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看去,果然在對面找到一家掛着‘金利車行’燈箱的店面,門口左右停放着兩輛新車,在陽光下奪目耀眼。
走過去,還有兩個車模和兩個保安呢。
來到這裡,那羣小混混就止步了,恐怕裡面還不是他們能進的地方,刀疤臉就讓一個車模領王信兩人進去,他們則在外面遛躂。
進入車行,裡面是更大更寬敞的空間和更多更名貴的車輛。
“你們這裡不是租車行嗎?”王信不由好奇地問前面帶路那位車模。
車模朝他莞爾一笑,職業地向他介紹:“有賣有租,一般前面的是賣的,後面的是租的……”
“我怎麼感覺有車模的纔是賣的?”
“對對,先生你真是好眼光……”車模嚇了一跳,驚奇地讚了他一句,並沒有因爲王信穿得隨便而小看他。
其實這不算什麼眼光,換了王信當老闆也一樣,把車模安置到新車旁邊去展覽,難道舊車還要車模嗎?
不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人還是喜歡聽拍馬屁的話的,王信也不例外。
所以,他竟然有點滿意這裡車模的服務,忘掉了自己進來是幹什麼的。
直至他看到了那個金鍊大胖子。
金鍊大胖子就姓金,名字叫金安,是廣南市人稱‘金氏三胖’的老二。
兄弟同心而且家財過億,讓他也具有傲視一切屌絲的資本。
此時,他正在他的辦公室裡跟他的秘書打牌,打得只剩下一條內褲了。
或者這麼說,要是王信再不來,他可能連那條內褲也要輸掉。
所以,當他看見王信的時候,頓時有種看見福將的欣喜。
不過他沒有激動,而是隨意扔了紙牌,悔了一局,站起來抖了抖大肚子就說要辦正事。
“你就是林帶玉的老闆?”看見王信一身地攤貨,他也不免輕視地嗤了一聲,“你有什麼資格替她還債?”
王信反感他的不請坐就放話,還話中有話地小瞧他。
這話他懂,那就是要他把錢拿出來看看。
但王信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他也反脣相譏地問:“那你有什麼資格讓她還債?”
他這話也很明顯,就是讓金安把那輛破車給他看看。
“你……”金安自然拿不出來,不由被氣了一結,“他們把我的車給撞了,是天下皆知的事,還沒有資格?”
“那車呢?”
“車,車已經發回原廠維修了……”
“沒證沒據的,我可以不賠。”
金安萬萬沒有料到王信竟然在來這裡反悔。
這時候,他有點後悔了,後悔把車發早了,現在那輛打包得好好的破車恐怕還在遠洋的某艘萬噸輪船裡面。
“有照片呀……”秘書卻翻開手機裡面的照片走過來給王信看。
王信卻連看也不看地嗤了一聲:“就一張照片,你認爲上了法庭可以當證據嗎?”
“對,我還可以讓原廠發照片回來……”金安慌了,但他還有其他門道,卻還是沒聽懂王信的意思。
“這樣事故的照片,我上網一搜一大把,我說是你撞的,你會賠嗎?”
王信也果然用林帶玉那部手機上網搜了一下,把搜到的一排照片翻給金安看。
金安的鼻尖頓時滲出汗珠來。
現在他腸子都悔青了。
僅憑一張照片,確實不能作爲理賠的證據。
那要怎麼辦?難道就憑王信幾句話,幾百萬就沒了?
這時候,他才覺得眼前的王信不簡單。
不是一般的屌絲。
至少懂得一些法律,知道怎樣維權。
“怎麼了,你來這裡就是想幫她賴賬的嗎?”
想到這裡,金安還是露出他本來的真面目,回到辦公桌前一拍桌子衝王信瞪去一眼。
那意思是在他的地盤,一切就由他來定,況且車行外面還有他十幾個兄弟在摩拳擦掌。
跟在後面的林帶玉也被王信這麼一鬧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的葫蘆裡面賣什麼藥。
“本來一百來萬可以修好的,你卻訛詐他們五百萬,這事要是上了法庭,法官知道你哄擡物價,還禁錮他們,給你來個懲罰,我保證你收不到五十萬,在那輛爛車沒出現我眼前,我可以一分錢也不賠,還可以轉身就走……”
王信根據老劉之前給的信息揭穿他的底牌,還用律法一一聲討他。
說着,還真的轉過身去,不接受金安的倨傲不恭。
“豈有此理,來了我這裡還想輕鬆走出去?”
