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期間,教官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至高無上的權威,包括校長在內,誰都無權干涉教官的所作所爲,包括體罰新生在內,可是此時此刻,薛天衣卻緊緊抓住聞人若即的皮帶,阻止他抽打朱堅強,這種作法,對身爲高一一班教官的聞人若即來說,絕對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一時間,不僅四周那些新生被眼前這一幕給震住了,紛紛向這裡圍聚過來,就連聞人若即本人都明顯呆愕了一下,隨即兩道冷箭似的目光直直盯在薛天衣臉上。
聞人若即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身材削瘦、個頭高高,看起來眉清目秀的男生,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量,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挑戰自己這個教官的權威,同時也覺得有些詫異,自己那一皮帶抽下去,勁力不弱,速度又快,沒有一點本事的人,休想抓得住。
看起來,這個男生似乎還有點本事呢!
“放開!”
聞人若即輕扯了一下皮帶,臉色陰沉下來,目光更冷,聲音更寒。
“教官,不打人行嗎?”薛天衣指了指朱堅強,“你看到了,他已經盡力做到了最好,我覺得你現在更應該多給他些鼓勵和激勵,而不是斥責和體罰。你覺得呢?”
“你是教官還我是教官?”聞人若即秀眉一挑。
“你是!”
“那就我說了算!”
聞人若即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對眼前這個敢於頂撞自己的男生產生了一些興趣,在她看來,這個男生所表現出來的氣度和鎮定都出人意料,絕不是一個普通學生能夠具備的。
“教官,我想知道,怎麼樣你才能免除對他的體罰?”
薛天衣瞟了一眼朱堅強,見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副可憐巴巴請求幫助的樣子,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怎麼樣都不行!”
聞人若即態度強硬。
“我代替他接受體罰可以嗎?”
薛天衣輕吁了口氣,目光直視聞人若即。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聞人若即,薛天衣不得不承認,這位女教官確實很美,如果說他來到燕京城之後遇到的幾個女人裡,或美的熱情火辣、或美的優雅高貴、或美的冷若冰山、或美的清純可人、或美的女人味十足,那麼聞人若即的美,卻是嫵媚而不失英氣的巾幗之美。
“你?代替他?”聞人若即有些詫異,看了看朱堅強,“你們是什麼關係?”
薛天衣想了想,這才緩慢而堅定的道:“我們是同學,更是朋友!”
“哦。”
聞人若即淡淡點頭,心裡已經開始佩服起薛天衣了,知道這個清秀男生替朱堅強出頭,可能是因爲朋友間的“義氣”,事實上,在她所屬的那支隊伍裡,戰友間最爲敬佩和看重的,也正是這種類似的“義氣”。
“好!”聞人若即沒有再堅持,點頭答應了薛天衣,“十分鐘,一百個引體向上!完成了,你們都沒事,完不成,你們每人抽一皮帶!”
薛天衣沒什麼反應,朱堅強卻已經哇哇大叫起來:“教官,不對啊,明明是五十個的,怎麼變成了一百?還有時間也不對!不是二十分鐘嗎?又改成了十分鐘……我靠,這簡直是要人老命啊!”
“你有異議嗎?”
聞人若即不理跳腳大叫的朱堅強,冷然看着薛天衣。
“沒有。”
薛天衣聳聳肩,走過去拍了拍朱堅強的肩頭,示意他別太激動,然後站到單槓下站定。
“薛哥,十分鐘一百個啊,你有沒有信心搞定?不行就算了,不就是皮帶抽一下子嗎?我認了!”
儘管知道薛天衣很厲害,但對他在十分鐘內完成一百個引體向上,朱堅強並不持樂觀態度,薛天衣能爲他出頭,已經讓他很感動了,他不想再連累薛天衣。
“替我看着時間!”
薛天衣淡然一笑,身體輕輕向上跳起,雙手緊握住了單槓,開始不徐不疾的做起引體向上來。
對別人來說,十分鐘內做完一百個引體向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對於薛天衣來說,卻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他不想表現的太過張揚,因此有意隱匿了自己的大部分實力,心裡默默拿捏着時間、計算着數字,等默數到“一百”時,這才鬆開雙手,飄然落地。
他落地後雙掌拄着雙膝,嘴裡呼呼的喘着粗氣,故意裝出累極了的樣子,讓別人一看就知道他付出了全力。
“九分五十九秒,一百個引體向上!我的神啊,薛哥,你成功了!哈哈……你居然成功了!”
薛天衣剛一落地,興奮不已的朱堅強就哇哇大叫着衝了過來,上前給了薛天衣一個大大的熊抱。
旁觀的新生們也被薛天衣的強悍震給驚到了,現場靜了一下,隨即就忍不住有人叫好,還有人“啪啪啪”的鼓起掌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看向了女教官聞人若即。
“教官,我們是不是都沒事了?”
朱堅強鬆開薛天衣,笑嘻嘻的問道。
聞人若即眼中的詫異之色一現而逝,隨即點頭道:“這次放過你們,希望下次不要再犯,否則……懲罰就不會這麼簡單了!好了,你們兩個,休息一下,準備歸隊!”
沒過多久,高一一班集合的哨聲再次響起,五十名新生強振精神,繼續操練。
第一天的軍訓就這樣過去,這一天裡雖然也發生了幾起新生中暑昏厥事件,但經過校醫的現場搶救,很快就解決了問題,沒有對軍訓進程造成任何影響。
第三天上午,軍訓中場休息階段,電子擴音器裡一個甜美的女聲忽然叫到了林雪憶的名字,讓她回家一趟,林雪憶第一反應就是母親出事了,也沒顧得和教官聞人若即說一聲,急匆匆的離開了學校。
薛天衣和林雪憶關係不錯,如果放在平時沒事,他肯定要和林雪憶一起回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可現在限於軍紀,他沒辦法離開學校,於是等午飯前的時候,跑到校園裡的電話亭中給林雪憶家去了個電話,這才知道是林雪憶的母親在家裡不小心被熱水燙傷了手,現在已經請附近診所的醫生作了包紮,沒什麼大礙了。
下午的軍訓兩點鐘正式開始,薛天衣沒看到林雪憶的身影,又見聞人若即臉色不善,不由替林雪憶暗暗着急起來,心想以這位女教官的性格,不管是誰,凡是事先沒和她請假而遲到的,肯定要受到處罰,以林雪憶那纖柔嬌弱的身體,稍重一點的體罰恐怕都禁受不了!
“報……報告……教……教官……我……遲……遲到了……”
正擔心着,林雪憶小跑着來到了隊伍近前,她看上去累的不輕,粉面通紅,吁吁嬌喘,說話時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聞人若即似乎很生氣,頭也不回,冷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林雪憶!”
“上午離開時爲什麼不和我請假?”
“我……”
“下午爲什麼又遲到?”
“我……”
林雪憶聽出教官語氣不對,潮紅的臉色變的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