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談不上驚天動地,但事發突然,絕對是迅雷不及掩耳。
蘇永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之前積蓄的最後一分力氣,加上滿腦子的求生慾望,滿腔的憋屈情緒,在這一刻不顧一切的爆發,還是有着非常可怕的威力。
更何況是在玉兔最鬆懈最不在意的時候?
玉兔身下的黑色浪山再次被這股暗紅的光柱催高數十米,而她也在突如其來的一擊中被轟到了半空。
只可惜蘇永在力竭倒下的那一刻,還是看到了海族王者臉上閃過的冷笑。
是的,這是他目前所能發出的最後一擊,也是他有生以來最爲強悍的一擊。
不過這狂暴無匹的全力一擊,卻依然被深諳水性的玉兔事前發覺,從而輕輕巧巧的在剎那間避過。
那根高達百丈的紅色光柱,不過是頂着她身下如同黑雲一般飄起的浪花,卻並沒直接擊到她的身上。
只是就在蘇永就要因爲脫力失去知覺時,忽然留意到了對方臉色一變,同時心口裡藏着的囚月珠突然滾燙起來,就像瞬間變成了一顆通紅的火炭。
這顆紅色火炭從他的戰甲裡呼嘯而出,子彈一般穿過那高達百丈的黑色巨浪,帶出一圈圈真空聚成的連環水立方空間,最後傳來撲通一聲,進入了海族王者的身體。
這突發的一幕使得就要昏倒過去的蘇永狠狠一口咬住早已發白的下嘴脣,再次凝住了一點精神,死死的撐着、看着、想着。
爲什麼?他想問,可是早已無力發聲。看着那名女子重新變成一個小白兔,從黑色的浪山上滾落下來,一直摔到自己的手心裡,他依然覺得這是個幻覺。
那隻被囚月珠束縛着的小兔子看向他的眼睛充滿了憤恨充滿了不甘。但它解答了他的疑問。
“你那一招並沒有傷到我,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是因爲他媽的運氣。”她悽慘一笑:“我終於知道你是因何而來了。”
蘇永上顎上六顆牙齒用力咬住下脣,在上面刻出六個小牙印與血洞,才努力哼出了兩個字:“什麼?”
“你去過了月亮,見過了那個老女人。”玉兔通紅的眼睛瞪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化身爲狼,把他吃掉。“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不然我可以躲過囚月珠的。”
蘇永這時候只能眨眨眼表示疑問,但大腦裡依然清醒。
玉兔悽然一笑:“像你這樣的身手,就算來上十個,也無法傷到我,更不可能借助囚月珠來抓住我。可是……可是,這他媽的運氣站在你那邊。”她恨恨呸了一聲,臉上漲得通紅,一雙小爪子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白雪般的皮肉裡,涔出了幾點斑斑血跡。
她半晌後才平靜了些,譏諷似地望向蘇永:“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麼明明沒有傷到我,我身上怎會流血吧?”
蘇永想用力點頭,因爲這個問題已經讓他想的發瘋,但最終他只能微微在臉上抽、動了一點神經肌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控制到的。
“華夏人有句古話很有道理,不過你未必聽過。”玉兔的臉忽然間染上了一點粉色,顯得可愛了些,只是配上那雙狠毒陰冷的眼睛,組合的有些怪異。
玉兔慘然一笑,無限痛心的搖了搖頭:“華夏人說:一個女人就算當上皇帝,武技強絕,她一樣也會痛經……”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蘇永已經明白了。不知是先前追擊自己過於震怒,還是那招波動的刀式真的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雖然最後沒有直接擊傷她,卻----引發了她的潮涌……這名海族王者剛好在那個時期,這就是他的運氣。
他隱約聽說過一類怪事,就是雌雄同體、可以自行繁殖的生物【因爲是母體,大多時候還是雌性】,經常都會有來潮現象。而長有潮期,據說正是長生的一個竅門,因爲歸根結底究其原因,就是新陳代謝系統過於優秀。
而囚月珠卻是不管什麼樣的情況,只要玉兔有血水流出,就會激發其功能。
“你一定要帶我回去?”玉兔此刻一副乖巧狀,連話語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當然是因爲蘇永已經逐漸恢復過來,不再像一具浮屍般在海上沉浮,而是已能盤坐調息。而她在囚月珠的作用之下,只是一隻會說話的兔子罷了。
海上的風、海上的浪、海上的雷電,隨着玉兔被囚住,此刻都漸漸消失遠去,就是那深海之下映射上來的月華,也似乎更加明亮了些、動人了些。
蘇永點點頭:“我需要你去救一個人。”
“但你知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大地上的,是那個老女人在遠古時候把我擄走,關在那個清冷孤寂的月亮上,用於爲自己解除寂寥。”玉兔大叫抗議道:“那個老女人是個變態的……你放過我好不好?”
