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楓一愣,接過密函,拆開火漆略掃了一眼,面色大變。這封密函,居然是在黎山失蹤了的流蘇郡主李流蘇寫給薛楓的。
在信中,她沒有提自己的境況,只是說了一個讓薛楓震驚不已的消息:史那賀就是西突厥現任首領阿史那賀魯。她說,阿史那賀魯多年對大唐目謀不軌,反唐之心日漸強烈,最近,他調兵佔據咄陸可汗故地,自號沙鉢羅可汗,建牙帳於千泉,統西突厥十姓(五咄陸、五弩失畢)之衆,目前正虎視眈眈欲進犯大唐經上。
薛楓霍然站起,恍然大悟,難怪他叫史那賀!我說呢,一個山賊哪來的這般雄厚的財力,原來,他竟然是西突厥的首領,煽動大唐內部的綠林起事,不過是欲要趁亂攻取大唐江山罷了。
原來如此!摔楓猛然拍了一下巴掌,接着又迷惑道,“王兄弟,你哪裡來的這封密函?”
王韜嘆息一聲,臉上的痛楚之色更重了,“薛大人,王韜最近在西突厥人的牙帳逗留了幾天,販運了一匹突厥良馬,遇到一個被突厥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漢人女子……我憐惜她,欲要帶她逃回中原,她卻不肯,雲大仇未報她誓不迴歸中原……她……”
薛楓也不由一陣黯然。不用問,李流蘇被阿史那賀魯擄掠到突厥,想必是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凌辱。而面前這個王楣,似乎是對李流蘇情深一往,情根深重了。
王韜又是一次輕嘆,“她雖然並沒有跟王韜說明她的身份,她只是說,薛大人見信就知道她是誰了。她希望薛大人能儘快帶兵出寨,平了西突撅,免除大唐的大患0她說。她的心已經被一個天下無雙的男子搶走,此生此世再也不可能喜歡上第二個人了……王韜不服……今見薛大人,果然是人中之龍,王韜自愧不如也!”
薛楓微微一笑,“王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經很出色了,假以時日,必可成就一番不朽的功業。”
王語芝沉默了半響,突地插嘴道:“這是家裡,不談國事,父親。母親。設宴款待一下薛駙馬吧。”
半月後。也就是貞觀23年8月25日,在太原的薛楓聞報,西突厥80萬鐵騎越過阿爾泰山脈。直逼庭剛。8月30刃日,攻佔庭剛。9月14日,攻佔西剛。一路派兵襲擾西域衆多城郅之國,另一路,經大漠進逼玉門關而來。
戰火突開,烽煙四起,西域諸國告急,安西都護府告急,都零都護府告急……正當薛楓調兵遣將,準備出朔州,翻賀蘭,迎擊西突厥大軍地時候,李治的聖旨突至。任命樑建方、契何力等爲弓月道行軍總管,率唐兵與回紇兵西進與西突廉決一死戰。而薛楓,則命其從速護衛皇后回長安。
薛楓搖了搖頭,心道,看來,李治對自己不放心了,唯恐自己掌了兵權,威脅到他地皇帝寶座。所謂君臣一心其利斷金的誓言,也不過是一是心血來湘地“產物“罷了。
薛楓沒有太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個兵權嗎,讓了就讓了吧,他也樂得清閒,可以早些回去看看自己的兒子了。倒是馮越和風鈴兒感到非常不滿,敢情這在太原忙活了這幾個月都成了爲別人做嫁衣了。
舊月初。薛楓與王語芝一行回到長安。王語芝與風鈴兒自是帶着儀仗入宮而去,而薛楓則徑自獨自一人縱馬向府中奔去。
在家抱了幾天兒子,與豫章等女整日裡飲酒作樂,其樂融融。一連數日,李治也沒召見他,大概是不想面對他吧。薛楓也懶得計較,說實在話,他此刻什麼報效大唐建功立業的熱情漸漸冷淡下來了,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李治並非一個可以終生竭力輔佐的英明君主。他不但優柔寡斷,還耳根子很軟,你越是殫精竭慮,他越相信武媚孃的話,越認爲你威脅到他的皇位。
與其如此,自己何必去賣力呢。這大唐是人家地大唐,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願意怎麼着就怎麼着吧。於是,他上了一道奏摺,稱病在府中據不上朝。
但武媚娘卻秘密出宮來了。
密室裡。武媚娘望着神情淡淡的薛楓,心頭一陣悵惘,這樣一個英才,如果不能爲自己所用,實在是可惜!
“薛駙馬,你不再考慮一下?與本宮合作,你將有享受不盡地榮華富貴,你可以大展你心中地雄才偉志……”
“貴妃娘娘,薛楓說過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絕不會收回地,也不可能收回。”
“你可知道,本宮手中掌握了你不少不軌的鐵證嗎?”
