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嗔,一念成恨;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執着,九轉瘋魔。
仙兒下落不明,師姐成了徹底的活死人,爲情所困,宗正在師姐的房間整整呆了一宿,第二天出來已是滿頭白髮,儼然成了一個瘋子,浪蕩在山林草木之間,浪蕩在各個街角。
他像一個乞丐,衣衫襤褸地穿行在犄角旮旯,撿着剩菜剩飯,沒有了自我意識,瘋瘋癲癲的樣子像足了智育不全的孩子。
四元尊者根據星象一路追蹤到一個叫金寶鎮的地方,盤桓數日,也未能發現宗正,他們還曾一度懷疑是否自己判斷失誤,直到火元尊者注意到一個身形和宗正頗爲相似的瘋子,可看到他那滿頭的白髮,又有所不確定。
街上一衆男女老少來來往往,當街的店鋪生意火爆,金寶鎮素來貿易繁盛,這裡是富裕之地,對於宗正這種瘋子,他們更多的是包容的心態,只要他不鬧事,賞口飯也無妨。
這一天,宗正躲在一處街角處,學着兩個乞丐端着個破碗乞討,言行舉止卻明顯比那兩個乞丐多了幾分瘋癲。
水元尊者和火元尊者走近宗正,他們一把就將宗正拽了出來,泛起那披散的白髮,雖然宗正的臉上滿是污漬,可那模樣仔細辨認卻是還能認得出來。
“果然是你,你以爲如此裝瘋賣傻,我們就找不到你了嗎?”火元尊者呵斥道,
本以爲宗正會抵抗逃跑,卻不知他只是傻愣愣地對着火元尊者大笑,還拿着手上髒兮兮的自己已經啃咬了一半的饅頭遞給火元尊者,“你吃嗎?好好吃的。”
火元尊者被這意想之外的舉動搞得有些瞬間的無措,他以爲宗正是裝瘋賣傻,卻沒想到過他是真真切切地瘋了。
“吃什麼吃,信不信我打死你?”火元尊者一個揮手將宗正手中的饅頭搶了過來直丟得老遠,還刻意做出掌劈宗正的架勢來試探宗正的反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宗正是很少流淚的,可卻只這一個威嚇的動作就嚇得他跺着腳像個孩子般哭着鼻子,那樣子既滑稽又讓人瞬間犯蒙。
“你還我饅頭,你還我饅頭。”宗正抓着火元尊者的衣袖,使命地喊着。
“什麼情況?”水元尊者訝異地問着火元尊者,沒了主意。
“我們把這小子帶給大哥,看看大哥作何打算。”火元尊者還是覺着宗正是在裝瘋賣傻。
他們二人硬生生地把宗正從人羣中劫走,將他丟到了金元尊者和木元尊者面前。
“大哥,就是宗正這小子,只是,他好像瘋了。”水元尊者說道。
“瘋了?怎麼就瘋了呢?咦,那兩個姑娘哪裡去了?”金元尊者疑惑道。
“不知道,我們找到他時,他就就已經這幅模樣了,也沒看到他身邊那兩個姑娘。”火元尊者也是一臉困惑。
宗正被丟在地上,他抓起了地上的草,像牛一樣嚼動着,還發出牛叫聲。
“你們怎麼看?”金元尊者看到宗正反常的舉動,看着他年少突然白頭,倒是覺得宗正不像裝出來的。
“我和水元二人認爲這小子可能在裝瘋,要不我們試探下他?”火元尊者提議道。
作爲資深前輩的火元尊者爲了心中的那絲安全執念,做出了齷齪之事,他取了個瓶子撒了泡尿遞給宗正,騙他是好喝的東西。
宗正接過瓶子只是嗅了嗅便往嘴裡送,四元尊者仔細地注視着宗正的微表情,卻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他難道真的瘋了?”金元尊者心裡嘀咕道,
“不好喝,我餓,我要吃饅頭。”宗正將瓶子丟棄一邊,抱着金元尊者的大腿,像個孩子般撒潑。
金元尊者使勁地想要掙脫宗正,他的臉上寫滿了嫌棄,他沒有想到昔日聰明絕頂的一個少年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卻也不知該如何對待他纔是,若是他還像以前那般,足以令自己忌憚,必定要帶回聚賢閣的地下監牢好自看管,可如今他成了瘋子,又是殺不得,想到這,金元尊者還是不願意相信龍鱗之子就此瘋了。
