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牽着那匹老去的汗血寶馬,一步步往營門外走去,營中並未發現中山八狼蹤跡,宗正便想着將此馬放還山野,順便在山野便利之處引出中山八狼。
出得營外不過幾里路程,宗正便被丐幫弟子盯上,一路尾隨。
宗正知道背後有人跟蹤,心下以爲是中山八狼的人,便沒有過多地戒備。他牽着馬來到一處草木繁盛的山林,時下已是深秋,林葉泛黃,蔓草失色,好在沒有入冬,食物雖不充裕鮮美,但對於此馬而言,應付生存倒不足爲慮,另外,此地頗爲適合隱盾生存,放生野養倒很是安全。
山野條件雖然艱苦,但思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地方了,總比被活生生屠宰,一屍兩命的好。
宗正環顧四周,擇了處合適的地方,便停下腳步,解開馬兒身上所有繮繩。
馬兒微低着頭,大大的眼睛癡癡地盯着宗正,宗正撫摸着它頭頂鬃毛,嘆了口氣,將其頭顱緊緊靠入懷中,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多日不見的神狼,不禁有些掛念。
短暫的告別儀式過後,宗正便拍拍馬兒頸部,對其叫道:“去吧!好好活着!”便推搡着馬兒離開。
那馬兒似乎知道宗正的意思,便順着林中小徑往林木深處走去,在視線隱沒的最後剎那,回頭望了一眼宗正,滿眼不捨,過得片刻便毅然回頭,消失在密林之中。
待馬兒消退在視線之外,宗正便迴轉身軀,對着空蕩山林大聲喊道:“出來吧!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遠處叢簇一陣擺動,鑽出三名丐幫弟子,三人踏步走上前來。
宗正一陣驚訝,他知道一路有人跟蹤,只不過心中以爲是中山八狼,卻不成想是三個衣衫襤褸的傢伙。
看着三人惡狠狠盯着自己的目光,宗正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就是要追殺自己的那幫人。
“爲什麼跟蹤我?”宗正質問道。
三人中的主事之人並未作答,只是喊道:“武林公敵,人人見而殺之,一起上!”
隨即三人便向宗正擊去,這三人豈是宗正對手,只不過,宗正想着藉此次機會盤問清楚是非,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
三人不依不饒,宗正只好出手重些,將三人打翻在地。
“我問你們,爲何要殺我?”宗正指着躺在地上的三人問道,
“心知肚明,何必多問。”主事之人一臉怒氣地回道,頗爲桀驁不馴。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咯!”宗正手指主事之人,厲聲說道,
主事之人一臉剛毅,倒是有着一番傲氣,他毫無懼意地說道:“你等着,我們武林各派絕不會放過你。”
說着便快速起身帶着其餘二人逃走,宗正正欲飛身上前攔住,卻不想三人對面飛來三顆石子,直直將三人胸肺打穿,宗正還未及反應過來,三人便噴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宗正望着地上三具屍體,頗爲懊惱,生氣地大喊道:“中山八狼,出來,我知道是你們,快給我出來。”
中山八狼的老二便踏着樹枝靈越飛身來至宗正身前。
宗正一臉慍色,厲聲責問道:“爲什麼要殺死他們?我正有話要問他們呢!”
