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玄慈心如刀絞,面如死灰,依然滿眼慈愛地看着天葬,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唐天葬兩眼狠狠地釘着玄慈,看他肩上血流如注,又疼又恨。
玄慈伸出手想要安慰下這無法接受真相被深深傷害的男孩。
可天葬厭棄地向後一躲,緊接着咳出一口血來。
玄慈手伸到半空,無奈的放了下來。
“孩子……這一切,並非爲師所願。”
“那些死去的靈魂,時刻在折磨着爲師……”
玄慈滿臉慚愧,面色枯槁,生命力量不斷泄露而出,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疼惜的看着唐天葬。
唐天葬聽着唐天葬的話,腦海一片空白,原來,那件事真的和師傅有關。
嗡!
一股寒冷的氣息闖入了唐天葬的腦海,無數記憶如寒流襲來。
此時唐天藏如同五內俱焚,氣海里的靈氣四處亂撞,那些被封印的記憶,左衝右突,如同火焰熊熊燃燒,想要把他內臟身體全部點燃。
“啊!”
唐天葬疼的一下子昏了過去。
“刷刷刷!”
玄慈趕緊出手,連點唐天藏六處穴位。
“澎!”
可就在此時,一縷黑色煞氣向玄慈迎面砸了過來。
趁你病,要你命。
原來是地葬看到玄慈受傷,唐天葬暈眩了過去,龍陽也已重傷,就想趁此機會,打死玄慈。
玄慈一死,其他人就都好解決了。
“滾!”
玄慈面對地藏,臉色一掃剛剛的慈愛,冷哼一聲,以手化劍,催動靈氣,向黑色煞氣撞了回來。
“轟!”
黑色煞氣與玄慈的靈氣碰撞在了一起,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聲。
玄慈站在原地沒動,身子卻向下陷進去有半尺深。
而唐天葬被餘力震的飛出去老遠,吐出幾大口鮮血。
“噗噗噗噗噗!”
唐天葬連噴數口鮮血之後,又倒飛了出去,摔落到地上,再次噴出幾口鮮血。
玄慈見此,趕緊隔空把靈氣向天葬度送,天葬傷穴打開,真氣流轉,悠悠醒轉過來。
“啾啾!”
地藏被玄慈一擊打到半空中,馬上化身鵬鳥,張開巨大鳥喙,像玄慈的眼睛啄了過來。
玄慈手一抖,金光蔓延,喝一聲:“縛龍鎖!”
“砰砰砰!”
幾聲連響,三條金光燦燦的鎖鏈,如同利劍出鞘,飛快地向地藏射來,速度奇快無比。
地藏吃了一驚。
看這三條鎖鏈來勢如此兇猛,他連忙閃避,同時揮翅拍出。
可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
“鎖!”
玄慈念動咒語,驅用法術,面色枯槁身上佛光卻萬丈。
三條鎖鏈接近他時,自動穿梭編織成網,直接把地藏網在其中,他的雙翅不能飛動,緊緊被捆縛住。
“啊!”
只見鎖鏈越捆越緊,地藏脖子都要被扯斷了,根本無法呼吸,一雙眼珠鼓出來,要衝破眼球。
他使勁的扭曲掙扎,把身子越變越小,企圖脫困出來。
可玄慈這邊靈氣加大了力度,地藏的叫喊越來越微弱。
身體慢慢的不動了,一下子摔在地上。
“砰!”
地藏一下子落在大樹上,穿過樹冠,把一棵大樹攔腰折斷,最後甩在地面,不動了,死了。
玄慈收勢起身。
縱身過來查看天葬的傷勢。
只見天葬勉強坐起,臉色慘白,嘴角帶血,正在運轉真氣療傷。
“來,吃了。”
玄慈拿出一枚金色通透的藥丸,香氣馥郁,就要餵給唐天葬。
“哼!我不吃你的東西。”
唐天藏冷哼了一聲,滿眼仇恨,倔強地把頭扭開。
“嗖!”
玄慈心裡嘆息一聲,出手如電,舉手點了他的穴位,強迫他不得不張嘴,然後把丹丸度送進他的喉嚨。
“咕嚕!”
聽他一下嚥了下去。
“嗖!”