蘇永憐憫的看着她:“我不想了解那麼多,我只清楚一點:我願意用一隻兔子救回一個人來。”
玉兔大叫道:“我本來就生活在大地上,自由自在快樂無憂。就是那個變態女人把我抓走,非要讓我陪着獨守寒宮,還要讓我在火山下修煉那些乏味的東西,藉以生下五行石,用來維繫什麼星辰法則……”
“五行石?”蘇永皺眉道:“是不是像小兔子一般的半透明石頭?”那不是玉兔石麼?
玉兔點頭道:“就是,那些死物有什麼用?哪裡及得上我在大地上快樂無憂,享盡藍天碧海,繁衍龐大族人。”
蘇永心頭一跳,有些遲疑的問道:“爲什麼你在大地上可以繁衍族人,而在明月上只能生下那種古怪石頭?”
“這當然是因爲那個變態女人施了術法。”玉兔看他有些心動,不由大喜,趕緊加料道:“這片大地上的環境與元素最爲適合生物居住壯大,據老女人說許多星辰來客都虎視眈眈。那個月亮上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就是個枯燥無味的星辰陣地。”
蘇永越聽越是震驚,倒抽一口冷氣之下雙手不知不覺間緊緊捏住了她脖子:“你給我說清楚,什麼五行石,什麼星辰陣地,什麼宇宙運行法則?”
“我不知道那麼多,”玉兔這時候竟有些怕他,低下頭恐懼的瞟了他一眼:“我只是聽那個變態女人有時候自言自語得來的消息,其中原因不清楚。”
蘇永捧起一把海水狠狠的搓了搓臉,發愣了好一會道:“你當初怎麼逃出來的?”
“明月上的火山之下有個窟窿,那裡是逃脫深海封印的唯一缺口。我當年就是趁老女人不在意,捨命鑽過火山才得以逃脫。”玉兔嘆氣道:“估計那老女人早已經把那處封住了。”
“你說你原來就是地球上的生物?”蘇永閉眼想了半晌,忽然道。
玉兔用力的點頭,滿是白色絨毛的臉上一片嚴肅:“我是遠古時候的靈獸,後來被月神擄去。後來逃出來潛藏在大海,本應是迴歸。你……放過我吧。”
“以前她把你抓去,是因爲你能生下五行石,對她有用。”蘇永沉吟了一下,分析道:“既然你本來就是大地上的生物,理所應當爲這裡做些貢獻……恩,你回去之後,好好留意月神所作的一切,將來我們一定會全力救你回來。”
蘇永也在此時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月神跟阿特蘭蒂斯人都說“這是你們的事。”原來這個海族王者還真是大地上的原有生物。
只是爲何他們要擄走?擄走幹什麼?
還有那些阿特蘭蒂斯人爲何藏於深海?真是爲了避過宇宙射線?
這片大地上人類始終沒有滅亡,一代一代的出現,帶着原來的痕跡與脾性,是因爲大地獨有的環境與元素?
那些遠古的靈獸呢?類似玉兔與鷹馬那樣的大地生物哪去了?還有那些上古修武的武者與道人呢?類似不朽劍客這種還有沒有?
如果月球是個星辰陣地,那麼地宮呢?那個大地上的王者又在裡面做什麼?爲什麼要困住那些先人?
玉兔不肯幹,但蘇永由不得她。
“你真會把我救回來?”玉兔後來只能妥協:“要到什麼時候?”
蘇永想了想:“在下個星潮期之前。”看着玉兔有些不甘的樣子,他輕輕拍了拍那層白色毛髮:“不過你要切記,我們之間的對話絕不可以對月神,哦是那個老女人說出來,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
玉兔點了點頭,忽然道:“你上次去過月靈墓了?”
蘇永皺眉道:“什麼地方?”
“一個環形火山之下的密室,那裡就是月靈墓。”
那正是蘇永上次偷玉兔石的地方,他點了點頭,問道:“有什麼蹊蹺麼?”
“我不知道,不過老女人每隔七天都會在陵墓裡唱歌,我曾聽過。”
在陵墓裡唱歌?蘇永皺起眉頭:“這次送你回去,再順路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