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黑夜沉沉,兩個黑影晃入阿里不哥營帳,二人小心踱步往牀榻靠近,待走近後便往牀上用力直刺。
二人突然感覺不對,一人喊道:“不好,中計了。”
隨即,營帳被外面的火把照得通亮,萬箭齊發,二人身上瞬間插滿箭簇。
幾個士兵將兩具千瘡百孔的屍體拖出,阿里不哥看到,其中一個刺客正是自己身邊的侍衛圖吉魯,雖然臉上中了一箭,但是卻也還能清晰可辨。
見兩名刺客已經被收拾掉,阿速臺便走到阿里不哥身旁說道,“看來呼倫格沒有說謊。”
阿里不哥指着其中一名刺客的屍體說道:“你可知他是誰?”
阿速臺定睛細看:“這不是跟隨大汗多年的圖吉魯嗎?”
“正是。”阿里不哥說道,心中已經能夠感覺到四哥這次的處境,不僅派出了得力高手,就連埋伏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侍衛也用上了,足見他確實已經被逼急了。
恰在此時,一位士兵來報:“稟大汗,您要查的人已經查明,呼倫格是個孤兒,沒有家室,是忽必烈的貼身侍衛,三月末因爲擄掠財物被忽必烈重杖責罰,聽說他現在有喜歡的姑娘,好像不知是何原因,被忽必烈判了死刑。”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阿里不哥擺了個退下的手勢,心中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呼倫格並無任何問題。
那士兵道:“是。”便退下了。
隨即阿里不哥命令阿速臺道:“把這四個人的人頭砍下來,明天一早派使者送到忽必烈大營,並傳達我談判的意思。”
“那呼倫格也殺嗎?”阿速臺問道,
阿里不哥稍作沉頓,最終還是冷冷地從嘴裡蹦出了一個字‘殺!’
阿速臺聽到這個殺字不禁怔了一下,知道這對於呼倫格來說就是欺騙,可是君王的秉性已經決定呼倫格註定不能活,便默默地離開去執行這個命令了。
折騰了一夜,阿里不哥神色疲倦,有些乏累,便躺下安歇,眼睛閉上不過一刻,阿速臺便匆匆趕來,
“大汗!大汗!”見阿里不哥已經睡着,阿速臺便大聲喊道,
阿里不哥微微睜開眼角,見是阿速臺便問道:“又有何事?”語氣間似乎帶着幾分責備。
“呼倫格說他手上有重要情報,說是忽必烈的一項絕密計劃,事關大汗命運!”阿速臺回道,
阿里不哥怔地一下起身,“絕密計劃?”嘴裡嘀咕道,
“快帶我去見他!”阿里不哥隨即往大牢而去。
再次見到呼倫格,他似乎沒有了軟弱屈從的架勢,倒是有了幾分底氣,好似手中確實捏住了一張保命牌。
“你說你手上有忽必烈的一個絕密計劃,什麼計劃?快告訴我!”阿里不哥威嚇道,
呼倫格嗔笑道:“說好不會殺我的,臨時又變卦,這次我絕對不會那麼傻了!”
“你到底說不說?”阿速臺掐住呼倫格的脖子威脅道,直掐得呼倫格有些喘不過氣。
呼倫格知道阿速臺是在提醒自己沒有資格跟阿里不哥討價還價,可是,經歷了一回生死變卦,呼倫格很清楚,阿里不哥的話根本不可靠,想要活命,還需想讓他以長生天的名義起誓。
“住手!”阿里不哥命令阿速臺道,
隨即阿速臺便緩緩鬆開手,呼倫格嗆咳了幾下,深深地呼了幾口氣,待平復後說道,
“要我說出也可以,只是,你必須向長生天起誓,只要我說出忽必烈的絕密計劃,你就放過我,另外,我需要一匹快馬。”
阿里不哥知道,自己一旦起誓,那麼便真的不能再殺他,爲了防止被騙,他質疑道,
“我怎知道你是否耍我,你只是一個小卒,你又怎會知道忽必烈的絕密計劃呢?”
