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過後,從各地陸續趕來的嘉賓達到了一個高峰值,能夠容納數百人的宴會大廳裡顯得愈發熱鬧起來。
“小妃,原來你在這裡坐着,讓我好找!”
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在餐廳裡東張西望片刻,忽然間發現了和薛天衣坐在一起的寧小妃,目光陡然一亮,大聲招呼着,快步向這裡走來。
青年男子外表俊美,神情氣質間流露着豪門子弟特有的清高冷傲,穿着一襲象徵身份與財富的古奇系列服飾,手腕上戴的是鑲嵌有精美鑽石的江詩丹頓表,僅僅是表面的這些裝束,價值就在百萬之上,十足的風流闊少形象,一路走來,吸引了不知多少女嘉賓的豔羨目光。
寧小妃看到青年男子後,鼻中輕哼一聲,把臉扭向一邊。
青年男子興沖沖的走到餐桌前,瞟了一眼薛天衣,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隨即微笑着對寧小妃道:“小妃,我之前打你的手機,你怎麼沒接?我本來準備開車帶你一起過來呢。”
“手機沒電了。”寧小妃似乎不願搭理青年男子,口氣也冷淡如冰,“另外,我自己有車,用不着勞駕你烏大少爺接來送去!”
青年男子似乎很瞭解寧小妃的脾氣,也預料到她可能會出現這種反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尷尬表情。
“小妃,你身上穿的這套晚禮服實在太美了!不用說,這一定是你親手設計的!世界頂級服裝設計大師的水準,也不過如此而已!這套晚禮服不但襯托出了你雍容華貴的氣質,還把你美妙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今晚這大廳裡的所有女人,在你面前都將黯然失色!”
青年男子打量着寧小妃身上的晚禮服,表情誇張的讚歎着。
“哦?是嗎?”寧小妃的目光終於落在青年男子臉上,似笑非笑的問道:“烏智聰,你說的是真心話?”
“當然!”
名叫烏智聰的青年男子精神一振,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寧小妃哂然一笑:“那如果一會兒葉曼舞出來了,你有沒有膽量站到她面前,把你剛纔說的最後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
烏智聰面部的表情頓時僵住。
葉曼舞有着“燕京第一美女”的稱號,這稱號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絕不是靠人吹捧出來的,烏智聰心裡清楚的很,如果自己敢在葉曼舞面前誇讚別的女人如何美麗,即使不會激怒葉家成員,也會被現場數百名賓客噴出的唾液星子給活活淹死。
“你——不——敢!”寧小妃一字一句的說着,看向烏智聰的目光裡全是嘲諷之色,“所以烏智聰、烏大少爺,拜託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沒營養的話了,我最討厭你這種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的男人!虛僞的很!”
和寧小妃一樣,烏智聰也是出身豪門,只不過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人品和外貌呈反比,在燕京的一幫富貴子弟圈子裡,他名聲最差,背地裡還被人封了個“京城小霸王”的綽號,這也是寧小妃討厭他的原因之一。
寧小妃話說的很重,無異於赤裸裸的打臉行爲,換成其他男人,早就羞愧的掩面走掉了,烏智聰卻只是訕訕一笑,然後厚着臉皮在寧小妃對面坐下,指着薛天衣問道:“小妃,你和他認識?”
“剛剛認識的。”寧小妃隨口答道。
“哦,那就不是你的朋友了。他也是葉家邀請來的客人?”
“當然,他爺爺可是葉老爺子的老戰友呢!”
“老戰友啊……”
烏智聰看向薛天衣的目光冷淡了許多。
葉曼舞的這次生日宴會,邀請的不是商賈鉅富,就是權貴名流,像薛天衣這樣藉藉無名的寒酸小子,烏智聰原本就有些瞧不起,又聽寧小妃說他只是葉威老戰友的孫子,並沒有什麼親密關係,於是對薛天衣也就不再客氣。
“你,一邊坐着去,我和小妃在這裡聊聊。”
烏智聰衝着薛天衣襬了擺手,一副頤指氣使的口氣。
“烏智聰,你憑什麼趕別人走?”
寧小妃皺了皺眉,目光轉向薛天衣。
“好吧,你們聊。”
薛天衣衝寧小妃笑笑,抓起身旁的那個舊布包袱,居然真的走開了,坐到附近一張更加偏僻的餐桌前。
寧小妃沒想到薛天衣會這麼聽話,不滿的瞪了瞪烏智聰,端起酒杯坐到薛天衣那邊。
烏智聰見她走開,臉色微變,隨即也如影隨形的跟了上去。
“你再換個地方,我和小妃就坐這裡了!”
