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空地的石屋附近,就算是清風吹拂,也會讓人感覺異樣與猜疑。
面對紗裙少女走近,起身的紀凡微微一笑,神色非但不木然,反而讓自己放鬆一些。
此時紀凡心中想的,更多是師尊穆懷晟,對於此次接引拜宗之人的態度。
隱晦的壓迫感襲身,紀凡所顯露的金靈根煉氣三層氣息微微波動,自然不會任由紗裙少女探查他。
於此同時,紀凡的神色也沉了下來,反感情緒不全然是裝出來的。
修士之間相處,本就對探查和試探很敏感,別說是第一次見面,即便彼此關係要好,多數人也不會接受修煉底蘊被人窺伺。
有時候因爲不友好的窺伺,甚至很容易引發修士間激烈的矛盾衝突。
不知道紀凡拉拉着臉,還是他的煉氣三層靈元抵擋,紗裙少*雅淡然的神色微微一動。
“應該是被發現了什麼,雖然僞裝成金靈根,但彼此的氣息接觸波動,還是能體會到異樣的感覺。”僅僅與紗裙少女相對近距離一個照面,紀凡不但有所意識,也感覺到了她氣息的破壞力。
“雷靈根嗎?”
紀凡經歷天劫也沒多久,冥冥之中覺得紗裙少女的氣息,有着同雷劫相似之感。
玄陰宗煞蠻一脈的青年,剛剛也展現了雷靈根,紀凡回憶他之前雷力的氣息,以及紗裙少女一走一過,青年身形外放的雷光被壓迫。
“難道是雷靈根?不過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哪怕都是雷靈根,兩人的雷靈根肯定也有區別。”面對紗裙少女,紀凡心思急轉。
“在養魂一脈的日子可不好過,你看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就知道了。”剛剛與紗裙少女氣息無形碰撞的韓月,笑着調侃道。
從韓月的神情,以及還有心思笑,紀凡就能意識到,她並沒有落於下風。
紀凡對韓月雖同樣抱着警惕的態度,但她此時說話,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韓月的說法,紗裙少女猶豫了,紀凡不確定她是不是裝出來的。
“那我選擇養魂峰一脈好了。”
紗裙少女看了看神色深沉的紀凡,做出的決定讓一些老弟子爲之驚訝。
“想拜入養魂峰,是需要走針靈道的,你確定能堅持下來嗎?”紀凡內心是不想讓紗裙少女拜入養魂峰。
現在玄陰宗養魂峰一脈,只有紀凡一個弟子,而且他還有不能示人的秘密,穆懷晟和寧安媛夫婦二人,他倒是可以接受,可紗裙少女底細卻讓他謹慎。
“可以先看看情況,實在不行放棄也不遲吧?”紗裙少女的說法,讓紀凡暗歎,他拜宗的時候,可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紀凡沉默了,想要看看一衆老弟子怎麼說,也等等還有沒有拜宗之人選擇養魂峰。
“這可有意思了!”
然而,一衆老弟子對於紗裙少女的言語,多是非常謹慎,也只有韓月小聲笑語說着風涼話。
“若是再沒有人選擇養魂峰,我就帶着她回宗脈覆命了。”覺得紗裙少女還是交給師尊和師孃定奪比較好,紀凡同一衆老弟子知會一聲,沒有了在玄川林逗留的意思。
“師兄不介紹一下養魂峰的情況嗎?”離開了樹林空地,紗裙少女跟着紀凡沿兩旁整齊樹道行走之際,輕聲詢問道。
紀凡悶悶着,沒有給紗裙少女答覆,別說他不知道什麼,即便了解,也沒打算同紗裙少女在日後有什麼交集。
從剛剛韓月的神色,紀凡都覺得是一種威脅。
“枯荒刺蝟!”
紀凡想到了,小傢伙以前是跟着熾古教婦人隨從的,而且被韓月看見了。
以前不確定小刺蝟是奇異的妖獸,紀凡對於同它搭夥,倒是沒覺得需要將它過於隱藏。
“順着枯荒刺蝟這條線,搞不好會查到我是殺了熾古教紗巾少女的人。”紀凡覺得當初不應該救韓月。
一路上紀凡神色深沉,一句話也不說,就像一個怪人一般。
紀凡倒是想放鬆,可對於紗裙少女的底細,以及她要拜入養魂峰,他實在是笑不出來。
“我叫阮嫣,師兄怎麼稱呼?”
紗裙少女有些不適應紀凡的態度,以及這種沉默的氣氛。
紀凡就只是緩緩的走着,不發力縱掠,更是不說話做任何迴應。
跟着紀凡的紗裙少女,從來沒感覺到這麼難受。
直到午後的時候,紀凡才帶紗裙少女行至玄陰九峰西方的養魂峰腳。
“師孃,弟子帶了一位想要拜入養魂峰的外門推薦之人回來。”看到素裙少婦在山腳下等待,紀凡上前對她言語道。
“怎麼如此晚?”
