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是聖誕節, 對於龍大當家這個曾經的現代人而言,有時偶感往事,還隱隱記得冬日裡那一天的雪花、焰火、精美的聖誕樹還有時不時敲入心底的教堂的鐘聲……可惜, 那時的他根本不把這些放在心裡, 一切都匆匆的地過去了。現在回頭想想, 倒不失爲一種遺憾, 所以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落下來的時候, 龍大當家的尋摸着辦一場盛大的聖誕Party。到時還可以將住在城市另一邊的龍騰雲夫夫喊來,順便也許可以化解一下雙方這麼多年的心結。
“生蛋晚會?”項寶兒坐在牀邊的沙發凳子上,手裡拿着一件小孩子的外套, 對着面前的暖暖的一爐火。聽到龍在野的自言自語,擡起頭, 很是不解, “生蛋還要搞什麼晚會?我們家的……家畜是下了不少蛋, 但是……”沒聽說過有人要爲雞鴨鵝辦什麼晚會啊。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龍在野坐在他的旁邊,聽到這幾句話, 很是無奈了一下,怎麼來這兒這麼久了還冒出這麼些話。真是,肯定是受某人影響了,以後還得讓他減少來的次數纔可以。再繼續下去,自己都要時空錯亂了。
趕緊補救。“那個……就是太清的一個傳統啊, 爲了紀念那些偉大的姆親的。”把頭放在項寶兒溫暖的頸項, 看着他手上的薄毛衣服, 放緩了聲音, “你沒見到天賜剛出生的時候的樣子。差不多就是一顆蛋……”
項寶兒抖動了一下手中的衣服, 掩飾自己眼中的溼意,這個傢伙今天怎麼又這麼亂說亂話的了。
龍在野看了看項寶兒緋紅的臉色, 沒再說下去,眼光一掃卻在小衣服上掃到一個昨天還不曾看見的……火馬上衝上了頭頂,“這小子,怎麼搞的。”
精緻的小衣服上赫然兩個大洞。
這件細毛絨衣服還是現如今的周太師得了皇帝的賞賜特意巴巴送了來的。衣料的珍貴自不用說,單這份用心就該好好珍惜。這臭小子怎麼沒兩天就磨了兩個洞,到時怎麼跟別人交待。看這洞口整齊的樣子,似乎還是用什麼特意剪出來的?
“龍天賜!”龍在野站了起來,騰騰走到門邊。衝着正在雪地裡與銅板互打雪仗的龍天賜喝道。
項寶兒趕緊站起來,跟在後面。這次天賜實在是太過分了,也是應該教訓教訓。雖然周太師的小心思,他也看不過去,但是哪輪到這小子亂搗蛋。真是欠管教。
龍天賜穿着姆媽親手縫的白狐皮夾襖,在雪地裡玩得一頭的汗。此刻正跟銅板兩個背對着背,互相揹着在雪地上印腳印。
聽見龍在野的吼聲,龍天賜小臉一皺,肩膀一縮,趕緊從銅板身上滑下來,“叔叔,我先去洗澡睡覺了。叔叔,晚安。”
銅板一把抓住他,把他拉回來,拍拍衣服上的雪,衝回廊下襬了擺手,馬上有僕人奔了過來。
“回去一定要洗澡換了衣服纔可以睡覺。”銅板衝着小人兒的背影喊。
“知道了。噫——”龍天賜邊跑邊回頭衝他做了個鬼臉,“你和姆媽越來越像了。”
就這樣在龍在野的眼皮底下一眨眼溜不見了。
銅板瞄也不瞄龍在野一眼,自顧自地擠進房間裡。項寶兒微微舒了一口氣。雖然天賜有時很讓人生氣,但是看見他怕龍在野如同老鼠看見貓一樣,還是不忍心。
“你們就護着他吧,早晚要出事。”龍在野猛地關上門,沉聲道。
銅板從爐子邊回過頭來,眼光閃了閃,低下了頭。
項寶兒拍拍他的手,摸了摸衣服上的兩個大洞,“明天我去說他。銅板也是心疼這小子。一想到半年前……我們總是狠不下心。”
“這樣雖然不好,但是我們家天賜過得起過樣的日子啊,這裡比起太清皇宮不知差了多少,讓他過得開心點有什麼不對……”銅板硬起聲音,卻只盯着爐火。他也知道自己強詞奪理,但是誰面對這麼可愛的孩子忍心撫逆他,尤其這個孩子還是自己的寶貝的時候。
龍在野看着爐火旁兩個心情沉鬱的人,知道他們都想起了半年前天賜毫無徵兆突然褪去天尾時的情況,心裡不由也是一怔。那一幕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平時嘻嘻哈哈堅強無比的小孩兒痛得亂喊亂叫,先前還圓圓潤潤的人,不到幾天就痛得眼眶都突了出來。如今半年時間都過去了,先前那胖胖乎乎的小臉還是一直沒再長回來。難怪大家都疼着他。
不過,再由着這小子這樣胡鬧下去可不是辦法?早晚會鬧出大禍來。不管怎麼樣都得儘早教他點道理纔好。從……明年開始吧,再讓這小子胡鬧到明年年初,也好再長壯點……
龍在野的教子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第二天一大早龍府就悄悄來了了兩個讓龍在野頭皮爆炸的人,並且帶來了更加勁暴的消息。
