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楓起身,與孫延真對視一眼,“王爺,待薛楓與延真小姐會診一番。”說完,他帶頭向屋外行去。孫延真掃了張王妃一眼,跟隨而出。
“延真小姐,王妃的身體情況,你判斷如何?”薛楓倒背雙手,在院中緩緩踱了幾步。
“脈息平穩,脈象正常,沒有任何病症的跡象。”孫延真冷笑着,“沒病讓瞧病,能看出病來纔怪呢。我看她不是讓你來給她看病,是她要看你吧。”
薛楓漲紅了臉,欲要發火,又慢慢平靜下來,尷尬地道:“延真小姐,不可妄言,這是江夏王妃,非比常人哪。不過,你說得不錯,她確實是沒病。”
“延真失言了,駙馬莫怪。”沉默半響,孫延真驚訝於自己剛纔的失態,使勁平緩了下情緒,臉上浮起一片紅暈,語氣又恢復了平淡。但心裡,卻是三隻小兔子賽跑,撲通撲通地直跳。
“對了,我怎麼又成了你的師妹了?亂說話。”孫延真突然又嗔道,臉上的微微羞意和嗔意,讓薛楓看得心裡一蕩,強笑道,“我視先生爲師,延真你豈不就是我的師妹?”
薛楓無意中省略了兩個字,直呼其名,孫延真聽了沒來由地心中又是一陣砰砰直跳,臉上的紅暈更重了,只好順勢轉過身去,背對薛楓。
“駙馬,愛妃之病到底如何哪?”李道宗急匆匆地走出門來,問道。
“王爺,王妃無礙。或許是驚嚇過度,調養幾天就可以了,不用服藥,因爲她沒病。”薛楓淡淡道,心中浮起些許怒火,這小娘們撒嬌賴在牀上不起來,沒病裝病,害的老子白跑一趟。
“父王!啊,薛駙馬!”一身翠綠衣裙莊重淡雅中不失靚麗活潑的鸞鳳郡主緩緩走來,遠遠地招呼道。
“沒病?”李道宗嘀咕着。
“王爺,王妃的確沒病。將養兩天,就沒事了。目下不過是受驚過度,精神有些紊亂……”孫延真插嘴道,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望着已經走到跟前的鸞鳳郡主神色變幻默然不語。
“延真小姐,這是鸞鳳郡主!”薛楓喚道。
“哦”,孫延真答應着,眼睛還是盯住了鸞鳳的臉部。她上前幾步,輕輕問,“鸞鳳郡主,你可是每日子時都會頭痛和腹痛?持續盞茶的時間?同時,附帶有渾身冰冷,手腳麻木之症狀呢?”
鸞鳳大驚,連忙抓住孫延真的手,“這位姐姐,你怎麼知道鸞鳳的隱疾呢?”最近三個月來,她每日半夜子時都會發病,但疼痛感並不強,且只持續盞茶的時間,她還以爲是自己月事不調引起的小毛病,也沒太在意。再加上,母妃亡故,府中除了父王一個親人就是家僕侍女,她又跟誰講這種羞答答的事情呢。
“王爺,你看,鸞鳳郡主的臉上,有一道青絲在血脈中流動着,這是一種……一種很罕見的怪病,必須要儘快治療。”孫延真轉首看着李道宗。
李道宗一驚,這王妃沒病,女兒倒有病了?他趕緊滿臉堆笑道,“本王就鸞鳳這一個女兒,還請孫小姐妙手回春哪!”
孫延真點點頭,衝鸞鳳笑道,“郡主,如果明日無事,請到豫章公主府中來一趟,延真爲你鍼灸療治。”
……
回府的路上,薛楓和孫延真沒有乘車轎,並肩步行在長安繁華的大街上。
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說話。薛楓在想高陽到底去了何處,而孫延真卻在不住地回味那一聲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的“延真”。
孫延真驀地嘆息一聲,自己這是怎麼了?人家一個當朝駙馬,叫自己一個民女什麼都不爲過,自己在這裡自怨自艾、半是欣喜半是迷茫的幹什麼?
“延真小姐,鸞鳳郡主到底得了什麼病?”薛楓順口問道,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啊?哦,其實,她沒病。”孫延真深吸一口氣,眼睛望着前方的街道,過往的行人如織,不住地從他們身邊穿過,她的心,不由地又是一陣無助迷惘。
“沒病?”
“是沒病。是中了毒,但我還不能百分百確定,所以,剛纔就沒有道出實情。我想,一個堂堂的王府郡主,怎麼會中毒呢?”孫延真長裙飄飄,腳步加快,前行了幾步,又轉過身望着薛楓。
一個家僕匆匆從前方奔跑而至,氣喘吁吁,看到薛楓和孫延真大喜,“駙馬爺,大事不好了,李安大管家讓小的來報告駙馬爺,在我家花露瓊漿店鋪的對面,今天新開了一家鋪子,賣的也是和我們一樣的花露瓊漿,但價格卻便宜一半。”
“什麼?”薛楓一愣,他想了想,揮揮手,“到他們的鋪子裡去買一瓶,回來交給我。”
家僕應聲而去。
等薛楓和孫延真回到府中的時候,家僕已經買回來了。薛楓發現,雖然質量和香味比自己的略差,但基本上做到了形似和神似。他詫異不已,這種東西是現代社會的產物,唐朝人怎麼能有此創意?難道,是配方外流出去了?但很快,他就排除了這個可能。因爲,據他的觀察,李維此人忠貞不二,且寸步不離府中半步,配方除了自己,就他掌握,這絕無可能。
那麼,是什麼原因呢?想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決定,親自去看一看。他帶着李維來到了同樣位於西市的那家張氏鋪子。只見,門庭若市,生意火爆,而對面的薛氏,卻變得非常冷清,門可羅雀。
薛楓給李維使了個眼色,李維擠上前去,大喝一聲,“神機駙馬大人到此,閒雜人等迴避!”
一衆購買花露瓊漿的顧客(大部分是女客)聽了,不情願地嘟囔着逐漸散去。掌櫃傲慢得很,走出櫃檯,略一躬身,“駙馬大人駕到,小人有失遠迎,請問有何貴幹?”
“大膽,見了駙馬,膽敢不跪?”李維一聲厲斥。
“小的只是一個商人,且此地乃是集市,在小可的店鋪之中,駙馬雖身份高貴,但既然進得本店也是一個顧客,豈有掌櫃的叩拜顧客的道理?”掌櫃是一箇中年男子,看上去精明強幹,神色倨傲。
“好,很好!”李維剛要發作,被薛楓止住了,“我且問你,貴店的花露瓊漿從何而來?”
“自然是本店自己加工製作所得。”掌櫃昂然不懼。
“胡說,花露瓊漿乃駙馬大人的發明,你們從何而來?”李維忍不住斥道。
“這倒奇怪了,難道只有駙馬大人才能想到用花瓣和酒加工花露瓊漿嗎?本店此法學自波斯,加了張氏的創新,與駙馬大人的發明沒有任何關係。”掌櫃冷冷說道。
李維還要說,薛楓笑了笑,打斷了他,“掌櫃的,我也沒說你們的製作之法模仿自薛氏。就是有些好奇,隨便問問而已,不要見怪哦。”
“天下人做得天下事,駙馬大人是當朝英才,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掌櫃神色變得和緩了一些,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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