金安聽着是道理,心裡想的卻是蠻橫,立即叫外面的小混混衝進來攔住王信。
王信也在這時候看到圍過來看熱鬧員工羣中的賀傑。
“想打我?你可想清楚,要是加上打人這一條,恐怕不僅拿不到50萬,還要賠我醫藥費。”
面對着洶涌進來的小混混,他卻面不改色地提醒金安,這是逼他硬核碰瓷啊。
金安聽了,也很快明白過來。
眼睜睜看着王信當場在他面前碰瓷,他當然不會那樣做。
但是,他也總不能讓王信隨便幾句話就把五百萬弄沒了?
忽然,他想起什麼,不由得意地嘿嘿一笑:
“沒錯,你說的都對,要是上法庭理論,我確實拿不到那麼多錢,可惜呀,他們都已經簽了欠條,林帶玉就是200萬,要不要我現在給你看看?”
他突然想到這一招,王信也懊悔地瞥了林帶玉一眼,責怪她太傻了,第一時間怎麼沒報警。
“有欠條在這,她想不賠也不行,你要是有錢,就馬上拿出來,要是沒錢也可以,你走,她留下!”
“要是讓法官知道那些欠條有威迫成份,也拿不到那麼多。”
王信又提醒他,這事要是擺上法庭,有欠條也未必拿得到。
金安一聽,又傻眼了。
這回他是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過了?
他也服了王信,因爲王信說的確實也有那麼回事。
500萬,他是不可能在法律上堂堂正正拿到的。
他再也不敢小瞧王信了,連忙換了個臉孔,滿臉堆笑地走過來低聲說:
“還真的看不出來兄弟是個狠人,這樣吧,聽說你要幫她分期付款,我準了,哥再送你一輛新車,算是給哥一個面子,這事就這樣算了。”
哦,談判不成,就想用送贈來糊弄他?
王信看他的嘴臉都變了,感慨真是小人一個。
“送的什麼車?”
“途馬。”
“我看看……”
王信還真的在車行中找起來,找到那款新車後,看標價才十幾萬,要是出廠價就更低了。
想拿十幾萬來換他兩百萬的欠款,金安心裡的算盤打得更不錯。
“途馬不行,起碼寶馬起步……”
不過王信也將計就計,讓他改變自己出價的高度。
六十萬左右一輛的寶馬,出廠價也就四十多萬,王信覺得這個才解氣。
果然,金安自己在心裡琢磨了一下,咬了咬牙:“行,那就送兄弟你一輛國產雄馬,雖然它是國產車,但是它的各項性能勝過寶馬,市場最低價也賣一百萬,是這類型的王者……”
然後金安果然把他引到一輛至尊豪華的國產車前,看表面的噴漆和座椅儀表似乎比寶馬更牛,王信也就信了。
“一輛還不行……”但王信卻還不滿足。
金安又是一愣:“呃,不知道兄弟想要幾輛?”
他沒想到王信竟然還要在這送贈上加碼。
“起碼要——”王信是故意爲難他的,當然得報個天價,當他正要開口時,忽然腦海浮起老劉他們,便脫口而出,“五輛!”
五輛雄馬,即使是出廠價也要兩百多萬,要是真的全送給了王信,那林帶玉的兩百萬就泡湯了,還有點倒賠呢。
這時,金安恨死王信,覺得他比自己更加貪婪,卻一時又奈何不了他。
而此時,王信也一直都有關注旁邊的賀傑。
原以爲賀傑現在還被關着,滿頭垢面蓬頭亂髮,一副囚犯的模樣,不料卻依然西裝革履,油頭粉臉地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不是當初的海歸才俊,而是現在的前臺銷售員,但也不改他的聰明才智。
他,已經甘願成爲金安的一名員工,開始爲還債而工作。
賀傑在這裡遇見王信,心情很是複雜。
聽其他員工說王信是爲了幫林帶玉還債來的,他也想迅速還債。
可是,他對王信既恨又怕。
他恨王信當初去旅店找他,逼他把底牌在孟晴面前亮出來,才害到他現在人財兩空並且負債累累。
可是,他也怕王信。一個能夠在幾個小時之中就能找到他的人,那背後的力量讓他不得不有所憚忌。
“兄弟你這是……”
“怎麼樣,要不要我也把你的債務算上?”
金安尋思了一會兒,覺得不合算,正要開口,不料王信沒有理他,竟問上了賀傑。
他的眼晴頓時一亮,這要是算上賀傑的債務,那可是500萬,他豈不是要虧更多?
這麼算來,要是以五輛雄馬抵500萬債務,條件不虧啊!
可就在他想要答應的時候,賀傑卻對王信搖了搖頭。
“不用……”
什麼,他還欠250萬,竟然不用王信替他談判減債?
金安愣了,雖然他聽說賀傑是個海歸才俊,在國外曾經有自己的公司,很牛,但再牛這債他也要還上幾十到一百年,他就這麼甘心一輩子還債?
沒錯,賀傑還真的這麼想,這也是王信難以置信的。
因爲賀傑現在比錢更需要的就是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