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廣闊的樹墩戰臺之上,右肩被一柄長劍刺透的十二三歲少年,鮮血順着右臂滴落,帶給人逐漸在戰臺上凝固之感。
雙腿打顫的少年,並非是害怕,而是有着不甘不屈之色,堅持着站立於戰臺之上,死死盯着遠處的一名黝黑青年。
“還不叫停嗎?”
紀凡看了寧安媛一眼,對他詢問道。
看到寧安媛神色沉凝不爲所動,紀凡深吸一口氣,對着花飛花輕輕揮手。
“你這個大師兄不下去?”
寧安媛一閃身,擋在了花飛花的身前。
對於寧安媛的阻攔,紀凡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步步踏空進入了戰臺。
“這次雖然失利了,也用不着勉強,下去吧,你的時代還長着呢。”紀凡向受傷少年走去的同時,對他勸解道。
“只會看着說風涼話算什麼本事,你又怎麼能瞭解我的努力。”年紀不大的秦暮容,顯然是對紀凡有很大成見。
被一個小孩子教訓,紀凡依舊沒什麼表情。
各方勢力的修士,眼見着紀凡進入戰臺,則是議論紛紛。
對於紀凡接近伸手,秦暮容雖想要甩開他,可是身形卻像是被無形的壓力束緊一樣,動都難以動,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將長劍緩緩從肩頭拔下。
“啊。”
少年忍不住痛哼一聲,拔劍的紀凡卻眼也沒眨。
“嗚!”
同長劍一起從少年肩頭拔出的,還有一抹傷之力暗影,只見紀凡左手向着體側一方虛抓,空間中的靈氣,竟然在淡淡意志波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攝在所握的手中。
“呼!”
紀凡將抓着靈氣的左手置於面前,在鬆開的過程中,對着少年的右肩傷口吹了一口氣。
讓人異樣的事情發生了,少年右肩的劍洞,在絲絲靈氣滋潤的情況下,血肉開始重生,傷口長出肉芽閉合。
“你的努力,就是爲了贏得一場比試的勝利證明自己嗎?”紀凡拉上少年的手臂,就要向戰臺外圍的枝杈返回。
“這一場比試,道玄宗雖輸了,但我大衍峰一脈的大弟子紀凡,會在碧虹臺上與各大宗門的強者一較高下。”沒等紀凡走出幾步,寧安媛放開的聲音,響徹戰臺內外。
對於寧安媛沒有提及九宮宗,表示道玄宗和大衍峰一脈還有人的意思,紀凡在戰臺上停下腳步,不由將目光望向了她。
之前寧安媛叫紀凡爲穆原,此時卻在西靈榜當衆改口,就連被帶着往回走的少年,也是不明所以。
其實紀凡很想同少年說的是,自己的時代早已經結束了。
“口氣還真是大,輸了一場想找回顏面嗎?”
“什麼嘛,這是輸不起換了個人上來,代替那個受傷的弟子。”
“以爲長得高大一些,就能勝了?”
衆多低階修士有些躁動,多是不滿寧安媛換人的說法。
“寧安媛首座,你就這麼將大比的層次提上來,直接要進入強者爲尊勝者爲王的階段,會讓人非常爲難的。”戴着面紗的鐘晞燕,笑語的同時暗道一聲果然。
“如果不相信我這個弟子的氣量,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寧安媛深深看了紀凡一眼,似乎換了個人。
直到這時,紀凡已經確認師孃寧安媛很不對勁兒。
按耐住情緒的紀凡,對着花飛花招手,示意讓她將小的帶回去。
“你自己小心一些,師孃有些不太正常。”待到花飛花過來的時候,紀凡對她傳音道。
被寧安媛叫破身份,強行推上戰臺的紀凡,不知道爲什麼,從她的一些話語,彷彿看到了師尊穆懷晟的影子。
“當年師尊被劍花吞噬,明明已經損落了。”紀凡的心緒紛亂,想到了穆懷晟在正魔會戰之時損落的情景。
“難道想要獨戰羣雄嗎?那你得顯露出相應的本事才行。”沒等紀凡想明白怎麼回事,身穿馬褂的堅實肌肉男子,已經向着戰臺中落下。
紀凡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大比上,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將師孃寧安媛拿下。
躁動的心緒,讓紀凡體內的凡古之氣,開始有了波動,但還沒有顯露出靈壓。
“站在那兒傻愣着做什麼?”
寧安媛對紀凡開口,讓他又是一陣恍惚。
“我上。”
之前傷了秦暮容的黝黑青年,也是飛星崖的小輩弟子,眼見宗主下來,驟然就衝向了紀凡。
“嘭!”
黝黑青年的一拳,正面擊在紀凡的心口上,就猶如流星一般。
“師尊,好久不見了!”
紀凡轉頭看向寧安媛的眼神,顯得極爲複雜。
寧安媛平靜看向紀凡,並沒有給他明確迴應。
“爲什麼?”