一段靈氣閃過,隔空把穴位幫他解了。
唐天葬這恨恨地看着他,但是無奈丹藥已經在腹中融化吸收。
這丹藥的威力實在是太強了,轉瞬之間,就恢復了大部分傷口,靈氣重新在氣海凝聚起來。
唐天葬知道這是還魂丹,是師傅唯一一顆救命的丹藥,如今他卻拿來救自己的命,可見師傅是真的疼愛自己,不是虛情假意。
可又一次受了仇人的恩惠,心裡卻是又惱又恨。
他不想再和仇人有瓜葛。
可感情這東西卻是斬不斷,理還亂。
他定定地看着玄慈,眼裡瀰漫着複雜的情緒,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玄慈又愧疚又疼愛地看着這個自己養大的孩子,輕聲地說道:“你要報仇,我會給你機會,不過你得活下去,變得更強大才行。”
“這個世界,對你,這個拉坎頓族最後的遺孤,實在太危險了,你明白麼?”
“因此我才一直把一切瞞着你,不是我怕你得知真相復仇,而是我怕你在羽翼未豐之前,就葬送了自己。”
唐天葬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對待這個仇人和恩人的綜合體。
玄慈神情落寞地繼續說道:“你長大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
“你是拉坎頓族人,當年三大家族爲了攫取在地心至高無上的統治的權利,佔有你家族資源廣博的肥沃土地,使用了卑鄙低劣的手段,使你家族滅族。”
玄慈一邊說,一邊伸手把葬仙棺託在手裡,正要交給天葬,這麼多年,他正是用葬仙棺封印了唐天葬的記憶。
今天,也是時候解開封印了。
忽然他眼神凝滯,持棺飛身而起,在虛空而立。
此時大家都感覺到了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
“小少爺,別來無恙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整片空間裡響起。
只見一個蒼顏白髮,神采矍鑠的老頭踏碎虛空,從黑洞之中緩緩走來,看似閒庭信步,卻一步萬里。
他微笑着,無悲無喜,身後跟着幾人,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極爲恐怖,那些在遠處觀察的翼龍一族,見到這幾人,都紛紛尖嘯着遠離,不敢再看。
這些人裡至少有三個人達到金仙境的,而帶頭的老者,更是看不出真實的實力。
“葬獒師叔,是你!”
玄慈脫口而出。
“好侄兒,你一走這麼多年,還帶走了咱們鎮族之寶藏仙棺,怎麼也不回去看一看,叔叔對你可是想念的緊!”
葬獒淡淡地盯着玄慈手裡的葬仙棺說道,眼底,有着一絲貪婪。
“哼,是想念葬仙棺吧!”
玄慈心裡說道,對這個叔叔他可是一直沒什麼好印象。
這個人雖然看上去雲淡風輕,但是對權力充滿無限慾望,背後的勢力幾乎可以媲美作爲族長的父親了。
他的修爲卻奇高,在他們整個葬仙族,也是修仙者中的翹楚。
想到這裡,玄慈開口說道:“葬獒師叔,多年不見,你的修爲更精進了。”
“你也不差啊!”
葬獒四處打量着,看到滿地紫衣人屍體,冷笑着說:“你倒是下得了手,打死自己家這麼多人,以前你可是連只螞蟻都不願意傷害的。”
玄慈忽然怒了:“這些人的死,還不是因爲你們這些人,總想傷人害命,最後卻自己送了命!”
“今天,我決不允許你們再傷人!”
玄慈看着面前高手林立,天葬和龍陽受傷在先,自己以一己之力,不可能抵擋住衆人的進攻,本着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的選擇,玄慈手裡葬仙棺果斷出手。
只見玄慈手心泛起淡金色的光影,託動葬仙棺向對面幾人鎮壓而去。
“砰!”
一聲巨響,葬獒兩手交叉,靈氣凝聚,向葬仙棺推了過來,兩股力道猛烈地撞在一起。
“啪!”
葬仙棺打開,把葬獒的靈氣向內吸附,葬仙棺吸納了葬獒的力量,威力暴漲。
玄慈繼續催動葬仙棺。
葬獒感覺自己發出去的靈氣沒對玄慈造成傷害,卻被葬仙棺給收了,不怒反笑,說道:“果然是好東西,不愧是鎮族之寶,可惜,今天它是我的了!”