他看到了遠處有一個懸崖,忽而又心生一個試探的想法。
“來,看到那沒,從那跳下去有好多饅頭。”金元尊者指着遠處斷崖的方向。
宗正朝金元尊者所指的方向望去,他漸漸鬆開了手,撒了歡地往斷崖而去,眼睛不眨毫不猶豫地就往下跳。
就在他起跳的瞬間卻又及時地被金元尊者拉回。
“我要吃饅頭,不要拉着我。”宗正用手拍打着金元尊者,還是要往下跳去。
“真的瘋了,他真的是瘋了。”木元尊者看着這情形覺得不像是裝的。
金元尊者無奈,只好一掌朝宗正脖頸處擊去,宗正立刻暈倒過去。
“怎麼辦?”火元尊者問道,希望大家給個主意。
三人經過商議,覺得宗正畢竟還是一個禍患,既然殺不得也不能掉以輕心,再暗中觀察他一段時間,如果確定他已經瘋掉則安排個人專門監視他,拉回一個瘋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是一回事。
他們又將宗正丟回了金寶鎮,暗中觀察着宗正的一舉一動。
宗正依舊如往常瘋癲我地穿行在街角,撿着剩菜剩飯,學着狗叫,學着雞走路,還跑到農戶家的豬圈睡覺,一舉一動都不是正常人能夠學得來的。
四元尊者在金寶鎮呆了一個月也未能發現宗正的異常之舉才稍稍安心地找了個人監視他才離去。
他們四人在外盤桓兩月有餘,卻不知形勢變化的微妙。
這一年阿里不哥思悔歸附,北部的威脅解除,蒙古長達四年的內亂終止,蒙古實現了真正的一統。
西征大元帥,一向殺伐決斷的旭烈兀也從西亞返回,蒙古三次西征,帶着使命尋找流失西域諸國的幾件密寶,最終的任務終於由旭烈兀完成,他帶回了先祖一直在尋覓的利器,金鑫劍和土圭劍,同時也找到了寶馬萬里圖和《傷城攻略》的線索。
而另一邊,對宋朝的滲透策略大有所成,宋朝的得力將領呂文煥,高達等皆因他擁兵自重的讒言一一受到排擠,一場爭奪天下的大棋正在悄悄變幻排布。
而四元尊者始終是忽必烈的心頭大患,越是難以控制的東西越是不能輕易留下,在一個安靜的早晨,距離美人谷覆滅已經一年有餘,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美人谷的下線卻還有存活,一個神秘人物用美人谷特有的暗號約見了忽必烈。
此人呈上了美人谷谷主生前留下的一份密宗,這是谷主特意交代之事,只有時機成熟,這份密宗才能交給忽必烈。
忽必烈打開密宗,如釋重負,也一掃以往的迷惑。
四元尊者這樣的人物如此厲害,先汗窩闊臺和蒙哥都續以留用,卻也自知無法駕馭,在美人谷谷主一手策劃下,覆滅四元尊者的刀刃原來早已經架設好,忽必烈不禁感嘆美人谷谷主的謀略是如此深遠,帝家傳人的名頭也不是虛蓋的,卻也因此,美人谷谷主惹上了殺身之禍,忽必烈忌憚這樣的人,或許美人谷谷主臨時前若知道忽必烈會放棄她,這道密宗卻也不知是否還能呈送給忽必烈。
得到這份密宗後,忽必烈讓人悄悄地殺了呈送密宗之人,骨子裡的狠暴露無遺,他不能留下任何漏洞,有了這份密宗,在發思巴和劉秉忠的縝密策劃下,一場誅殺四元尊者的局正在悄無聲息地進行。
而誅殺四元尊者也只是忽必烈實現自己野心的第一步,他有更爲宏大的目標,他要繼承先祖的遺志,來一場乾坤顛轉,而要實現這乾坤的顛轉必然是要以無數人的鮮血點綴,無數人的屍體鋪路的,鬼門大開,吞噬萬骨的鬼門已經大開。
中原武林一派寂靜,身在江湖不知軍機大事,空有護國之心,卻難以擋住歷史的滾滾潮流。
旭烈兀的迴歸開啓了長生閣的秘密,忽必烈也開始構畫蒙古和自己的長生版圖,他命那些外族高手依據旭烈兀帶回的線索,重新返回了美人谷,美人谷谷主雖然已經不在,可埋藏在那裡的秘密終是要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