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極殿,初升的紅日逐漸從東邊天際露出頭來,燦爛的紅光映紅了綿延數裡的厚重的宮牆。秋風蕭瑟,晴朗的天空上翱翔着幾隻蒼鷹。
薛楓大步行進着,沿着宮中寬闊的青石板路,清風拂面,他的心情逐漸開朗起來,既然命運再一次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瞻前顧後有什麼用?好吧,風雨要來就來吧!
他一路穿過宮門,去了東宮。一個時辰後,一道道命令從東宮傳出:
折衝府12衛歸東宮統率的3衛數萬人,分別從鳳翔府、同州、丹州三地開拔,趕往京師拱衛長安。
東宮統率神機營5000人立刻由城外的軍營開拔駐紮進城內,對皇宮和東宮形成團團護衛之勢。
皇宮御林軍中級以上將佐全部被暫時“停職”,職位由神機營派出的軍士頭目接替。或者說,神機營徹底接管了御林軍的防衛。
……
除此之外,長安街頭,突然一下子冒出衆多官府的差役、捕快,雖然沒有全城戒嚴,市場秩序也正常運轉,但傻子都能看出,好像是朝中出大事了。長安城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很多百姓和商賈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這一切,背後的操作者表面上是太子李治,實際上是薛楓。他要幹什麼?八個字: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一切的證據表明,李泰謀反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起碼是做了長期的準備。但薛楓總是感覺有些不對,李泰意欲篡奪太子之位甚至篡逆君位,絕非空穴來風,但他沒有理由這麼“馬虎”,露出這麼多破綻。就比如那個腰牌,如果他派人行刺李治,會留下那種太過弱智的“痕跡”嗎?綜合判斷起來,倒像是背後另有一股勢力,在從中攪和,試圖將李泰背後的謀反推向前臺,然後……
想來想去,薛楓決定,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凡是告密信上列舉的李泰謀反之證據,他都一一派人去迅速覈查,而且,是公開的興師動衆的查。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要逼迫李泰自己狗急跳牆,自己露出破綻。但他又知道,謀反之事,李泰謀劃了絕非一天兩天,肯定已經有了相當的力量儲備,否則,他憑什麼謀反?因此,他通過李治將各地兵馬緊急調至長安,又讓神機營駐紮城內,護衛皇宮安全,也是以防萬一。
當然,這樣做,並不僅僅是防備李泰的,還有,背後那隻幕後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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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幾我兒,從現在開始,立即切斷與魏王李泰的一切聯繫,凡是與魏王府的一切書信、賬目往來,全部銷燬。城外分散在各處莊園內的5000死士,全部轉入地道,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面。”一個紫袍男子,面色凝重地急速說道,“李泰被人當了猴子耍了,李治和薛楓已經盯緊了他,他完了!可悲哪,我讓他靜觀其變,他非不聽,居然要鋌而走險,可笑之極!他拿什麼同朝廷和東宮對抗?就憑他在軍中收買的拿幾個將領嗎?好在,他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否則,我們這多年的準備就化爲泡影了。”
“是,義父。”俊秀的慎幾嬉笑着偎上前來,臉上露出媚笑,“義父,你很久沒有疼愛慎幾了!”
“現在是非常時刻,老子那裡有那個心思。快去,不要誤了大事。”紫袍男子惡狠狠地在慎幾白皙的臉上抓了一把,叱道。
慎幾不敢再嬉笑,恭聲道,“慎幾這就去,義父放心吧。”說罷,他躬身一禮,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來,走出一道寬大的檀木屏風,向屋外行去。走過屏風的那一瞬間,他一臉的媚笑旋即變爲一臉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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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躺在毛皮鋪就的臥椅上,臉色有些蒼白,手中使勁捻着一個一塊翠綠的玉佩,兩隻腳微微有些顫抖。
“殿下,如今,我們等不得了。宮中傳來的消息說,皇上接到了一封密信……”貼身太監總管德路憂心忡忡地小聲道,“該何去何從,殿下要早下決斷!”
“該何去何從呢?”李泰一聲苦笑,“李治和薛楓調集兵馬,安排神機營入城,接管大內防務,擺明了是衝着本王來的。可惡的是,那些人居然平空消失了蹤跡,也是本王當年太多心急了,沒有查清他們的底細,如今後悔也晚了。前面有李治和薛楓的步步緊逼,後面又突然被捅了一刀,你說,本王該怎麼決斷?現在反,離開了那些人的支持,等於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我們積蓄的那點力量,根本不能成事啊!”
“殿下,可當前您,您已經沒有退路了。太子這麼做,明顯是出自皇上的授意,在逼着您自己走上絕路啊!”德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奴才跟隨殿下多年,蒙受殿下厚恩,德路願意率領我們的武士隊,背水一戰殺入……”
“起來吧,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趁着事情還沒有公開化,我們……”李泰霍然從臥椅上站起,肥胖的身子抖動了下,冷厲地吼道,“只要我還活着,一切就不會完!”
東宮。薛楓站在宮苑裡,眼望着天上那湛藍湛藍的白雲,心中一片淡定。身後,李治緩步走來,笑道,“駙馬,辛苦你了!”
“太子殿下,薛楓皇命在身,責任所在,理當殫精竭慮,爲陛下和太子殿下分憂。”薛楓轉過身,躬身一禮。
李治呵呵一笑,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薛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薛楓望着李治沉穩親切的笑臉,低低道。
“駙馬,咱們不是外人,有話請說。”李治揮了揮手,身後的太監趕緊過來安置下檀木的椅子。
“殿下,你認爲,真是魏王李泰派人行刺於你嗎?”薛楓輕輕地說,兩隻手微微扣在一起。
“現在看來,不像是李泰了。”李治原地踱步,倒揹着雙手,眼中放射着若隱若現的冷光,繼續道,“從目前查證的情況看,李泰雖然有心謀逆,但還沒有做好準備,他還在等待時機。”
這時,兩個太監放好了兩把寬大的檀木座椅,李治坐下,淡淡一笑,“駙馬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