穆懷晟也在山腳現身,嗷嗷對紀凡喊道。
察覺到穆懷晟有着應該儘量將時間,放在修煉上的意思,紀凡低着頭也不說話。
“阮嫣拜見兩位尊長。”
紗裙少女對穆懷晟和素裙少婦深深一福,行了個蹲禮。
“這麼多年,養魂峰終於等來了一個天姿極高的弟子,紀凡,你不高興嗎?”穆懷晟不僅毫不遮掩對紗裙少女稱讚,更是不考慮紀凡的立場。
“弟子不敢。”
看着穆懷晟瞪眼,隨時都會打出一撇子的樣子,紀凡低頭回應道。
“沒有同伴哪來的支持,孤獨無助是什麼滋味,相信你應該深有體會。”穆懷晟冷着臉對紀凡道。
“師兄!”
寧安媛不忍穆懷晟當着阮嫣的面,讓紀凡難以自處。
“沒出息,就你這個廢物樣,以後我和你師孃能指望上什麼?說話。”穆懷晟咆哮着掄起獨臂,就要往紀凡身上擂,可他卻沒有閃躲。
“是……”
紀凡儘量放大聲音,應了穆懷晟的說法。
對於獨臂肥胖中年人,狠狠教訓紀凡,紗裙少女也不免爲之側目,似乎沒想到他在宗脈中,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我已經對你沒什麼耐心了,去走針靈道。”穆懷晟對紀凡冷語,有着故意刁難之意。
“小凡不能再走針靈道了,好不容易穩定了基礎,走針靈道他會再度瞎掉聾掉的。”寧安媛當先受不了道。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對於紀凡稍稍擡頭,穆懷晟冰冷看着他。
紀凡沒說話,更沒有反駁,在穆懷晟的注視中,只是孤零零向充斥數之不盡針絲流光的山路走去。
看到紀凡踏上針靈道,被針靈光華鑽入身體和七孔,身形略微顫抖往上走,卻一聲不吭,就連紗裙少女也是不忍直視。
其實不只是紀凡,即便素裙少婦寧安媛,都一度認爲他不用再走針靈道了。
畢竟紀凡修煉荒古混原動,再加上有寒火潭和伏魔金剛樹的助力,以及他勤練不綴,已然是無需針靈道鍛體。
而且紀凡修煉天枯禪蛻變之後,好不容易雙眼和聽覺恢復了,這種新生對他來說,是非常渴望的。
“你太殘忍了……”
看着在針靈道上沒走多遠,紀凡就已經七孔流血,雙眼再度瞎掉,寧安媛氣的直哆嗦。
“嗯?”
倒是紗裙少女,發現了紀凡流血左眼被破掉的精光。
“靈目嗎?”
紗裙少女很難相信,紀凡竟然擁有靈目,而且因爲穆懷晟的殘忍對待,被針靈硬生生刺瞎了。
要說紀凡不知道自己有靈目,阮嫣怎麼也不信,可即便這樣,他在穆懷晟冷酷的對待下,還是在針靈道往上走。
不只是阮嫣,穆懷晟和寧安媛也是一驚,明顯是此前不知道紀凡成就了靈目。
“你都幹了什麼,那很可能是先天靈目。”面對紀凡左眼靈目被針靈道所廢,素裙少婦雙眸瑩潤波動,對穆懷晟厲聲道。
直到這時,穆懷晟儘管繼續拉拉着臉,卻不出聲了。
“難怪有傳言,說這養魂峰如同煉獄!”紗裙少女覺得紀凡可憐的同時,也驚駭他在這樣惡劣的境況下,竟然依舊有忍耐力能夠承受。
“阮嫣,記得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纔剛滿月,我有幸到阮氏一族參加你的滿月禮,阮氏一族老祖宗給你賜名嫣,可是對你寄託了很重的期待,希望你一生美好,風華絕代,她老人家可好?”好一會兒,穆懷晟才笑着對紗裙少女道。
“老祖宗挺好的。”
紗裙少女雖不認識穆懷晟,卻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區別對待。
“阮氏一族可是蒼巒州十個最強大的家族之一,阮嫣你根本沒必要選擇玄陰宗。”穆懷晟將注意力放在了紗裙少女的身上。
“阮氏一族的榮耀,阮嫣絲毫不敢看輕,但我也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爲家族爭得光榮。”紗裙少女回答的很簡單。
“你爲什麼想拜入養魂峰一脈?”穆懷晟對阮嫣的重視,讓寧安媛已經聽不下去,可她卻沒有遷怒少女。
“更多是出於好奇,而且聽聞養魂峰弟子比較少,加入這一脈不至於經常遭到別人的審視,不過阮嫣不能走針靈道,也不能走還魂道。”紗裙少女笑道後來,不由看了看在針靈道上緩慢行進的紀凡。
“既然你沒有改變主意,那你從今以後,就是養魂峰一脈的弟子了。”穆懷晟迫不及待想要將紗裙少女拉入養魂峰一脈,甚至沒有要求她經受任何考驗。
素裙少婦嘆了口氣,覺得紀凡去接引拜宗弟子,結果阮嫣沒走針靈道,他卻要忍受針靈穿身,靈目被破去的痛苦,穆懷晟的區別對待,甚至讓他這個養魂峰的大弟子難以立足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