烏智聰手指敲了幾下敲桌面,扳起臉孔對薛天衣道。
薛天衣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寧小妃,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含笑點頭走開。
“讓你走你就走,有沒有一點骨氣呀!”
寧小妃看着薛天衣的背影,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嘟囔了一句,走過去又和他坐到一起。
此刻他們兩人所坐的地方,已經是宴會大廳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了,燈光照射到這裡,似乎也變得黯淡了許多。
烏智聰追求寧小妃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次都是扮烏龜裝孫子,想盡辦法討她歡心,卻從沒見過她的一次好臉色,這時看她居然跟在一個剛剛纔認識的窮小子屁股後面轉來轉去,把自己當成了空氣一般的存在,心裡不由冒起一股怒火。
烏家和寧家雖然同屬燕京四大豪門,但論起整體實力,烏家卻弱了不少,所以烏智聰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敢直接衝着寧小妃發作,於是和寧小妃坐在一起的薛天衣,就不幸成爲了他傾瀉怒火的對象。
“讓你滾開,你怎麼還像只蒼蠅似的在這裡轉來轉去?”烏智聰氣沖沖的走到薛天衣桌前,臉色陰沉如水,手向着遠處一指,低聲喝道:“這次你給我滾遠一點!”
烏智聰剛纔只是隨隨便便的兩句話,就把薛天衣輕易的逐開,這次他一臉怒色、語帶威脅,薛天衣不嚇的臉色蒼白,落荒而逃纔怪!
烏智聰是這麼想的,寧小妃也是這麼想,她甚至準備開口反譏烏智聰幾句,替薛天衣壯壯膽子。
只是他們兩人全都想錯了,薛天衣這次居然沒有再搭理烏智聰,而是坐在那裡一動沒動。
薛天衣的突然強硬,讓寧小妃大感意外,她一隻手伸到餐桌下面,衝薛天衣偷偷起了大拇指。
薛天衣瞟眼間看到,抿嘴微微一笑。
“你聾了?我讓你滾遠一點,你沒聽到?”
當着寧小妃的面被薛天衣無視,烏智聰的憤怒值迅速提升。
“我已經讓過你兩次,你還要得寸進尺?做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樂!”
薛天衣擡起頭,迎上烏智聰充滿怒火的目光,表情淡定,神態自若。
“知你媽個足!”烏智聰氣惱之下,身份形象什麼的也不顧了,指尖幾乎點到薛天衣的鼻尖上,“給你三分鐘時間,三分鐘之內,你最好從這裡消失掉,否則……”
“否則怎麼樣?”
薛天衣原本清澈如水的溫和眼眸裡,忽然如同罩上了一層冰霜。
烏智聰和他目光相觸,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可以任意捏扁搓圓的清秀少年,會在一瞬間變的這麼可怕,就彷彿一隻柔弱馴服的羔羊突然進化成了隨時都會暴起撲擊的迅猛獵豹。
短暫的呆愕後,烏智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堂堂的烏家大少爺、坐擁億萬財富、手可翻雲覆雨的響噹噹的大人物,會怕他一個窮酸少年?真是笑話!
“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烏智聰接着剛纔的話,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讓我死我就死,你認爲你是地獄閻羅、天王老子?”
薛天衣毫不示弱,針鋒相對。
“這裡是燕京,是我的地盤!在這裡,我就是天王老子!”
烏智聰說出這句話時,腰桿不自禁的挺了挺,語氣間帶着十足的自信和捨我其誰的霸氣。
“不管你是誰,都沒權利決定我的生死!我的生死,只掌控在我的手裡!”薛天衣的腰板也坐的更直,目光逼視着烏智聰,“告訴你,千萬別把我剛纔的容忍客氣當成是軟弱可欺!我身下的這個位子,絕不會再讓給你了!”
“說的好,這纔像個男人呢!”
寧小妃拍手大讚。
寧小妃只幫薛天衣說話,這讓自命風流的烏智聰又忌又恨,知道如果今天趕不走薛天衣,以後可能會更被這位寧家大小姐看不起,那時自己再想追求她,恐怕就更沒有了機會。
“最後再說一次,你給我滾到一邊去!”烏智聰咬牙切齒,目露兇光,兩隻緊緊握起的拳頭放在了桌面上,“聽着小子,我的忍耐快到極限了,千萬別逼的我發飆,否則你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拋開整個烏家的實力不說,烏智聰自己手下也養着一幫小弟,只要他願意,等到宴會散場、薛天衣走出“葉氏公館”的大門後,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薛天衣跪下來給自己磕頭陪罪,就算談笑間讓薛天衣灰飛煙滅,也並非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你也別逼我發飆,否則下場很慘的那個人很可能會是你!”
薛天衣風輕雲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