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快吃午飯的時候,嫣紅和月華纔過來。“俊平哥,你還沒吃吧?”嫣紅進屋就問道。俊平躺在牀上,沒有動靜。嫣紅和月華都覺得奇怪,往常聽到她們腳步聲,俊平就能出來打趣道,怎麼今天喊他也沒個應聲。嫣紅走到俊平面前,看到俊平雙目緊閉,單手壓在頭下,沒有聲息。月華看到俊平這模樣,有點吃驚的看着嫣紅。嫣紅皺起眉頭,用手推了推俊平,“俊平哥,俊平哥......”
俊平抽出要壓麻的手臂,揉揉眼睛,一臉迷濛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嫣紅和月華,“你們來了?”
月華沒吱聲,畢竟她和俊平不太熟悉。嫣紅就不一樣了,經歷過去年的事情,她早把俊平當成自己的哥哥了,自然也不會再和俊平客氣什麼。
“俊平哥,不是我這個妹子說你,棉花嫂子去吃個飯時間,你都能爬上來睡會,有那麼困嗎?昨晚做賊去了?”嫣紅沒好氣的說道。
“棉花,啊?”俊平嘴裡嘀咕一聲,突然想起了棉花。
月華看到俊平慌張了表情,下意識的捅了捅嫣紅,嫣紅也發現了俊平反常神態。
“怎麼了,俊平哥,棉花嫂子呢?”嫣紅略有緊張的問道。
“棉花昨晚不見了......”俊平說出這話,表情顯得特別的痛苦。
“啊?”嫣紅和月華兩人同時發出驚訝的聲響。“怎麼回事?”
俊平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把昨晚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還愣着幹嘛呀,趕緊去找啊,嫂子挺那麼大個肚子,萬一發生什麼......”嫣紅聽完焦急的說道。
往日精明能幹的俊平,棉花失蹤徹底把他整懵了。嫣紅話音一出,他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護士臺坐個新面孔,看上去清瘦些,年紀應該比小護士長几歲,小護士看來換班了。
“護士同志,昨晚那個小護士不在嗎?”俊平問道。
坐在護士臺內的瘦護士擡起頭,說道,“換班了,今天我當班,請問同志,你有什麼事情?”
“我想問下昨天是待產醫生是那個?我媳婦不見了。”
“大活人不見了?同志,你不要開玩笑了。”
“護士同志,這事我能和您開玩笑嗎?昨天我趕了一天大車,實在太累了,就趴在牀邊迷糊着了,醒來發現待產媳婦不見了。本想着,她應該去廁所啥的,也就沒在意又迷糊着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媳婦還是不在病牀上。”
瘦護士看到俊平他們一臉焦急。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也認識到事態嚴重了。“先不要着急,這位同志,你先坐着,我去幫你瞭解下。”
嫣紅安慰着俊平說道:“哥,嫂子不會有事的,你看護士這就去問大夫了,就算嫂子出了醫院,也總是有人看到的,不要着急哈。”
俊平看看嫣紅望望月華,又看到瘦護士離開的背影,心裡焦急的情緒彷彿緩解了些。是啊!事情有得問,纔有希望啊!就怕遇事停滯不前,一籌莫展,這纔是最焦心的。一袋煙功夫,或許是更久一些,俊平這時候身體內的生物鐘有點不準了。
月華看到瘦護士走了過來,說道:“俊平哥,紅紅,你看護士過來了,去這麼久肯定有消息。”
瘦護士眼睛紅紅的走過來,像是被誰訓斥過。嫣紅看到她這樣,一時也不知道該問她還是該勸慰她。
“噔噔噔”樓梯上下來一個年約40來歲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黑邊框眼鏡。你要仔細看去,還會發現他的眼鏡架左邊裂開了,依據斷痕來判斷,像是壞了很久。
中年男人徑直走到俊平面前,說道:“真不好意思,這位同志,是我們工作疏忽,讓你擔心了。”
俊平沒有思想準備,讓他這一說,反而一時語塞。還好嫣紅反應快,接過去話茬。
“大夫,您是說我嫂子的事情?”嫣紅問道。
“是啊,是啊,這位小同志,看我這着急把火的,也沒把話說清楚。”中年男人說完,乾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着急,大夫,您慢點說,事情雖急,也得按部就班來。”嫣紅說道。
瘦護士臉色緩和了許多,依據中年男人的安排,她帶着嫣紅他們三人去了中年男人的辦公室。
“俊平哥,這下你就甭擔心了,華大夫都說了,嫂子孃家有急事,被人臨時接着了。”
嫣紅搶過去說道:“俊平哥擔心也是對的,嫂子挺個大肚子,不聲響的走了,連個紙片也沒留下,擱誰都要着急的。”
俊平接過嫣紅的茶缸,喝了口水,說道:“我這也是擔心你嫂子身體,這挺個大肚子擱哪都不方便,即便我睡得死,也該喊醒我來。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好啦,俊平哥,你也甭抱怨嫂子了,這不傍晚就該回來了,走,咱去吃點飯,我倆從早到現在啥也沒吃。”嫣紅說着拉起俊平就往外面走。
醫院食堂過了飯點,俊平他們給瘦護士留句話,便出了醫院的大門。
青綜馬看到主人,發出一聲嘶叫。嫣紅笑嘻嘻的走了過去,拍了拍它的脖子,說道:“走,夥計,俊平哥請客,帶你去吃好吃的。”
沒等俊平上車,嫣紅和月華嘻嘻哈哈的溜上了車板。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從城外趕來一輛大車。一匹乾瘦的老馬,略顯腳力不足,或許是趕車人不急,故意放慢了速度。
城內道上已經沒有白天的喧鬧,有三兩路人或坐或站立或行走。話題無非是,你家姑娘嫁的好,他們老兒子去了南方...
