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飄着:驚雷--決口--江堤!
“睡吧,姐姐,別想了,說不準就是被風颳來的。”月華躺在嫣紅的身邊,說道。
“不,不,你讓我想想,我預感這牛皮紙信封絕不是空穴來風,這會出現肯定說明什麼,哪有無緣故的。晚上我明明聽到外門有人敲門,而且還是兩次,開門卻不見了,這不奇怪嗎?”
“好吧,好吧,你慢慢想着,我先睡李鬆,紅姐姐。”月華打了個哈氣,嬉笑着說道。
嫣紅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快睡,小貓咪,等會大灰狼要來了。”
驚雷---決口---江堤---驚雷......這幾個詞在嫣紅嘴裡反覆咀嚼着,她百思不得其解,還差點把自己給唸叨睡着了。她深呼吸調整下狀態,順着先後發生的事情捋回去。
棉花失蹤,江邊身影,會不會和這幾個詞有關係?又有什麼關係?驚雷是什麼?天雷滾滾?不對,不應該,天雷無法估計,不可控制的,不確定的。那地上,雷是什麼?哦!哦!我知道了,是爆炸!對,是爆炸!肯定是爆炸!這可以遇見,可以人爲控制的。嫣紅突然想到爸爸被控制的那幾年。看來,有人想要用炸藥炸大堤,江堤。想到這,嫣紅嚇出了一身冷汗,大堤被炸,洪水得奪取多少人性命,多少人會無家可歸啊?
得把這個消息送出去,給俊平哥,讓他們日夜防備着。現在推理出來,這張牛皮紙就是提醒我們:有人要炸江堤!
可是誰寫的這個信件?是誰寫的信件,這暫時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立刻把這封信交到俊平哥手中,交到青叔手中,讓他們早些提防,以免真的發生大堤決口事情。這事,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嫣紅突然有了主意,她心滿意足的睡了。
俊平回到三角村是二天後的事情了。
“爹,你一人站這裡哩,小花吶,咋不去村裡溜達。”這是俊平看到李老爹的第一句話。
李老爹掏出菸袋,說道:“估摸着這兩天你該回來了,就待着守守,村裡也沒啥事,天天溜達也夠夠的。”
“小花吶,咋沒見小花?睡了?”俊平拴馬卸車邊問道。
“不你給託付給燕雲了嘛,咋個問起我來着。”李老爹吧嗒吧嗒猛吸了幾口,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話。
“噢?”俊平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也是,一會我去接她。”
李老爹把煙桿咬在嘴角,騰出雙手幫襯着俊平從車板上卸東西。“這一路還順利吧?”
“順暢着哩,爹,這條道我走了十幾年,閉眼都能摸回家。”
“趕明你去老丈人家瞅瞅,這棉花出事了,你還有小花,可你不能讓他們什麼都沒有了。”
“曉得着,爹,這事您就甭操心了,我自己也正有這個打算。”
“那你幾時動身?”
“怎麼也得讓兒子歇上一歇吧,要不後天,您看成不?”
“成,趕在秋收前去都成,當然,越早去,他們老兩口心裡也就越踏實。”
“嗯哩!爹,我聽您的。”
燕雲抱着小花在桂蘭院子裡玩耍着。小花生長成了姐姐,在院子裡溜溜的跑着,小石頭跟着姐姐後面,一步三搖的趕着。桂蘭邊幹活邊操心巴拉的叮囑兩個娃娃。
“摔不了,放心吧,再說,哪有孩子學步不摔倒的,怕啥嘛!”燕雲懷抱小花,笑着說道。
“嗨,姐,你是不知道,小花生鬼溜着吶!昨晚,俺娘給塊點心,被她一人拿了就跑,石頭邊也沒沾上,你看,你看。”桂蘭說道。
燕雲聽了笑出了聲,說:“孩子嘛,都想多吃多佔點,不過,小花生鼻子是夠靈的,每次小花要吃的時候,她總能準時趕到嘗一嘗。”
“可不咋的,這丫頭片子,長大不得了!”桂蘭低着頭忙着手中活計說道。“姐,你爹孃有信不?”
