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儀天下 底牌 褪盡鉛華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玉家軍就在落鳳坡駐紮下來,離白華國相去不遠,愈來愈近天兵的老巢,連日遇到幾次突襲,皆是來勢洶洶,組織嚴密,再向前冒進,只是自討苦吃。
但是玉家軍也沒有閒着。
陳江負責在落鳳坡駐守,安營紮寨,巡邏站崗,形成鐵壁。
韓若生則是帶領情報兵,多次深入玉華國,探聽消息,摸清虛實。
子桐則是繼續裝白玉鸞,穩定軍心。
這一日,韓若生失蹤三天終於回營,帶去的十個兄弟只剩下七個。
陳江一言不發,子桐也知道,這一次的敵人,很不好對付。
“孃的。”
韓若生好久好久才說了這麼一句。
“難道玉家軍沒有了老大,就真的不堪一擊了麼?我不信。”陳江拍拍他的肩膀,韓若生卻是抖開他的手,狠狠的說,“就是因爲老大!我們才這麼被動!”
陳江拽住韓若生的領口扯着他起來,子桐試圖分開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這是內訌的時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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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們懂個屁!”陳江口不擇言。
“娘們懂得比你多——”韓若生接下來這話讓子桐捂的手蓋住九分,還是有那個一句飄進陳江的耳朵裡:
“老大也是個娘們!”
….
陳江抓住韓若生衣襟的手放開了,子桐掐着韓若生的脖子喊:“你腦袋被門夾了吧!用不用我再把你送上樹!”
韓若生卻是少有的冷靜。
“不用瞞了,瞞不住了,老大是女兒身的事情,整個白華國都知道了,不到十天,就會傳遍天下,跟這個一起——”
韓若生從袖口掏出一塊白布,白布上是血書。
罪天子三則
一嘆天子亂政,後宮無度。先縱貪臣司馬氏之女,後寵叛賊靖南王之後,雨露不實,子嗣稀薄,幾斷皇脈。皆因一女。
二嘆揮霍無邊,兒戲草率。亂前朝男子入後宮傳授武藝,以六儀之輸贏賭國家之主權,前所未聞,天朝顏面何存。皆因一女。
三嘆逆天而行,衆叛親離。天子得以先皇恩寵,全因得到“鳳儀天下”之雪妃,卻將其打入後宮,慘死而終;後無中生有,拿皇后冒名天之鳳凰,不料天意難違。欺天地瞞蒼生。皆因一女。
此女,白玉鸞,玉家軍首領。女扮男裝,巧借入宮之名作亂天下。
玉華國敗,全軍歸降,皆因她一人禍心。
顛龍倒鳳,欺君之罪,皆因她一人禍心。
入宮行亂,挑撥離間,皆因她一人禍心。
獨佔龍恩,雨露不實,皆因她一人禍心。
刺殺雪妃,毒害太子,皆因她一人禍心。
再度入宮,女裝示人,前有萬城國貿貿然之東進挑釁,後有她一人之力救天下於戰亂,此乃精心設計之驚天陰謀,絕非巧合。岺老將軍後人慘死軍中,兩千精兵被絞殺殆盡,若非此女唆使,絕非我天朝明君所爲。南下大軍左騰主帥被奪兵權,行蹤不明,白玉鸞未經皇命,掛帥奪印,絕非善類。
天恩浩蕩,日月光芒,此之際神諭天石驚現玉華國,上書白玉鸞生辰八字,並四字箴言:
龍儀天下。
此女子禍心野心,昭然若揭。天子矇眼,蒼生有心,罪天子實爲救天下。
…
洋洋灑灑數百字,似乎是字字在理,皆有根有據,讓人無法反駁。尤其是那痛腳,捉的實在是好,當初龍嘯桐假借神諭上位,便是等於向天下宣佈那神諭是真。不改口,便是承認白玉鸞包藏禍心意圖改朝換代,改了口便是動搖了自己登基的根基,爲天下所不信。
白玉鸞和天下,不能共存。
子桐沉默良久,說,“爲何一定是小玉玉篡權?龍儀天下,關鍵在於儀字,有儀,便是附屬,小玉玉不輸男子,卻甘願助陛下統帥天下,不是很好?”
“一塊石頭只是石頭,關鍵是看誰來說。要是我先說一嘴,那便是一剛會寫字的小屁孩在石洞裡畫畫罷了——可惜,現在整個南邊,都已經相信了這狗屁‘罪天子三則’,我們實在是晚了一步!”
“什麼人,如此知道我們的底細?在我們雙向被牽扯兵力的時候蠱惑民心!”