老二不爲所動,在他眼裡,殺死幾個宋人是件順手而又平常的事,只要他認爲該殺便無需理由。
“你不殺他們,他們遲早會殺了你,幸虧我躲在後面,不然他們派回去報信的人早就找了大批高手來要你小命了。”老二冷冷地解釋道,
宗正聽着老二得理不屈的口氣,看着老二無動於衷,冷漠無情的臉,心知與他計較毫無意義,便不再多說,想着正事要緊,便對老二說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們。”
“何事?”老二問道,
宗正知道老二的厲害,便沒有顧忌是否還有跟蹤之人,便將自己的計策當面告知了老二。
事關重大,老二並不敢自作主張,他告訴宗正,對於漠南王詐死之局,中山八狼保證不會前去攪局,也會在暗中繼續保護忽必烈,只是要中山八狼同宗正協同引開武林中人一事,要回去稟報過谷主方能做出決定。
宗正聽到老二的回覆,不禁感嘆谷主之精明,忽必烈一事切關其自身利益,中山八狼自然可以做主,而,對於協同引開武林中人一事,利益關係尚不明晰,故而,中山八狼怎可做主。
宗正想着時間緊迫,也心知谷主精明狠辣,便沒有計較那麼多,便讓老二兩日內給出答覆,老二並無異議,諸事妥定,老二便一個縱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好輕功!”宗正望着寂寂空蕩的山林,不禁暗自感嘆道。
老二走後,宗正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首,心中萌生愧意,雖無心殺他們,然,說到底,他們也是因爲自己而死,想到此,宗正便深深向三人屍體鞠了一躬,誠摯致歉,想着此地不宜久留,便果斷離開了。
丐幫撒出去的眼線沒了聯繫,自然引起丐幫長老的注意,**丘帶着人暗中尋找線索,終於陸續發現四具屍體,回途報信之人身上所受之傷並無明顯指向,**丘無法斷定是何人下的手,當看到林中三具被石子擊穿心肺的屍體,**丘便想起了上次忽必烈被人暗殺的事情,記得宗正所謂的師父就慣用石子,不由得將矛頭又指向了宗正。
**丘回去將事情稟報後,武林各派對宗正屠戮武林人士的怨怒又更深了一層。
老二將宗正所言信息帶回後,老大便將宗正的請求寫於信上,交由白雕送往美人谷谷主,一時還沒有回覆。
這邊宗正籌謀妥當,另一邊張宏彥亦將風華寺佈置妥定,宗正的幾個計策都在暗中順利地進行,只是,宗正對於詐死之局尚還擔心,便想着拜訪拜訪劉秉忠。
對於這位老練深沉之人,宗正心中尚無根底,一直奇惑無窮,想起今後必要同其打交道,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故而,宗正想要好好地拜訪請教一番這位智者,以圖日後有所裨益。
進入深秋,白天很快過去,夜色很快降臨,澄清的夜空繁星點點,倒是清朗通透。
軍營也是熱鬧非常,士兵們吃着馬肉,過着嘴癮,倒是不亦樂乎。
宗正不知道劉秉忠的營帳所在,便想找來張弘綱引路。
今日處理完殺馬之事後,張弘綱便立即來到張禧的營帳,他是個孝子,卻也懂先國後家之理,故而,每次忙完軍中事務,便會立即趕到張禧身旁,小心伺候。
忽必烈心疼張弘綱,讓其全心照顧張禧老將軍,軍中事務可暫時交由他人,可是張弘綱到底是張禧**出來的,性子剛烈倔強,原則性很強,硬是不肯,自言道:“軍中事乃是國事,照顧家父乃是家事,只有先國後家之理,若是因爲家事誤了國事,豈不本末倒置。”
忽必烈對張禧父子的風骨感到敬佩,便沒有再提起此事,只是暗中交代,吩咐些較輕較閒的任務給他,以便讓其騰出更多時間照顧張禧。
張禧身子骨硬朗,服用木血竭之後,恢復地不錯,算是度過了危險期,已無性命關隘,只是近期需要好生調養。
宗正知道張弘綱定在張禧營帳處,便徑直往張禧營帳而去,入得帳內,張弘綱果然守在張禧之旁,宗正見張禧將軍尚在昏睡,便對張弘綱做了個手勢叫其出來。
張弘綱便輕輕起身,躡着步子出得營帳之外,
“梅少俠找我,不知道所爲何事?”張弘綱望着宗正,客氣地詢問道,
宗正隨即拱手謝道:“謝過張公子贈馬之情。”
張弘綱立時挽起宗正之手,回道:“區區小事,怎值一提,梅少俠救我父親一命乃是大恩,我贈一馬乃是小惠,在大恩之前,小惠何足言哉,何況還是一匹劣馬,至今,我還覺着着實慚愧。”
宗正聽到張弘綱所言,忽而想起張禧將軍病情,便關切問道:“不知令尊現在如何了?”
張弘綱沒有了之前的焦慮,倒是平靜回覆道:“我爹他已經醒過來了,已無性命之憂,多謝梅少俠關心。”
“那就好,不知你現在是否得空?”宗正問道,心下覺着有點難爲情,畢竟,張弘綱乃是軍中將領,正在細心照料重傷老父。
“梅少俠可是有事?但說無妨,我今日之事已經處理完畢,眼下無緊要之事。”張弘綱看出了宗正似有顧慮,便爽朗回道,
宗正見張弘綱爲人熱情爽朗,便直言想去拜訪劉秉忠將軍,希望張弘綱引路,張弘綱聽後念道:“我還以爲什麼大不了的事,就這事,走吧,劉將軍的營帳據此也不遠,就在北面。”
說着便帶着宗正來到劉秉忠營帳之前,張弘綱立於營帳外不遠處,指着前方一處營帳說道:“梅少俠,那便是劉將軍營帳,我就不進去了,家父尚需照料,我希望多些時間陪伴他。”
宗正卻也理解,便同張弘綱客氣辭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