“沒!”
“那你以後咋整?”
“還能咋整,這裡也是俺家,我能跑哪去。”
“也是,也是,唉!不是我說你,姐,我看你就別挑了,村裡後生,喜歡你的也有好幾個,我看你挑個順眼的結婚吧,女人再能幹,沒個男人就不能算個家,日子就沒個滋味。”
“再說吧,我也沒想那麼多,等兩年再說。”燕雲一邊說着一邊把小花摟得更緊。
桂蘭無意瞟去,發現燕雲望着小花,眼裡流露出異樣的神采。“姐,你不會......”桂蘭說着指了指小花。
燕雲沒有說話,臉頰泛起了兩片紅暈。桂蘭過來人,兩個孩子的媽了,大概猜出了燕雲的心思。不過,她並沒有追着問下去,兩情相悅纔是美事,她得幫燕雲打聽打聽,要是郎有情妾有意,也是喜事一樁。
“燕雲,燕雲......”院子外有人喊道。燕雲站了起來向外望去,她知道俊平回來了。
“俊平哥回來啦!”沒聽燕雲開口,桂蘭搶了個先。
“嗯哩,桂蘭忙着哩,栓子,栓子吶?”俊平答話。
“栓子和俺爹去魯河了,說去瞅瞅今秋什麼糧市。”
“啥時候去的?我還想着回來找他一道去的,這小子跑了個先。”俊平笑着說道。
“俊平哥,坐。”燕雲把板凳推給俊平面前。
俊平從燕雲手中抱過小花,說道:“你也坐,你也坐。燕雲,這幾天太幸苦你了,帶着小花,還給我爹做飯菜,真是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願意......”燕雲越說聲越小,表情也變得羞澀起來。
此時此刻,桂蘭覺得自己多餘了,便找個藉口帶孩子離開了。俊平也覺得好奇怪,幾天沒見燕雲,她咋變這樣了,難道上次腦袋還沒好透?不過,俊平也沒多想。一會便和燕雲東扯西拉說些日常話來。
“俊平哥,你以後要忙,小花就交給我來帶,孩子事情還是女人拿手一點,再說了,往日你也沒少幫襯我,你就甭和我客氣哈!”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帶孩子累着吶。”俊平笑着說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走那天青叔還說等你回來,幫我翻新炕吶,這也算是互幫互助不?難不成你不願意幫我弄炕?”
“哪能啊,就算你不帶小花,我也幫你啊,這活哪裡是女人乾的。”俊平怕燕雲誤會連忙說道。
“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以後,男人活計你幫我幹,女人活我來做着。”燕雲一本正經的說道。
俊平看燕雲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當然是很樂意的點着頭。燕雲看到俊平點頭同意,開心的笑出聲來。坐在一邊的俊平,一頭霧水。
掌燈時分,李老爹看着炕上睡熟的小花,心裡忍不住的痠痛起來。俊平推開門簾,端着飯菜進來,看到爹眼裡噙着淚花,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爹,小花睡了,咱吃飯吧,要不一會她醒來,咱爺倆就吃不安生了。”俊平故作輕鬆的說道。
“吃吧!”李老爹望着熟睡的小花,“就是苦了這麼個孩子,她還這麼小。”
屋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是李俊平家嗎?”李老爹和俊平面面相窺,俊平搖搖頭。“我去看看。”李老爹擡腳下了炕。不一會兒,李老爹領進來一個陌生的漢子,俊平定眼一看,這不是月華家的阿三嘛!
“阿三大哥,你怎麼來了,有啥事情?”俊平疑惑的問道。
“俊平兄弟,你大車趕得好快啊,一看就是個好把式,這一路愣是沒趕着你。”阿三笑着說道。
“坐,坐炕上說,還沒吃飯吧,我去添副碗筷。”李老爹見他們熟識,便走向屋外。
阿三也沒推辭,上了炕。應該是真的餓了,要不怎麼也要客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