“薛楓一切問心無愧,貴妃娘娘大可向皇上舉報,薛楓絕不阻攔。大不了,薛楓依舊做一布衣,也樂得逍遙自在。”薛楓冷冷一笑,眉頭一跳。
“你,你難道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嗎?”武媚娘陰沉地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貴妃娘娘想要處置誰,還需要去搜集所謂的證據嗎?大可以翻雲覆雨,隨意而爲吧,連淑妃都被砍去手腳慘死於酒罈之中,薛楓又算得了什麼?”薛楓哼道。
武媚娘面色一變,深深地望着薛楓,低低道,“薛駙馬,你執意要與本宮作對嗎?”
“哦,那麼,請問貴妃娘娘,你不過是皇上一妃子,如此處心積慮拉攏朝中大臣,又是想與誰做對呢?對了,薛楓忘了告訴娘娘了,薛楓手下的人閒着沒事也找了一點娘娘與朝中大臣秘密來往的一點小證據,比如那個許敬宗。薛楓這幾日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宮去問問皇上,這後宮不得與外臣來往的祖制要不要廢除了?”薛楓嚅角浮起一絲不屑。
武媚娘身子一震,“薛楓,你會後悔的!”
“是嗎?那我也想告訴娘娘,你如此玩火遲早也會玩火自焚的!”薛楓針鋒相對地回道。
“哼!”武媚娘拂袖而去。
豫章推門進來,憂慮道,“明堂,她會不會在皇兄面前嚼舌根呢?”“你皇兄根本就是一個扶不起的劉阿斗,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不自覺,還以爲找到了千百年的知音,真是可悲啊!豫章,我問你,假如你皇兄逼我太甚……你會站在誰的一邊?”薛楓嘆息一聲。
“不會有那一天的,明堂。倘若皇兄欺人太甚,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大不了,我們歸隱府中,不再參與朝政,還不成嗎?”豫章淡淡道。
“但願如此吧。”薛楓長吁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厲。
偷得浮生半日閒,快樂逍遙賽神仙。薛楓在家裡“相妻教子,”宮裡卻出了一件大事。
黃昏時分,武媚娘帶着幾個宮女在御花園中閒逛,迎面碰上了由風鈴兒和幾個宮女相伴着同樣在御花園中散步的王語芝。
武媚娘滿臉堆笑,迎上前去,躬身一福,“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王語芝淡淡一笑,隨意回了句,“武費妃乃皇上的貴人,不必如此多禮。”自從心有所屬之後,王語芝已經對李治寵誰不感興趣了,她反而是害怕李治會一時轉了性子,跑到自己宮裡來。到那時,自己就是拼上一死,也就遵守自己對薛楓立下的諾言。當然,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李治根本就不可能到她那裡去,否則,薛楓也不可能就這樣枚心地讓她回宮而去。
“娘娘這省親回來,容光煥發啊,可見這太原的水上比長安的養人呀,娘娘應該多在太原呆些日子。”武媚娘目光流轉,輕輕笑道。
王語芝冷哼一聲,“武貴妃大概是希望本宮就此不歸、永遠留在太原纔好吧?”
武媚娘神色一變,笑容盡斂,低道,“娘娘這說得是哪裡話來?娘娘離得長安,這宮中的事務繁雜,臣妾恨不能娘娘能早日趕回長安,臣妾好卸下這幅擔子,樂得清閒呀。”
“呵呵,武媚娘,在本宮面前,何須這般虛僞?不要緊,你可以跟皇上說,本宮不配當這六宮之主,乾脆廢了本宮,立你爲皇后罷了。”王語芝說得倒是心裡話,她此刻恨不能李治能將她打入冷宮,她好找機會與薛楓相聚。
但這話聽在武媚娘耳朵裡,卻成了無盡的冷嘲熱諷。她冷下臉來,“皇后娘娘,你雖是皇后,但臣妾也是皇上下旨冊封的貴妃,不能任由你戲弄欺凌!”
王語芝原本沒有氣,此刻聽得武媚娘這一“較勁”,積壓已久的怒火頓時升騰起來,斥道,“武媚娘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本宮面前擺譜?”
“回娘娘的話,臣妾是皇上冊封的貴妃,不是‘東西’。”武媚娘也高聲回道,“不像有些人,受了皇上的冷落,就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王語芝大怒,她雖然現在一顆心都放在薛楓身上,但她目前還是大唐皇后,這心底的瘡疤被武媚娘當着一衆宮女的面揭了開來,她焉能不即羞又恨?
“臣妾說得很清楚,娘娘沒聽見嗎?”武媚娘示威一般地微微向前幾步,眼中全是挑釁的目光。
啪!一聲清脆聲音響過,王語芝憤怒地一個巴掌扇過去,武媚娘那嬌嫩的臉頰上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