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伍家的少夫人,似乎對你很關注。”空閒的時候,薩拉輕聲的在陳鴻耳邊說道。
“噢?是嗎?”陳鴻的臉又有些發燒,“我還真沒注意她。”
“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呢。”薩拉眨了眨眼,“我早就發現了。”
“盯着我們的人怕是有好多呢。”陳鴻掩飾似的一笑。
“她爲什麼會嫁給伍家的遠房一族,你知道原因嗎?”薩拉象是不經意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遠遠望着他們夫妻的謝蕊涵,問道。
“伍家正房男丁稀少,而且年幼,頂不起門戶,遠房家有成年男人的作用這時就顯出來了,謝家想借重伍家的力量,就和伍家攀了這門親。”陳鴻想起了往事,聲音顯得有些不太自然,“情形和當年母親從潘家嫁過來差不多,不過現在伍家的情況能好些,並不象潘家當時已經沒有男丁了,除了和別家攀親,沒有別的路可走。”
“是這樣啊。”薩拉想起了父親和自己一見面時提到的“阿姆斯洛的小兒子”,發出了輕輕的嘆息,“這和我的家族在德國的一族有些類似,阿姆斯洛爺爺沒有兒子,只好扶持一些年輕人來幫助他,現在德國的家族事業,就是他的繼子梅耶卡爾在管理。”
“他們都不如我們幸運。”陳鴻自看到謝蕊涵的丈夫伍顯德,便知道她現在過得肯定並不如意,想到薩拉是這樣的愛自己,他的心中滿是溫暖之意。
當然,也有一絲歉疚。
薩拉明白陳鴻的心意,衝他溫柔地一笑,挽住他胳膊的手緩緩下滑,和他的手五指交錯,扣在了一起。
宴會持續了整整一天,直到夜間,客人們才陸續告辭。
看着客人們離去,陳鴻不由得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是不是有些累了?”薩拉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疲倦之色,關切的問道。
“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要想一日不得閒,請客吃飯’,今天看來,果然如此。”陳鴻笑着答道。
“那要是想一年不得清閒呢?”薩拉吃吃一笑,問道。
“要想一年不得閒,拆屋重建。”陳鴻笑答。
“那要是想一輩子不得閒呢?”薩拉笑問道。
“要想一輩子不得閒,娶姨太太……”陳鴻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了不對,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
薩拉笑得前仰後合,抱住了他。
“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想一輩子不得閒,嗯?……”她輕輕的咬着他的耳朵,笑問道。
陳鴻讓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面紅耳赤。
“偉兒抓了胭脂盒,你也象現在這麼臉紅。告訴我,爲什麼?是不是你小時候抓週的時候,第一把抓到的也是胭脂盒?”
陳鴻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纔好,因爲他小時候抓週時第一把抓的東西確實是胭脂盒,和兒子陳偉一樣。正在這時,他遠遠的看到岳父內森向這邊走了過來,急忙輕輕的捏了捏薩拉的胳膊,薩拉會意,從容的從他懷裡脫出來,理了理髮髻。
“你們在談什麼事,這麼高興?可以讓我知道嗎?”內森看到女兒女婿的感情如此甜蜜,也禁不住在心裡感到高興。
“我和鴻在討論,如何讓自己的一生忙碌起來。”薩拉笑着回答道。
“呵呵,要是我,就會想怎麼才能讓自己的一生過得清閒,而又能夠多賺錢。”內森聽了女兒的回答,笑了起來。
聽了內森的話,陳鴻若有所悟,不由得連連點頭。
“來吧,孩子們,我想和你們好好談談。”內森說道,“請我尊敬的親家、我外孫的爺爺也過來,我也需要他智慧的見解。”
“我去請父親過來。”
不一會兒,在城堡二樓的會客廳裡,陳廷軒父子和內森父女圍坐在一起,輕鬆的交談起來。
“……當我沿着車道走近這座莊園時,首先映入我的眼簾的是:一座質樸的莊園……煙霧從衆多的煙囪中嫋嫋升起。莊園的設計並不是刻意地追求華麗,也沒有過多的莊嚴。這是一個顯得相當普通的住宅,就如同一個長途跋涉者渴望的,能夠進去休息一下的地方。我當時就想,在圍牆內,一定充滿了溫馨……您的會客廳被裝飾得素雅大方,具有公誼會之家的典型特徵。餐廳不是很大,但也並不小,絲毫沒有陰沉的感覺,不會使人們產生壓迫感。”內森誇讚起陳廷軒的莊園來,他不會說中文,因而說的是英文,雖然陳廷軒聽得懂英文,但是爲了能夠方便兩位老人之間的溝通,薩拉還是給公公當起了翻譯,將父親的話流暢的翻譯成了中文。