葬獒收了靈氣,向一旁躍了開去。
然後調整方向,向玄慈攻了過去。
玄慈也不搭話,靈力加了一層,催動葬仙棺,如影隨形的向葬獒追了過去。
葬仙棺這種法器最有靈性,在這次戰鬥裡,不斷的吸收了葬仙家族的靈氣,變得越來越強大。
葬獒這次學乖了,他凌空而起,飛到葬香棺上,從上方向葬仙棺發力。
因爲葬仙棺口向前,是吸收靈氣的方向,他現在站在葬仙棺的側面,用力響葬仙棺打了下去。
這邊玄慈催動葬仙棺,還來不及轉動方向。就被葬獒一拳打在地上。
“轟隆!”
一聲巨響,地面火光四射,然後沙石亂飛,塵煙四起。
地面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墓穴形狀,葬仙棺豎直地穩穩地落在裡面,彷彿是要被葬在裡面一樣。
玄慈被巨大的撞擊力撞得的左右搖擺,雙手急速運轉,卸載部分靈氣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葬獒也被撞的一個趔趄,說道:“不錯,進境可以啊。”
隨手抽出一把大剪刀,紅褐色剪身,碧綠色剪刃,隨風一招,長有十幾米,大喝一聲:“葬仙神剪!”
玄慈馬上祭出葬月鏟迎擊,華光四溢。
兩把神兵碰撞在一起,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強悍的靈氣向四周衝擊波動,一時間天地變色,烏雲密佈,狂風四起。
玄慈和葬獒各自退開。
玄慈被唐天葬一擊重創,氣力受損,終究不是葬獒的對手,一下被震飛出數十米。
雖然如此,葬獒手裡的大剪刀也被葬月鏟震出缺口。
葬仙剪乃是由千年前的大羅仙尊親手煉製,裡面封印着一個上古妖帝,那個妖帝修爲強橫,實力超羣。
此時妖氣被釋放出來,無形增加了藏仙剪的殺傷力量。
玄慈這次傷的更厲害,葬獒藉機催動葬仙剪刀更加用力的向玄慈殺了過來。
此時玄慈祭出藏月鏟,挑起地穴中的葬仙棺,二者合一,向藏仙剪刀攔了過來。
“嘭嘭!”
只見葬仙剪的妖氣縱橫,橫衝直撞。
葬仙鏟和葬仙剪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一時間塵埃四濺,火花飛舞,強大的靈氣四散開來。
葬仙鏟被擊飛,玄慈連忙控制葬仙棺擋在了葬仙剪前。
“砰!”
葬仙剪和葬仙棺的力量相互抗衡,也就是玄慈和葬獒的靈氣比拼,最後還是葬仙棺落於下風。
玄慈吐了一口血,加緊催動葬仙棺,只見一道綠色的光束飛出,便向葬獒襲了過來。
葬獒一個閃避,躲過綠色光束,但是他的身後卻出現了葬月鏟,鏟鋒直指他的後背。
葬獒急忙施展法訣,祭出護體靈盾,但是葬月鏟穿透護體靈盾之後,還是刺入他的背部。
“噗嗤!”
鏟鋒從天葬的肩膀處掠過,帶出了一片血肉。
葬獒一時大意,眼眸中盡是憤怒之色。
“混賬東西!”
他怒罵一聲。
只見他祭出一張靈符貼在剪刀上,口中唸叨咒語。
大開雙刃向玄慈剪了過來。
“咔嚓!”
玄慈祭出葬月鏟,藏仙剪撞到藏月鏟上。
葬月鏟沒被剪破,但是葬仙剪的妖氣卻纏繞上了葬月鏟。
此時玄慈是以血光化入靈氣催動葬月鏟,葬月鏟的威力一時間大增,但是他的身體機能卻越來越虛,靈氣越來越弱。
原來葬月鏟是他用葬仙家族的葬仙之氣和佛光普照的紫氣東來煉就的法器,防禦性強,殺氣卻不足。
“放下武器投降吧!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
此時藏月鏟上的妖氣混淆了玄慈的神識,正在誘導他放下武器。
“去!”
葬月鏟裡忽然佛光大盛,一下子把妖氣驅逐開去。
“咣噹!”
葬月鏟也被蕩了出去。
“咔嚓!”
葬獒卻不退反進,一下子剪掉了玄慈一隻耳朵。
“吼!”
