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手銬,龍逍遙被帶上了警車,但他卻一臉輕鬆,其有恃無恐的樣子讓王警司暗暗皺起了眉頭,他的心裡開始泛起一絲不安的感覺。不過當他看到李肇星要他立刻帶人離開的眼色之後,心中又坦然了。
他非常清楚李家的能耐,雖然李家是香港人,但有身份的人在哪裡都一樣。所以既然有李肇星出面,且不說被抓的小子應該沒什麼背景,即使有背景,也有李家在各界的強勢關係替他兜着,他大可不必顧慮後果。眼下,他只要儘快地辦好這件案子就萬事大吉了。
一想到原本接手這個案子的伏隊因爲辦事不利被解除職務,王警司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明知道李家的這顆大樹,卻不盡心盡力,難怪被李家報復。
眼看目的達到了,在王警司吩咐收隊的同時,李肇星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之色。對此,上官嫣然只能鐵青着臉,暗暗生氣。不過,她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只單憑她幾句話,顯然無法讓王警司放人。
李肇星明裡尊重她,實際上卻是陽奉陰違,李春貴一心想置龍逍遙於死地,所以李肇星不會輕易放過眼下這個機會。儘管這樣可能得罪她,看來李家和龍逍遙的爭鬥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不知道龍逍遙的那兩個女人能不能在明天晚上前準備好那東西,否則,龍逍遙就麻煩了。
因爲現在李春貴似乎已經權衡出其中的厲害,並已經把除掉龍逍遙視爲當務之急。至於王警司,一方面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另一方面倚仗李家的勢力,因此更不會給她面子。
如果換作以前的上官嫣然,一定不會顧忌任何後果,她會拼命地攔在龍逍遙的身前,不讓警察將他帶走。但是,現在她卻想了通盤,深知衝動救不了龍逍遙。所以,只好耐心地向電話那一頭訴苦,間或還用吼的,就像對手下發脾氣一樣,態度相當惡劣。--遍數世界上求人的態度之種種,怕也只有她纔會用吼的,不過,被求的人似乎並不介意她這樣做。
警車陸續離開的時候,上官嫣然也打完了電話,她狠狠地瞪了遠去的警車一眼,忍不住咕噥了一句:“馬上就要你們好看。”
丟下這麼一句狠話之後,她沒在海市蜃樓前停留。
十數輛警車呼嘯着開進了YZ市警察局的大院,王警司一馬當先從車上走下來,正想呼喝幾個手下將龍逍遙帶進審訊室好好招待,卻忽然發現周圍變得鴉雀無聲。他連忙轉頭望過去,只看到警廳正門前的臺階上站了一大票人,其中有幾個他是認識的,比如站在正中間的市長,市長身邊的張局長(警察局局長)。如果換作以往,他一定立馬笑臉迎上去,然而現在他卻沒敢這樣做,因爲這些人全都冷肅着一張臉。
“王副局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張局長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睛裡盡是怒火,看樣子已經氣得不輕了。他肩上的警銜--那綴釘的一道銀色橫槓和三顆四角星花(代表其職銜爲一級警司)都已經瑟瑟顫抖起來。
王警司一愣,同時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他忍不住飛快地瞥了一眼此時仍被幾名警員押在車中的龍逍遙,開始越發覺得一直浮現在那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相當的可怕。
從海市蜃樓將他押出來開始,直到到達這裡,前後不過兩小時,竟然連市長都驚動了。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張局長現在當着別人的面怒聲斥責他,顯然這一次捅的漏子不是一般的大。
繼張局長的斥責之後,一個戴眼睛、提着公文箱、西裝筆挺的中年人忽然走到了他前面,他的身後還跟着五位差不多打扮的男女,顯然這是一個律師團。中年人遞給王警司一張名片,然後冷冷地道:“我是龍逍遙先生的代表律師,請問我的當事人犯了什麼罪,竟然勞動警察局這樣興師動衆?”
“他犯的是涉嫌殺人罪。”因爲一時無法改口,王警司只好硬着頭皮說道。也就在這時,幾名警員將龍逍遙帶了過來。之前他們已經看到眼前的情景,並已意識到不妙,所以對龍逍遙相當客氣,甚至其中一名機靈的警員還打算爲龍逍遙打開手銬,但龍逍遙沒讓他這麼做,那名警員只好作罷。
看到龍逍遙已經扣上手銬,中年律師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難看,他立即問道:“請問,我的當事人殺了誰?有什麼證據?”