以前的九王爺現在的皇帝趙得坐在龍在野左手邊的位子上,一臉的僵硬,似乎受了不小的打擊。一會兒一臉呆滯,一會兒又用眼神頻頻向旁邊的周太師飆飛刀。
周懷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不是一本正經,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黑,腦袋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是暈的。
“你說,太醫說……那個喜脈?”龍在野看了看皇帝修長玉立的身材,眼神不自禁地在他仍然平整如昔的腰上停了幾秒。
周懷袖不自禁地向前擋了擋,機械的點了點頭。前幾天皇帝就身體不適、食慾不振,原本以爲只是天氣驟變的關係,哪知幾天下來情況沒有好轉還有持續加重的趨勢。趕緊宣了太醫進宮,把幾個太醫嚇得磕頭如搗蒜,個個自稱學醫不精要告老還鄉。
龍在野懵了,這兩個都是太清權力頂尖上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更何況他肯定在中宋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別人根本不知道出了這種事來找龍家。如果說是真的,那麼……
現在流落在太清國外的所有太清人都被龍在風詳細地記錄在案,沒有任何人能非法夾帶某些物品出境。只有……
眼光一轉,起身走到門口,聲音冷冽。看都不看兩旁探尋的目光,“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項寶兒從小廳裡探出頭,就見龍在野一臉怒火,額角似乎都在突突地往外跳。趕緊叫了一聲院子裡跟僕人一起剷雪的銅板。
銅板看了一眼虎着臉的龍在野,一句話不說,扔下鐵鍬,扯掉手套,就往南廂房跑。
“你給我回來!”龍在野喝道,銅板哪裡聽他的話,直躥出院子。
項寶兒趕緊擋到龍在野前面,雙手遞過一杯熱茶來,“大清早的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能有什麼天大的事啊?這屋裡還有客人呢!”
龍在野深吸了一口氣,背過雙手,丟下一句話:“今天你們誰也不許包庇他。”對着院子裡一邊堆雪一邊探頭探腦的僕人,“你,去告訴那個逆子,如果他還有一點擔當,還想做我龍在野的兒子馬上給我到大廳裡來。”
話畢,頭也不回地走回大廳。
銅板衝進南廂小院。因爲南廂地氣旺盛的關係,積雪都已化了大半。他順着半露的沙礫路匆匆來到一間房門前,正準備敲門,門輕輕一響,開了。
剛到他腰間的小男孩急急探出頭,“叔叔!”
銅板來不及驚訝於他身上的全副穿戴,趕緊推揉着進屋,“快,進去收拾一下。先到小綠家住兩天……太子!”下一秒他就看見了一個原本不該再此出現的少年。
太子是前皇唯一的子嗣,如今也快十二歲了,很有幾分少年的英氣。只是……此刻少年站在屋內,鼻尖通紅,渾身輕輕地打着顫,全然沒有平時的從容氣度。幾個平日裡服侍龍天賜的半大少年正在給他揉手倒茶,他只定定地看着龍天賜,彷彿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銅板腦中只覺得嗡地一聲,聯想到大廳上的兩人,再看看眼前的太子,這次他們的寶貝似乎惹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我看……我還是趕緊聯繫離瑛……”他邊說邊迅速回身。
“不用了。叔叔!”龍天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可愛的小臉上露出少見的堅定。“我去見爹爹。”
銅板看着自家寶貝微微抿起的小嘴,第一次竟有些欣慰地覺得這對父子真的很像。
“趙叔叔、周叔叔,對不起!”
“皇叔叔,太師傅,對不起!”
龍天賜跟小太子一進大廳,直直衝着上方的兩位就來了一個嗑頭謝罪。
衆人面面相覷。趙皇帝與周太師早上被小太子提點着來找龍在野就感覺事情不太對勁,現在這兩位又來這麼一曲……
龍在野坐在椅子上,瞪着下面趴在地板上的兩個小小少年,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邊緣。
“你們兩個到底做了什麼?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在那之前……給我一直跪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