“別看呆,快走啊。”坐在車板上的女人說話了。
“着急個啥,姐,這都進了城,還怕道上黑哈。”趕車人笑呵呵的回道。
“別擱這嬉皮笑臉的,馬三,我告訴你,你姐夫要問起來,我就說你擱着耽誤的。”女人略慍色的說道。
“好嘞好嘞,這就走,姐,你說,你這都要生孩子了,咋這麼大火氣的?也就我姐夫能受得住。”馬三依舊嘻皮笑臉油腔滑調的。
“去你的,閉嘴,少廢話,趕緊走。”女人笑罵道。
乾瘦的老馬被同樣乾瘦的馬三鞭子,趕得一溜煙向前跑去。
棉花和以往相比是變了個樣,難道懷孕還能重塑人性格?嫣紅坐在棉花的病牀上,心裡對比着去年的棉花和今天的棉花。女人的直覺,讓她隱約有絲絲不安,說不出來的不安。擱往常,她到沒覺得有多大關係,而,昨晚棉花這突然不辭而別,讓她心裡以往的疑惑,又翻了出來。這華大夫又是誰,怎麼了解那麼清楚?難道棉花嫂子走前和華大夫說了事由?這也說不過去吧!自己男人就在身邊,她不去告訴,反而轉身上樓告訴了醫生?這不符合邏輯啊!唯一可能,就是華大夫認識棉花,而且知道她去幹嘛了。再說了,小護士昨晚當班,難道不知道?知道的話,爲啥和俊平哥出去又被嚇壞了?小護士應該不知道棉花事情,要不她交班的時候,怎麼也都會和今天當班護士交待下棉花事情的。嫣紅越想越覺得事情可疑點太多,她想着,今晚小護士當班,怎麼也得要問問她。
“給,想什麼呢?紅紅。”月華遞過來一個削好的梨子。
“沒,沒什麼,我在想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合適。”月華是個簡單單純的姑娘,嫣紅可不想把她扯進來。
“噢!那得先看看棉花嫂子情況再說吧!”月華說着又拿起一個梨子削皮起來。
“嗯,等見到棉花嫂子,我們再看看醫生怎麼說再決定什麼時候回去?”嫣紅心不在焉的說道。
月華愉快的答應了。是的,她出來都快小一個月了,早就想爸媽了,只是不好意思和嫣紅說。月華家庭也算個書香門第,她至小到大,從沒像今天這樣瘋過。也不知她回家後,媽媽怎麼嘮叨她。不過,她有嫣紅做擋箭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月華無論如何也要拉上嫣紅再去她家一次了。想到這,月華忍不住笑了,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
“想什麼美事呢,臭丫頭。”嫣紅看到月華一個人發呆樣的露出笑臉,打趣問道。
“沒,沒啊,走神發呆了。”
“臭丫頭,快告訴我,發呆傻笑啥?”
“沒,真沒,哎呀,你別咯吱我啊,癢,我怕癢。”
月華扔下手中的梨子,在病房裡跑開了,嫣紅在後面追着。突然,月華停下了腳步,對着門口說道,“俊平哥,你回來啦!”
嫣紅背對着門,也趕緊停下追趕。
“紅紅被我騙到了,嘻嘻。”月華又跑開了,邊跑邊消遣嫣紅。這次嫣紅倒是沒再追她,這棉花嫂子還沒着落,俊平哥也出去老半天還沒回來,她兩人沒心沒肺的在病房裡打鬧是有點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