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告知宗正執行鬥鷹計劃的正是那幫外族高手,宗正領悟了谷主的意圖,卻對她的卑鄙無恥頗爲鄙夷。
“我想,你一定也很想在武林各派面前洗刷你的怨屈吧?只要你願意與本谷主合作,本谷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如此,不但可以助你洗刷怨屈,還可以替司徒仙婕報仇,這於你而言,也可謂一箭雙鵰。”谷主復又補充道,
宗正是個明白人,心知谷主所言確實沒錯,可惜卻夾雜了太多的心計,這讓宗正不得不謹慎,同時又多了一層被利用的感覺,宗正再明白不過了,谷主是幕後黑手,自己是整件事情的冤屈者,若是由自己出面,谷主在背後相助,定能將武林各派的仇怨引向那幫外族高手,繼而實現谷主與自己同仙兒的目的,可是,如此卻有谷主藉由自己將其自身參與鬥鷹計劃之事洗白的嫌疑,而且,她一直居於幕後,自己成爲風口浪尖的推手,一旦出了事情,難保他不會像對待那幫外族高手那般對待自己,何況上次遭遇武林各大派的圍攻便是吃了暗虧;再說,對於谷主而言,此事若成,她可以達到同時削弱南宋武林及漠北王兩方力量的效果,可謂一舉兩得,相形之下,於己則得私利,於她可獲公益,足見她心計之深沉,若是糊弄別人還算可以,若說糊弄我,又豈能如此容易。
故而宗正心有悸怕,遂答覆道:“此事有待斟酌商榷,還是說說其它交易吧!”
時勢總是不斷地在變遷,先前,谷主還想着策反那幫外族高手爲忽必烈所用,繼而打擊阿里不哥,爲後續南進積蓄人才,可惜,隨着旭烈兀在西方戰局的僵持,以及蒙古內鬥給西方及南域諸國帶來威懾力的減弱,這些外族高手的母國不再像之前那般對蒙古有所臣服,故而,谷主料定,今後蒙古對這批親手培養的外族高手將會難以控制,一旦事態往不利方向發展,這些人身懷絕技,難保不會造成極大的不利影響,所以,她想趁着這幾匹野獸還未鬆脫繮繩之前除之,奈何中山八狼無故失去四人,而時下局勢敏感,自己又不便公開行動,所以纔想到假借宗正及武林各派之手除掉蒙古的後患。
智者謀遠,谷主的深思不無道理,這些人浮躁的心思雖未被阿里不哥看透,可是,谷主卻早已發覺,並早已布好局對付他們,只是,她要讓這幫外族高手在臨死前發揮完他們最後的效用,那就是削弱武林各派的實力,此種居心不可謂不深沉狠辣。
谷主見宗正似有疑慮,卻一時難以猜透究竟是何顧慮阻擋了他的決策,便只好將此事暫且壓住,繼而提起另一件交易,
“司徒仙婕手上壓制香毒之藥只有三年的分量,我知道她或許已經拿到了那壓制毒性的解藥秘方,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最多隻有十年的壽命,香毒在不斷地吸嗜着她身體的精華,世上雖然沒有根治的解藥,好在有一種靈物能夠長時間剋制香毒的吸嗜。”
“什麼靈物?”宗正關切問道,
“雪峰山上的雪靈芝,此物生於雪峰山苦寒之地,世上只有一朵,如今正好在本谷主手中,得此良藥,可保司徒仙婕再有十年壽期。”谷主回道,
“十年?爲什麼才十年?”宗正歇斯底里地吼道,心中如萬蟻啃噬,雖說不是生離死別,可是這種不能白首到老,孤獨半生的滋味卻也是極爲痛苦的,可惜,這已經成了事實,宗正很快復又冷靜下來,繼而弱弱問道,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宗正目光如炬,面如死灰,可是心底卻很是堅定一個信念,無論多難,爲了這十年,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仙兒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自己這輩子最爲珍惜的女子,自己不能沒有她,更不願看着她受苦。
每個人都不是無懈可擊的,總有軟肋存在,而宗正的軟肋便是司徒仙婕,這一點,早在宗正初到美人谷時,睿智的谷主便已經看穿了這一切,所以,仙婕便成了她控制宗正的那根線,只要一直攥着這根線,宗正這個風箏無論天高地闊卻終究還在自己的手心,這也是她有自信將宗正拉回原先自己設定的謀局的資本。
看到宗正有了合作的意願,谷主暗自竊喜,遂說道,
“時下,漠南王與漠北王正在全力爭汗,如今正是關鍵時刻,眼下,我不便露身,難以及時有效地相助漠南王,只要你答應幫助本谷主協助漠南王奪得最終汗位,我便可將一半雪靈芝送給你。”
“一半?爲何是一半?”宗正反問道,