呼倫格承認道:“是,我是一個小卒,可是,我是忽必烈的貼身侍衛,要想探知絕密計劃,只要有心未必就是難事。”
“那你爲何要背叛忽必烈?”阿里不哥復又質問道,
“背叛.....呵呵,這不叫背叛,這是保命,當我喜歡的姑娘被他無情地判了死刑的時候,我只知道,我必須救她,爲了救她,我什麼也不怕,好在,上天給了我這樣的機會,無意間讓我聽到了他與國師的對話,聽到了這項絕密的計劃,本來我想以此脅迫忽必烈放了我喜歡的姑娘,可是,他突然提出要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我殺了您,他就會放了她,可惜,我們都失手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救她,只要我有這份絕密計劃,我還是有機會救出她的。”呼倫格解釋道,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這倒與自己派人調查的事實有幾分相符,所言亦合情理,只是,對於阿里不哥而言,這些都只能佐證,而不能成爲有說服力的東西,關鍵是要知道那份絕密計劃的內容,如此方能知道真假虛實。
故而,阿里不哥激道:“說了那麼多,可是,我還是不怎麼相信你,除非你能透露一些關於這項計劃的內容。”
呼倫格吃了一塹,自然長了一智,望着阿里不哥狡黠的眼神,他反將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反正我就賤命一條,只是,這項計劃關乎你的命運,你自己看着辦!”說罷便擺出無所謂的神色。
阿里不哥生平最討厭受人威脅,心中雖然憤怒至極,然,對於此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故而,還是極力壓住心中的怒火,妥協道,
“好,我姑且信你。”隨即便誠摯地發誓道:“我阿里不哥向長生天起誓,只要呼倫格說出忽必烈的絕密計劃,我保證饒其性命,若違此誓,願意接受長生天任何責罰!”
見到阿里不哥已經起誓,呼倫格心中便完全踏實,他知道,在長生天的鑑證下,阿里不哥貴爲一國之汗是絕對不敢食言的。
“這下你可以安心說出這項絕密計劃了吧?”阿里不哥眼裡冒着怒火,語氣苛重地說道,
呼倫格便如實說道:“好,我說,自從忽必烈的糧草被焚燬後,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決戰的底氣,便已經打算撤退,只是通往開平的後路已經被您截住,所以他們選擇繞道鄧州方向撤回開平。”
“鄧州?”阿里不哥似乎覺着哪裡不對,隨即叫阿速臺取來地圖,地圖上標註和林通往鄧州方向確實有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分明被斷腸谷截爲兩段,中間是幾百米的大峽谷,阿里不哥不明白,忽必烈爲何會選擇這樣一條絕路,細細一想,轉而怒罵道,
“你敢耍我,這條路已經被斷腸谷截斷,中間是幾百米的峽谷,你不要告訴我,忽必烈的大軍長了翅膀能夠飛過去!”
呼倫格解釋道:“不,他們已經修好了三道鐵索橋。”
“不可能,他們哪來的人手?”阿里不哥不敢相信,若無足夠的人手,要想短時間修築三條鐵索橋,簡直天方夜譚。
呼倫格提醒道:“您不要忘記了下大雨的那三天,忽必烈的大營可是跑了許多逃兵,難道您以爲忽必烈的大營真的會出現那麼多逃兵?難道您以爲忽必烈真的會放任逃兵不管,這不過就是個障眼法,他們中有一位叫發思巴的人,是他們的國師,此人通曉天文地理,極爲聰慧,他知道未來幾天會有一場暴雨,所以早就想好了趁着雨勢以逃兵瞞天過海的計策。”
阿里不哥仔細回憶了一番當日的情形,想起素日裡忽必烈整軍有紀,一場大雨便出現大量逃兵,這確實可疑,但是,他想不明白,難道忽必烈就不怕因爲逃兵導致自身防衛力量薄弱而被自己攻破嗎?
他將這個疑問告訴呼倫格,呼倫格大笑道:“因爲,忽必烈很清楚,你一定不會舉兵趁雨攻打,因爲,有一個人會及時勸阻您,並說服您。”
呼倫格的話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宗正,當初就是宗正勸阻自己不要冒雨攻打忽必烈的,一想到這,他的後背便嗖嗖發涼,對宗正的恨意油然而生,拳頭直握得咯咯響,暗自埋怨道:“枉我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早就背叛了我。”
“算着時間,忽必烈此時此刻已經知道我們刺殺未遂的消息,恐怕已經攜大軍趁夜撤離了吧?”呼倫格提醒道,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絕對值得相信,阿里不哥很清楚這個計劃的意義,一旦忽必烈真的沿着斷腸谷的鐵索橋返回開平,那麼原本出現的大好局勢瞬間便會逆轉,好不容易出現的戰機便會消逝。
“待我派人查探忽必烈的大營,如果你所言非虛,本汗自然會放了你。”阿里不哥道完便立刻命阿速臺調集聚賢閣高手及重兵暗中圍住宗正及竺韻詩所在行營。
待走出大牢,第一時間安排兵探前往忽必烈大營細細打探。
隨後,他命人偷偷將宗正敗露的消息泄露給竺韻詩,於阿里不哥而言,今日竺韻詩及時救駕,說明本心忠誠,所以不排除她只是受宗正蠱惑的可能性,故而,爲了檢驗竺韻詩是否與宗正合夥欺騙自己,他刻意安排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