”

“吃完飯再走嘛,我爸也快回來,他挺想見見你的。”龍天挽留着。

“下次先吧,我11點30之前必須回到家。”雙雨一臉無奈。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點,有事打我手機。”

“嗯,知道了。我可能年初一或年初二纔回來,到時再陪你。記住,不可以不想我!”

“得了,真羅唆!”

“不行!你一定得想我!”“好好好,想你,天天!”

第113章 除夕

除夕,處於舊年與新年的交匯點,除舊迎新的意味很濃,隆重的年節氣氛也是從今天(2.17)開始的。一大早,龍天便被母親從牀上揪了起來。

“媽,幹嘛?困死了,沒事幹再睡會吧。”他咕噥了一句。

“懶佬,快起來!今天是年三十,等下姐夫開車來,一起搭我們下去。”母親數落道。他這時才省起,每年除夕都要回老家過年,成爲職業球員這幾年很少在家裡過年,一下子沒有想起這個習慣。龍天老家在縣轄區最南端的一個大鎮――良田,具體位置在鎮南部的旺垌鄉,與姐夫的老家車田鄉相隔不遠;每次過年,開車回去的姐夫都會順道將岳父一家送至家中――早些年龍天獨自在縣城讀書時,只送他一人。

起牀洗漱完畢,吃過早餐,無聊地看了一下電視,窗外便響起了姐夫開來的麪包車的喇叭聲。父母坐在中間那排,龍天和阿旦坐在最後一排,姐夫開車,姐姐坐副駕駛的位置;上車時,龍天略顯拘束地向姐姐夫婦問好,姐夫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姐姐則滿臉堆歡地迴應着他。阿旦是龍天的外甥女,經常要呆在學校,自初中畢業以後,他見她的機會不多;但畢竟年齡相仿,無須鋪墊,兩人一見面便投機地聊了起來。

“舅公,去了趟日本,都沒見你白一點的,還是那麼黑,呵呵!”

“嘿嘿,我現在身上綠油油的長草了,還怎麼白啊?”

“你都不知道,現在你可是我們陸中的大明星,每個人都是在討論龍天!前一段時間看亞青賽,我們班的人真夠瘋狂,看到你進球的時候,差點要把電視機拆了,最後被校領導抓來教訓了一頓,嘿!”

“哎喲,那我豈不成了誘使你們犯罪的元兇?”

“呵呵,你又豈止誘使我們,連校領導都蠢蠢欲動了,準備從今年開始招一個體育特長班呢!”“哈,這樣啊!嘻嘻,我成了大明星,那你不也可以沾光嗎?”

“哪有呀!說你是我舅公,搞不好還要落個巴結的壞名聲呢!”

兩舅甥興致勃勃地聊着,姐姐回頭看了一眼媽媽,再望着這兩個興奮的孩子,笑道:“這倆傢伙還蠻合拍的!”

回到家裡,龍天頓生一股親切而又新鮮的感覺:村口那排竹林、村後背的小山、村頭六叔那隻兒時經常被自己追逐的黃狗,這一切都讓他自在;一棟棟新起的嶄新紅磚房、迎面走來的陌生小孩、一條寬敞的水泥鋪就的村路穿過整個村莊向遠方蜿蜒,這一切又讓他有種“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歸鄉之感。

家裡有一棟兩層的紅磚房,是龍天父母搬上縣城之前的兩年修建的,現在已難覓新跡;另有三間泥瓦房是龍天的爺輩在“打土豪、分田地”的大生產時代搭建,在一片紅磚房的環伺下顯得古樸,現在已被闢爲廚房與柴房。這便是龍天家在村裡的房產,遷居縣城之前,家裡已做好相關安置工作,所屬的一畝多地攤給幾個兄弟子叔去耕種;過年過節總要回來,這幾間房子不能荒廢,便交給幾個侄子打理;昨晚已經和他們通過氣,是以剛一回到,打掃、殺雞宰鴨、供神等活動可以利索地跟上大夥的節奏。

龍天雖貴爲國青球員,名字漸爲國人所關注,但回到略呈封閉狀的農村老家,他只是村裡“有”字輩排行22的娃子;村人除了知道十六叔(龍天父親在村裡排行16)有個踢球的兒子之外,並不知曉更多的信息:對村裡的年輕人來說,廣東哪個地方哪家工廠的待遇好,遠比遙不可及的足球來得實際;持家的中年人關注自家莊稼的收成,婦女們急着爲二十歲出頭的閨女找婆家,老年人樂於安享晚年,不聞不問,廣西第一名準國腳在他的家鄉淪爲一個普通人。

心高氣傲的大牌明星們是無法在沒有光環的空氣裡生存,可對於不喜張揚的龍天來說,這是最愜意的,面對自己越來越高的曝光率,他反倒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這便是他渴望回到家鄉的原因,除了撫慰長期奔波在外的思鄉情懷之外,更多的還是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氛圍,自己不是高人一等的“明星”“天才”,骨子裡只是一個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平凡人。

準備出門去供神之前,母親拉他到旁邊,小聲埋怨道:“怎麼都不穿件好看的?你看別人,哪個不新衣光鮮的!我們家又不是買不起新衣服,真是讓人笑話!”他笑笑地整了整格子狀襯衣:“這件不就很好嘛,也很新啊!難道一定要穿西裝才叫‘新’?都不看看你兒子是什麼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呵呵!”母親“呸”地一聲罵道:“大過年的,怎麼講話!?”

“有錢還不如給媽您呢,大男人一個買衣服真浪費!”她看着兒子那執拗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父親將供品擺上桌面,在右側的角落裡點燃香紙後,走到大門外朝天虔誠地鞠躬,恭敬地將三柱香插在門楣上的竹筒裡;完成這些基本工序後回來,催促一旁傻愣愣站着的龍天:“傻仔,幾年沒回家就忘了怎麼供‘阿公’?快斟酒,前後共三遍!”說完以後,喃喃自語地念叨起來,仿如一個虔心無限的教徒:“老公子、嫩公子、婆子……今夜是年三十晚,十六代孫龍敬漳及十七代孫龍天特意帶酒食來孝敬,望保佑在外的平平安安、在家的健健康康,春種一株禾、秋收萬粒谷……”

聽到父親這番祈福話語,龍天有種發笑的慾望,最終還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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