谷主終究是老謀深算,豈願將手中底牌一次性打出,她悠然回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本事,助漠南王奪得最後汗位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只能值一半的雪靈芝。”
“那另一半的條件是什麼?”宗正不悅地說道,心底對眼前這位老嫗是恨到了極點,使她親手造成仙婕如今這般,如今以雪靈芝作爲條件卻也想着物盡其用,不榨盡所有利用價值則不罷休,這種人當真令人憤恨,敬畏卻又無奈。
“待漠南王成爲蒙古唯一的大汗,我要你助他攻取南宋,一統天下。”說到如此偉業,她的聲調有些微揚,似乎這是她期待已久的結果。
“你說的這些談何容易,恐怕未能撐到完成統一大業,仙兒早就到了該服用另一半雪靈芝的時候了!你以爲統一大業是那麼容易完成的嗎?你們蒙古族人花了多少時間,如今不也還是沒有拿下南宋,這一點你應該心裡有數。”宗正反問道,然而句句都是實話。
谷主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她相信只要宗正這個龍鱗奇子願意,那麼他便可以做到,所以她依然悠然地說道:“你放心,以你的聰明才智,你絕對可以做到,而且我相信,根本用不了十五年,十年即可,以此十年換你那仙婕十年,就看你怎麼想了。”
“我怎知你說的雪靈芝是否真的存在,又怎知她確實有奇效?”宗正的心不住地在滲着血,這是一場賭局,若是自己賭輸了,賠上的便是自己十幾年的光陰和自由,乃至仙兒十年的壽命,賭贏了則能換得仙婕十年的壽期,他不知道值不值得,因爲,這是一場豪賭,並不是說賭資的龐大,而是整個賭局的龐大,一旦選擇了這條路,自己便沒有了回頭的路,勢必是百萬鐵甲吞山河,千萬百姓血成河。
谷主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色匣盒,轉過身軀,揹着宗正從脖頸上取出一枚拴縛的精緻小鑰匙,待將白色匣盒打開,便又將那枚鑰匙放回繫於脖頸的細繩,隨後轉過身,捧着那已經打開的匣盒給宗正看。
一道白色瀅光從那巴掌大的匣盒射開,瞬間暄白了半間暗格,那雪靈芝遠比宗正想象地要小得多,但見它安靜地躺在那匣盒中,通體晶透,光澤飽滿,倒像是極寒雪境出產的極品。
“這便是雪靈芝,是吸取了寒雪精華孕育生長的臻品,世上只此一朵,你可想好了?至於效果,本谷主絕不騙你,畢竟待你完成第一個交易,便可以得到一半,若是我有心欺瞞,又怎能讓你繼續爲蒙古統一大業出力呢?畢竟蒙古統一大業纔是本谷主最看重的,你是個聰明人,當中的道理自不用詳說,你也明白!”谷主指着手上的雪靈芝說道,隨即蓋起了盒蓋,那道瑩白之光隨着蓋子的掩合亦瞬間收縮不見,暗閣復又歸於微暗。
善良的本性終究沒能使宗正狠下心立即做出答覆,他此刻極爲糾結和猶豫,卻又擔心道:“對了,此事你可有向仙兒提起?”
谷主將那匣盒收回袖中,回覆道:“你放心,她該知道的,本谷主會告知她,她不該知道的,本谷主半個字都不會提,我只告知她身上的香毒有魅惑男人之效,其餘不該說的我絕不曾提,至於給不給她多活十年的機會,就看你了!”
宗正長吁一口涼氣,他最害怕的就是仙兒知道此事,徒增傷感煩憂,甚至會爲了不讓自己再受連累而做出傻事。
對於谷主所提交易,茲事體大,宗正不敢輕易決斷,便只好應付道:“你容我好好想想,給我一點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可以,本谷主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另外,對付那幫外族高手之事你可想好?”谷主仍舊掛懷一事,復又提起。
宗正早已心緒煩亂,哪有心思想別的,立時有些不耐煩地回道:“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說過,給我時間考慮,我想一個人靜靜。”
谷主並未對宗正的情緒所擾,看到宗正越是煩亂,她便越有心計對付宗正,她相信只要抓準了宗正的軟肋和痛處,便有乘隙而入的機會,眼下還缺一把攻心之火,時機未到,故而,谷主只好先給時間宗正考慮,遂叮囑道:“好,我希望你能回去好好考慮。”
宗正臉色黯淡地走出了暗閣,隨即往綠竹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