“她不僅知道皇帝的軟肋,還知道玉家軍的痛處,皇帝輸她一招,我們玉家軍的路子她也摸得最詳細不過,打起來必然是兩敗俱傷。”
“你已經打聽到了這該死的男人是誰了?”
“不,她是個女人。老大的奶孃,青衣的媽。還有個身份,二十年前滿門抄斬私逃出宮的瞬妃娘娘。”
左騰看着牢房裡的白玉鸞抱膝坐在亂草墊子上,月光如水傾灑,她安靜的像個石像。
“聽說你能吃能睡,精神還不錯。”
“左將軍誇獎。”
“這聽上去似乎是諷刺。”
“不盡然,你能潛伏宮中二十年,到了最後才浮出水面,這一點,沒有一個玉家軍的人能做到。除非是國仇家恨,否則難以支撐你這二十年,不知道,是哪一樣。”
“家恨。”左騰握住鐵欄杆,白玉鸞轉面,看看他,“奶孃是宮裡的人,我是她復仇的棋子,這麼想對麼?”
“也對,也不對。”左騰看了看她說,“娘娘本是沒有想到你會入宮,更不會想到皇帝傾心於你,這一切,是安排,也是巧合。”
“也許天意便是如此,讓我和陛下相愛,成爲她這局棋的一部分。我最親近之人竟然一直在利用我,我真是失敗。再呼風喚雨又如何,不過是一顆好棋。”
“不,您不是一顆棋子,你是下棋的人,爲娘娘做事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您卻一直能做着你自己,很不容易。”
“想不到我已經成爲階下囚,將軍還這麼看得起我。”
“各爲其主,難分對錯,不過是立場不同,我,卻一直很欣賞玉將軍您,無論您是男子,還是女子。”左騰嘆了口氣,“如果我可以晚生二十年,遇到您,看到另一種人生,興許,這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惜當年我家破被人追殺的時候,遇到的是瞬妃娘娘。”
“瞬妃娘娘?奶孃是麼?哥,不,青衣,是陛下的兄弟?”
“是的。”
“我的哥,成了他的哥,倒是有趣。”
左騰看了看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的白玉鸞,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寫着血書,扔進牢房。
“你大概一直想知道瞬妃娘娘的底牌吧,就在這裡。”
白玉鸞細細一讀,讀後放下。
“我心裡早已有數。”白玉鸞輕聲說,“其實不只陛下,連我自己,都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到我在深坑之中,陛下帶着萬千兵卒而來,我們對望——後來,我才發現,那不是糊塗的夢,而是最清醒的現實。不知情的我,知情的陛下,早就料到,成也玉鸞,敗也玉鸞,江山與我,不能共存。”
“瞬妃娘娘在賭,賭陛下會選你。”
“於是我就是你們底牌。”白玉鸞對着左騰一笑,“左將軍,你大概一直不明白,那一天,在江邊,我爲何會乖乖就範吧。”
左騰一愣。
“先不說你我功夫相差多少,單說我身邊有玉家軍,你以爲我會那麼被你輕易的帶回來?”
“你一定是不肯在你的弟兄前暴露身份。”
“那時不暴露,此時不也是暴露了?”
左騰心猛地一懸。
“你們到底有什麼計謀?”
底牌不是什麼人,人心難測,你我皆知。
我的底牌,不過是一張空白詔書。可惜——
“抱歉,左將軍,我和你最大的區別就是,我不會輕易把底牌亮出來。”
出征前
“玉鸞,此次南去,表面上只需要對付一支天兵,卻是最危險的,你該知道他們纔是這禍事的始作俑者。”龍嘯桐將白玉鸞抱在懷裡,手指順進她的髮絲,“你一定要去?”
“玉家兵法有云,誰的底牌最後亮出來,誰纔是贏家。他們有我,你有誰?”
“我也有你。”
“不要玩了。”白玉鸞還是忍不住在他肩頭一笑,“你放心,我是玉將軍,連你,也是我的手下敗將。”
龍嘯桐石化,白玉鸞敲打。
“你不是說已經想到怎麼製造一張底牌引他們上鉤了麼?”
“跟天兵學的,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利用鳳印做文章,我就要在龍印上下功夫。”龍嘯桐說,“我是不及有人二十年的野心和佈局,但是引人上鉤,等君入甕,卻是拿手好戲。”
“別賣關子。”
“我會放出消息給他們,讓他們知道你身上帶着龍印的空白詔書。你此次之行,一定會遭遇他們的人,藉機把詔書給他們——但是,玉鸞,不要冒險,交出詔書就好,人一定要安全。”
“這些人拿了詔書就會回宮行亂,怎麼,要僞造龍印麼?既然他們會把龍印頒出來服衆,那一定要先瞞過他們的眼。”
“龍印是真的,印泥可以做做文章。”龍嘯桐笑着說,“鏡花水月,玉鸞,我要你做五層出來,底層是假印,上面每一層都是真印。”
“防範五層,陛下,你還真是謹慎,還是你高估了我的能力?”