就在黝黑青年一拳過後,回身放出尖錐再度反刺紀凡心口之際,他則是淡淡言語道。
“嗡!”
璀璨的精光靈動,從紀凡體內翻涌,使得黝黑青年的動作,在他身前停擺了一樣。
“若是說你想要身體,我可以給你一具。”紀凡不理會黝黑青年,微微提氣張口,不但一具龍棺從他的肚裡乾坤中被放出,就連一件卷軸般之物,也從他口中出來。
不同於龍棺被紀凡拂向寧安媛,卷軸之物打開,赫然是一面戰旗。
紀凡體內放出的精光,在璀璨過後柔和了很多,並沒有太強的侵略感,看着也不磅礴。
“嗚!”
寧安媛伸手抵住了龍棺,可是棺體泛出的一行魂念,卻讓她的左臂,泛出了異樣的靈魂波動。
是姻緣印,還是修羅霸印,紀凡並不是很確定。
當初紀凡給師孃寧安媛換星瑞狐體的時候,沒發現她的靈魂異樣,不過說到底,那時候的他與現在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
紀凡此時拿出養魂戰旗,也有着試探的意味,且不說龍棺激起了師孃的異樣魂印和魂力波動,他甚至看到了,寧安媛的目光一震,被養魂戰旗吸引。
“小傢伙,你若是想要向我挑戰的話,恐怕還有的等。”紀凡稍稍揮動衣袖,將陷入停頓的黝黑青年柔和揮出。
多目魔戒被紀凡從口中吐出,帶在了左手中指之上。
紀凡不再看師孃寧安媛了,也沒什麼話語,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馬褂男子身上。
“獨戰羣雄,我恐怕是不行。”
紀凡剛剛開口,寧安媛的雙眼就不由微睜。
活了四百多歲的紀凡,面對現如今的情形,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沒有師尊穆懷晟和師孃寧安媛,紀凡也不會有今天,兩位尊長爲了他,可謂是殫精竭慮。
包括到了今日,紀凡還在承蒙師尊和師孃的恩澤,他的星界盤,所修煉的天枯禪,以及種下的凡古靈根,都是二位賜予他的。
“瞞了這麼多年,且不說師尊,不知道師孃是何種心情!”紀凡暗暗嘆了口氣。
不同於各方勢力的低階修士,一些強者則是或多或少有着訝異之色。
“嗡!”
紀凡的一雙靈目,十二塊逝葬瞳力旋渦顯現,他雙手向着身體兩側的空間探入,已經抓出了兩把小黑刀。
“讓低階修士都散了吧。”
環視戰臺周圍的紀凡,沉聲言語道。
“主子,不要。”
花飛花感受到紀凡的心境極爲混亂,戒備寧安媛的同時,大聲對他提醒道。
聽到花飛花的聲音,紀凡暗潮洶涌的靈力,突然爲之一滯。
就在紀凡有了放棄之意,想要轉身之際,一道道身影卻從戰臺的東邊飛下。
“愚蠢,你不動手,以爲別人就會放過你嗎?”寧安媛凌厲看了花飛花一眼,旋即對紀凡沉語道。
花飛花想要動,卻被紀凡搖頭所阻。
其實紀凡考慮到了逃跑,可是他擔心師孃寧安媛不肯走。
“不怕死的,就跟我來吧。”
紀凡背後展開一對浮光掠影的光翅,身形雖在戰臺上飛起,不過速度並不是很快。
對於紀凡的舉動,各方勢力的強者,雖是各懷心思,卻也沒有阻止。
只見道道遁光,轉眼間就向碧虹山脈以東而去。
“怎麼回事?”
被留下的各方勢力低階修士,已經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我現在真的是一名強者了。”
紀凡的話,並非是說給跟上之人聽的,而是對師孃寧安媛而言。
“你是想要說,你不是小孩子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早已超出了我的認知,過了戰臺比斗的階段了嗎?”寧安媛難得給了紀凡迴應。
“遠遠不止如此,我甚至有了家人。”紀凡的話,就好像說一半留一半。
遠離碧虹山脈,一路紀凡一直飛到廣闊的岩石山峰之地,他這才向下落去,對花飛花召喚示意。
“嗡!”
出乎很多人的預料,花飛花竟自己拋出一具屍棺吊墜放大躺了進去,待到屍棺飛到紀凡身邊的時候,已經縮小被他收入多目魔戒。
就在一些強者以爲紀凡要跑的時候,他的眉心靈宇散發精光,擴展出了一張佛面罩在了臉上。
在尾隨紀凡而來的一衆強者注視中,他卻不動了,也不再有任何的表示。
不同於外人,對於紀凡停下了腳步的被動樣子,寧安媛卻蹙了蹙秀眉。
若是瞭解紀凡的人,只怕要感嘆他還沒進入狀態。
地魔界的一衆強者,之所以要對紀凡動手,卻也是感覺他的狀態不對,哪怕是他看似恢復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