“這”王警司竟支吾起來,他連連瞥往身後、李肇星坐的那輛警車,看樣子他似乎連被殺的人是誰還沒有搞清楚,就毫無顧忌地聽信李肇星的話去抓人了。
眼看局勢不妙,市長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臉上卻已經冷若冰霜,張局長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他發現龍逍遙就是今天早上的那個,一想到今天早上龍逍遙顯示的身份,心中涼颼颼的。
此刻,張局長連忙快步走上前來,先狠狠地瞪了王警司一眼,然後有些侷促地向律師團道:“看樣子是一個誤會,是我律下不嚴”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忽然李肇星的聲音響起了:“張局長別責怪王警司,這個人是季風集團董事長,在昨天下午殺了幾個去他那季風公寓鬧事的小混混,人證物證齊全。”話音未落,李肇星已經神色瀟灑地挽着楊曉的手臂走到了衆人面前。
市長和警察局長的臉色立刻變得頗爲尷尬。他們沒想到李肇星竟然一直跟在王警司的身邊,顯然李家是想置龍逍遙於死地。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李家財雄勢大,他們自然是清楚的,然而眼前那個被抓的年輕人似乎更有來頭。這兩股勢力已經開始正面衝撞起來了,對於他們這些夾在中間的人來說,可是個相當艱苦的環境,因爲誰也得罪不得。想到這裡,市長和警察局長都沒有立即說話。
但龍逍遙的律師團沒有這樣的顧忌,中年律師絲毫不讓地向王警司追問道:“請問警官,這位是原告嗎?他說我的當事人殺了人,人證物證齊全,且不說人證是誰,物證又在哪兒,我想請問,你們警察局什麼時候有請原告去押被告的規章了?”
除了龍逍遙和律師團,在場的其他人全都臉色一變。
李肇星眼中隱泛兇光地瞥了中年律師一眼,故做從容地一笑道:“我是爲王警司認人去了,殺人兇手非常狡猾,我怕王警司認錯了人。”
“原來是這樣,堂堂李家大少原來還是個良好市民啊!”中年律師不無諷刺地道。
李肇星冷冷一笑,沒有答話。
一直默不作聲的龍逍遙忽然說話了,他問的對象是李肇星:“李少爺,你說我殺了幾個小混混,而且人證物證齊全,請問物證是什麼?”
“一把帶血的匕首,剛剛從你住的大酒店的房間裡搜到的。”說到這裡,他向王警司以目示意,王警司立刻要人將已經密封好的匕首送了過來。
龍逍遙瞥了一眼,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李肇星似乎最看不得龍逍遙這自信的笑容。
“我想問李少爺一個問題,這把匕首是不是李少爺你又或者這位警官從我房間裡搜到的,當時有別的人在場嗎?”龍逍遙瞥了一眼王警司,李肇星臉上則浮現起一絲驚亂之色,一閃而逝。
“你不用管怎麼搜到的,總之這是你用來殺人的匕首就是了。”李肇星聽了龍逍遙的話冷哼一聲說道。
“這麼說,這上面有我的指紋了”龍逍遙冷笑道。
李肇星一愕,他忽然發現自己將這重要的一點忘記了,原本他打算等王警司審訊龍逍遙的時候,從龍逍遙飲食時用的器皿上套得指紋,然後再複製指紋,並將其印到匕首上去,但是沒想到,他們剛把龍逍遙帶到警察局門口,就被這麼一大批人截住了。眼下,他也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了,他打算一口咬定匕首是從龍逍遙的房間找到的,至於有沒有指紋,他可以用其他理由來搪塞。
“有沒有指紋你最清楚,我想你現在能想到指紋,當然不會忘了消滅證據。匕首上有沒有你的指紋根本就不重要。”李肇星凌厲的眼神看了龍逍遙一眼說道。
雖然李肇星竭力使自己顯得勝券在握的樣子,然而越是這樣,龍逍遙臉上的笑容越盛。
“原來我在李少爺的眼中並不是一個笨蛋,我能想到消滅指紋,這是李少爺說的哦!”龍逍遙環顧四周,給了所有人一個笑容,接着故意一清嗓子,突然問道,“那麼請問,我怎麼笨到留下這把匕首呢?還讓你們從我的房間找到牠?”
“這”李肇星一時啞口無言。不過他也不笨,先是訕訕一笑,然後又道:“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有人證物證,你想要辯解,就向法官說吧!跟我說是沒用的。”
“看來這場官司是不得不打了。”龍逍遙聳了聳肩,轉身向王警司問道,“請問,牢房在哪兒?”
王警司還沒有答話,中年律師卻接過了龍逍遙的話,道:“龍先生,這個案子疑點衆多,您有權要求保釋。”
“原來你也發現有疑點啊!那就好了。”龍逍遙聽了穆律師的話,露出滿臉譏諷的笑容道,“我也發現了不少,回去咱們研究研究,也許會找出一些警察辦案的疏漏也說不定,我們將那些疏漏指出來,也等於幫了警局的大忙,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