“鏡花水月那次,你表演的是四層,他們會認爲這就是極限,因爲這是你白玉鸞做到的。但是,他們不會想到,你會不斷超越你自己,你的極限會爲了我不斷的提升。”
“全當你這是讚美。”
司督府,柳長風正和青衣寒暄。
“司督這次也要隨陛下出徵,要建功立業,不枉費陛下苦心。等司督夫人腹中胎兒一落地,便是當朝一品大員後人,多麼風光。”
“將軍過獎。”青衣早知這一去凶多吉少,早已安排好由杜笙月來假意行刺,但是不慌張,“說到我夫人,倒是有些汗顏,笙月是太后主婚給我的,她的來歷,想必將軍清楚。其實她對我一直不太——”
青衣在潛移默化的爲來日杜笙月那一刺做鋪墊。
柳長風卻別有心思。“家裡的事好解決,男人嘛,眼光還是要放在外面,你不像陛下,陛下有資本一邊打仗一邊風花雪月,他打輸了大不了就是罪己書,你不同啊,你要是輸了,咔嚓——”
青衣只當柳長風在威懾,卻沒有意識到那前半句的伏筆。
柳長風見他沒有言語,突然說,“我——有些內急,用用茅廁——”
青衣看似無所謂的說了句,“後面就有,我叫人送您過去?”
柳長風一擺手,“不用不用,我去去就來。”
青衣看他起身出了屋子,也跟着上去,卻是見柳長風直奔偏門而去,便是繞了小路,搶他前面藏在偏門邊的樹叢裡,看着他鬼祟而來,敲門三聲,那邊竟也有人回敲三聲。
“傳話給陛下,一切正常,青衣不曾有逃跑的意思。”
那邊一個聲音迴應着:“玉將軍身上那封有龍印的空白詔書——”
“放肆,這種地方你敢亂說什麼,什麼玉將軍!什麼…”柳長風故意不提詔書的事,四下溜溜的一看,青衣埋得更深,心裡卻一樂。
真是天助我也。
柳長風回到主廳,看着青衣面無表情,打趣道:“司督府茅廁也會雄偉啊。”
“是啊,如若有人逃跑,藏在那裡,倒是安全。”
柳長風心裡一樂,看來不用套話也能確定這青衣是聽去了詔書的事。
勝利完成任務。
天助我也。
過江前。
“我若有不測,不要動手。這是命令。”
“老大?”
“不要多問,這也是命令。”
“你要去會會那幕後的人?”白玉鸞看了眼韓若生,這小子果然是瞞不過的。點了點頭。
“你要答應我,你會平安回來。”
“我答應你。”
“這不是命令,這是必須的。”韓若生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
白玉鸞一笑,“還有,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陛下——這也是——”
“命令。”
異口同聲。
….
左騰和子桐站在江邊,看着對岸那一派華麗的火把,聽着那齊刷刷的磨刀聲,從江那邊傳過來。
“這江邊佈局?”
“緣自一個男人。”白玉鸞從袖中掏出一本手冊,寫着五個字。
捲簾人手冊。
翻開後面,卻是龍嘯桐的筆跡,有地圖,也有這一條南下之路各個關卡攻守情況的具體說明。
尤其是最後的空頁,有龍嘯桐的印璽。
“必要時候,玉將軍可以傳聖旨麼?”左騰突然間肅穆了,白玉鸞卻是看着那頁紙沒有說話。
“玉將軍,你的耳環——”
左騰伸手去幫她扶正,白玉鸞還在說,“左將軍,我們一起,肯定——”
左騰手離開的時候,白玉鸞心一冷,耳環沒有了。
刀片在他雙指間,抵在她脖子上,左騰異常嚴肅的表情。
“沒錯,玉將軍,我們一起。”
…
…
左騰,竟然是你。
果然是你。
一向膽小如鼠推卸責任尋花問柳的你,竟然一口答應擔任南下部隊的主帥,我便猜測。
結果,你又一次讓我猜對了。
左騰看不出白玉鸞的笑意,只看見白玉鸞對韓若生輕輕搖頭,聽他說了句,“大家不要動,小心傷了這位姑娘。”
然後白玉鸞用最輕的聲音說了句。
“我們走吧。”
那語氣,竟像是邀請他上路。
一條不歸路,請君入甕,那人在廟堂之高,她在江湖之遠,卻是無血之戰。
勝只勝在,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