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上的冬天,來得比別的地方更早一些。其實,現在的氣候調節已經全靠人工了,想要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這也是能夠做得到的。不過,有很多人崇尚復古追求自然,更有人覺得四季分明的氣候會帶來長壽(其實毫無理論依據),所以某些地方還是設置成了四季分明。
陸家人不會對藍星的氣候進行過度的人爲干涉,於是,藍星上的冬天其實還真有些冷。
住在星球另一邊的胖胖已經連着好幾個週末沒有來陸家大別墅了。原因有兩個。其一是陸南得了病需要隔離(對外的藉口),所以就算胖胖來了,他也見不到陸南,只能和黑臉的金三爺或者閃亮亮的大侄子,相顧無言唯有……喝白開水;其二是天氣冷了,胖胖也不大想出門。
好在現在有天網,做什麼都很方便。好朋友們沒時間在現實生活中相聚,也可以在天網中相聚。
於是,這天週六,胖胖就和陸家兩兄弟約好了去虛擬空間中玩。天網中什麼都有,他們可以在天網上逛街買東西、吃飯看電影,甚至還能觀賞那些按照實際景色構建模型的虛擬名勝古蹟。如果不想看到別的人,他們只要設定組隊模式,然後把非隊員屏蔽就可以了。
因爲被家長們叮囑過很多次關於網絡安全的知識,三位小少年都沒有使用自己的真實模樣。
胖胖索性變成了一隻大白熊,就是整個人都變成了擬人化的小熊。陸南則頂着一個貓腦袋,除了腦袋是貓,其他的地方還是人。陸小鑫乾脆變成了一隻鳥兒,是真的變成了小鳥,並沒有擬人,成了小小的一隻,正好可以停在陸南的肩膀上。
三個人在社區的小吃遊戲街瘋玩了小半天。然後,陸南撿到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年紀不大,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她迷路了,找不到爸爸媽媽,又害怕和陌生人接觸,所以整個人瑟縮在一個角落中,直到陸南發現了她。陸南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他慢慢用言語安撫小姑娘,小姑娘漸漸就沒有那麼害怕了。她從角落中走出來,握住了陸南的手。
於是,幾分鐘後,陸南陪着小姑娘坐在噴泉池子邊,等着她的家長。
“找不到爸爸媽媽就下線呀,她總不會連如何下線都不知道吧?”陸小鑫偷偷給陸南發消息說,“而且,我覺得很奇怪耶。這是虛擬空間,又不是真正的小吃遊戲街。家長和孩子的賬號是互相關聯的,他們可以通過定點服務直接傳送到孩子身邊,是不可能會把孩子弄丟的。”
陸南飛快地給陸小鑫回覆了一條消息:“你注意看她的眼睛。她在現實生活中很可能是個盲人。”
小女孩的眼神有些空洞,盯着某樣東西瞧的時候,總會覺得她反應有些慢。
小鑫立刻就不說話了。雖然他對陌生人提不起什麼同情之心,就算長相漂亮的小姑娘其實是個盲人,那又如何呢?這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這不妨礙小鑫站在陸南的角度來思考問題。他覺得,“單純”的南南一定會好好照顧這位小姑娘的。
在小鑫心中,南南是個超級善良的孩子呢。所以,小鑫纔會想要成爲南南的騎士。因爲,這樣他就能夠保護南南啦。
小姑娘似乎很少接觸外人,也沒有什麼警戒心,她情緒放鬆下來以後,就主動吐露了很多私人信息。比如說,她說自己叫莎莎,今年只有四歲。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像是五六歲的姑娘,這是因爲她其實是帝國人。帝國人在身高這一塊總是很有優勢。即使現在聯邦人的平均身高已經勉強追上帝國人了,但是帝國人在幼年期和少年期的發育還是要比聯邦人快很多。
一個四歲的就能聽得懂聯邦語也會說聯邦語的帝國小姑娘,這其實……似乎有些內情呢。畢竟,聯邦語在帝國並不普及。
陸南作爲一個看着安斯艾爾長大的“小爸爸”(南南自封的),哄孩子很有一套。他想到了陸二哥當初給自己講的那些王子公主的愛情故事,覺得小女生可能會愛聽,就給莎莎講了起來。
四歲的莎莎完全沉溺在故事中了。她充滿期待地說:“莎莎也想要一個會魔法的仙女教母。”
“莎莎已經很幸福了呀,你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可口的食物,還有精美的玩具。就算你的仙女教母暫時還沒有出現,但這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呢。因爲,莎莎不是灰姑娘,莎莎是你爸爸媽媽的小公主。”陸南說。
莎莎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用力地點點頭,說:“嗯!”