“在這裡,我真的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看得出來,居住在這裡的一家人關係非常和睦。”內森說道,“在我的莊園,當我和親戚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顯得很高興。我們和朋友之間的友誼非常親密,我們經常邀請大家來參加自家舉行的晚宴。”
陳廷軒饒有興趣的聽着內森的講述,他看得出來,內森其實並不象外界傳說的那樣令人難以接近。
“您的宴會很成功,我們都爲您感到非常高興。我看到參加宴會的還有丁尼森-戴恩科特爵士、布蘭特主教、貝克爾博士、查爾斯頓先生和梅傑爾先生,一個月前我還和查爾斯頓先生一起吃了晚飯。他非常質樸,雖然並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但是他很有智慧,是個經商的天才。他曾經很漂亮地把梅傑爾先生駁倒過幾次。當時,梅傑爾也在和我們吃飯,席間,他一直在不斷地表揚法國的東西。呵呵。”
“我記得那一天,他對於戰爭的殘酷和所造成的大量人員傷亡發表了言辭激烈的意見。”內森對陳廷軒笑着說道:“他說,梅傑爾先生,如果那些人在戰爭中沒有死亡,你現在可能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鼓手。當時,梅傑爾的臉色非常尷尬,您要是看到就好了。”他說着笑了起來。
內森接着講述了他早年從商的經歷:“那時我們剛去法蘭克福做生意,對於我們來說,那個城市的空間不夠用。我經營的是英國商品。我們結識了一個非常好的商人,他自己有生意。他這個人相當熱心,向我們出售商品時,總是會給我們一些優惠。但是,不知什麼緣故,我得罪了他,他拒絕給我看他的樣品。當時是個星期二,我對父親說,我要去英國。但是我只會說德語,英語一點兒都不會。星期四,我就動身了。因爲我覺得,動身越早商品價格也就會越低。當我抵達曼徹斯特時,我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購買了商品,因爲東西實在是太便宜了。結果,我賺了不少錢。很快,我發現商品利潤其實是由三部分構成的:原材料、染料和製造過程。然後,我對製造商說,我可以爲你提供原材料和染料,你爲我生產成品。這樣一來,我賺錢的渠道不再是一個,而變成了三個了。而且我所出售的產品價格比其他任何人都低。不久,我的資產從10000變成了30000。我的所有成功都源自一個信條。那就是,我認爲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所以,在生產不同產品方面,我可以成爲他們的對手,與所有人平起平坐的對手!另外,我還有一個優勢,我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我隨時都會考慮成本,和對手討價還價。當我在倫敦定居下來之後,我獲得一個消息,東印度公司要出售6000磅的黃金。於是我去了銷售現場,把它們都買了下來。因爲我知道政府肯定也會購買。結果,政府派人來對我說,他們想購買。不過,他們買完以後,卻不知道如何運到葡萄牙去了。於是我便承擔了所有的運輸工作,通過法國把東西運了出去。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交易。”
聽了內森的講述,陳廷軒回想起自己早年在英國的打拼,不由得感慨不已。
“您的成功來之不易,我能深刻的體會到。”
“我們家族奉行的另外一個信條是,永遠不會在一個不吉利的地方經商,永遠不和不吉利的人打交道。父親不止一次和我說:‘我曾經見過很多聰明的人,他們非常非常聰明,但卻賺不到錢。我從來不和他們做生意,因爲我認爲他們的行爲有問題,像他們這樣,是不會發財的。如果他們對自己都很不檢點,又怎麼會對我好呢?’在這些信條的支撐下,父親賺了300萬英鎊……”內森笑着說道,“有人對我說:‘我希望你的孩子不要太愛錢,不要過分熱衷於經商,而不關心很多其它重要的東西。我想你也不會希望你的孩子們太愛錢吧?’我回答說:‘我想我會希望孩子們這樣。我希望他們把頭腦,靈魂,精力,身體,以及所有的東西都用於經商上,因爲這是獲得幸福的途徑。經商需要極大的勇氣,要想發財,你還需要非常地謹慎。一旦你擁有了財富,你需要拿出十倍的智慧來守住它們。如果我沒有自己的主見,毫無原則地接受別人給我的建議的話,那我早就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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