玄慈大叫了一聲,也不去管傷口,悚然而起,半坐空中。
只見他周身忽然金光四射,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口唸符咒。
葬月鏟和葬仙棺同時驅動,向葬獒包抄過來。
葬嗷收剪,化作一隻巨大的獒犬,
向葬月鏟咬了過去。
玄慈的兩件寶貝一前一後夾擊葬獒。
葬獒的牙齒和葬月鏟相撞,發出金屬交鳴般的聲音,一時間光輝四射。
“呼!”
大獒的雪白巨大的尾巴,展開有幾十米,像一條長鞭子又大又長,他的頭一擺,粗重的尾巴使勁一甩,宛如颶風捲過,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巨大的力量,把葬仙棺擊飛出去。
“嗖嗖嗖!”
玄慈虛空而坐,雙手急動,更急促的念動咒語,催動法術靈氣,駕馭着葬月鏟。
“嗷嗚!”
大獒一聲咆哮,頭上出現黑色的魂環,它彎腰縮頭,用頭使勁向葬月鏟撞了過去。
“哐當!”一聲巨響。
巨大的撞擊力把葬月鏟撞飛,化作流星,直向天空飛去。
撞擊的餘波將地面炸開了一條數百丈寬的深坑,深坑周圍被削去數百丈的土壤,露出裡面的岩石,可見剛纔的爆炸之力有多強。
“啪!”
一個人影摔落在地面,只見他臉色蒼白,身形瘦弱,顯得無比的憔悴。
玄慈的手掌捂住胸口,嘴角流淌着鮮血,一臉的痛苦。
要看大勢已去,形勢危急,龍陽和唐天葬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刷!”
身後葬仙家部隊瞬間包圍了過來。
“唉!”
玄慈嘆息一聲,眉毛一揚,眼中露出決絕之色。
看着天葬叫了一聲:“拿着!”
然後一揚手,一塊紅色的綢布小包裹扔了過來。
唐天葬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不禁心中起了狂風暴雨。
玄慈大聲說道:“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遺物。”
說完,他一咬舌尖,一口鮮血噴灑在地上,然後又用一口血在地上畫了一個陣圖。
“轟轟轟!”
陣圖開始慢慢亮起來,越來越亮,最後亮到極致,竟然變成一個黑洞。
玄慈身影出現在陣圖之中,只見他灰袍翻飛,雙目赤紅,雙手浮現出濃熱的日光,彷彿要把黑洞點燃。
虛空裡浮着要被撕裂的威壓,宛如世界末日,
玄慈對唐天葬和龍陽大聲喊道:“走!”
“這是,佛怒之法?”
唐天葬震驚,看着師傅視死如歸的決絕,心中大痛。
這是自殺的法術!當然,威力也冠絕天下。
他深深的看了眼玄慈,眼中露出複雜的目光,而後慢慢變得堅定,忽然身體暴長,現出拉坎頓族巨人的原型,飛身而起,把身前的兩個葬仙族人一拳轟碎。
龍陽也長吟一聲,金龍的幻影在他身後顯現出來,做好了突出重圍的準備。
此時氣氛萬分緊張。
玄慈最後看了一眼天葬,以目示意,又叫一聲:“走吧,我曾做錯過事,現在,我把命還你。”
“只希望,他日若你成就帝位,留下葬仙族血脈,不要斬盡殺絕。”
“帶着它,走吧。”
玄慈揮手將葬仙棺送了出來。
然後長吟一聲:“佛怒火蓮!”
雙掌揮出,風雲變幻,金色火蓮照耀天空,那天空上的岩漿長河都變得暗淡。
“轟!”
金蓮旋轉而落,剎那間天崩地裂,虛空幾乎被撕碎。
“不好,這是,玄慈,你不得好死!”
“快跑!否則我們都要死在這了!”
“這招是他以生命之力施展的,是佛門的禁術!”
葬仙族數位高手頓時大驚,朝外跑去。
玄慈面色枯槁,整個人只剩骨架,血肉都在飛速的融化,被那金色的蓮花吸盡。
“你們,留下來陪我吧。”
蒼老的聲音響起,金色的蓮花旋轉,將一切吞噬。
如果不把他們留下,唐天葬和龍陽的受傷之軀,是非常危險的,因此,必須拉着他們一起下地獄。
金光璀璨,光芒耀眼,佛怒火蓮下,萬物沉寂,世界陷進了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