不遠處,有兩個人偷偷注視着這一幕。一位漂亮而優雅的女士用手捂住嘴巴。一位紳士站在她身邊,扶着她的肩膀。
“去查查這三個孩子是誰。”那位紳士對什麼人吩咐說。
雖然虛擬網絡可以隨意設置體型,而且陸南、陸鑫和胖胖三個人還做了僞裝,但是這些人依然知道陸南他們是孩子。很明顯,這些人一定仔細觀察過陸南他們了。陸南他們在小吃遊戲街中玩了很久。大人和小孩的表現總是不一樣的。
陪着莎莎玩了半個小時,一位衣着得體的紳士出現在了陸南面前。莎莎盯着這位紳士看了幾秒鐘,纔不確定地喊了一聲:“爸爸?”
陸南更加確定莎莎在現實生活中是一位盲人了。說不定這是她第一次上虛擬網絡,也是今天才開始見到自己的爸爸。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失明不算什麼難治的疾病。但在這樣的基礎上,莎莎依然看不見,說不定她的情況相當嚴重。這樣一來,她想要過上能看見的生活,以後就必須要把虛擬空間當成自己的第二世界,甚至相對於正常人來說,第二世界在莎莎生活中所佔的比重可能還會超過現實世界。
這或許就是莎莎的爸爸媽媽故意把莎莎丟下的原因,明明他們不會真正在虛擬空間中弄丟自己的孩子。
作爲父母,他們或許只是想要讓莎莎慢慢習慣自己一個人在虛擬空間中的生活。他們在鍛鍊莎莎。
那位紳士把莎莎抱了起來,他微笑着說:“謝謝你們對我女兒給予的陪伴。我是肯·格萊斯頓,你們叫我肯就可以了。”
陸南、陸鑫和胖胖一一做了自我介紹。
“很高興認識你們。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像你們這樣體面的紳士,並且還是三位,這真是我的榮幸。或許我們可以交換聯絡方式?”肯微笑着說。
考慮到有些人喜歡在虛擬空間中僞裝身份,天網中的聯繫方式並不是唯一的。陸南目前就有兩個聯絡號,一個是和家裡人聯絡用的私用聯絡號,一個是接受學校通知、考試安排的公用聯絡號。因此,對於肯的熱情,陸南、陸鑫和胖胖都不覺得爲難,紛紛給出了公用聯絡號。
肯再次對着陸南三人表示了感謝,然後他抱着莎莎選擇了下線。
在莎莎身影虛化的時候,她忽然對着陸南喊了起來:“哥哥,你就是我的仙女教母!”下一秒,她的身影就消失了。她已經徹底下線了。
“仙女教母?哈哈哈哈哈……”陸鑫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一隻鳥發出了人類的笑聲,這也是挺詭異的,不過在虛擬空間中什麼都能發生。
陸南:……
下了線回到現實世界,陸南立刻跑去找了管家大人:“斯萊爾叔叔,你知道肯·格萊斯頓是誰嗎?可能是個假名字。不過,他應該是個帝國人,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女兒。他的女兒似乎身體不好。”
管家大人思考了幾秒鐘以後,說:“您說的是格萊斯頓子爵?我知道他。他本人並不出名。他的父親纔是名人。”
陸南的興趣一下子就被挑了起來。
斯萊爾笑眯眯地說:“他的父親是瑞恩·格萊斯頓,曾用名胡真。如果說,您的父親陸先生是聯邦近兩百年中最讓普通聯邦人豔羨的傳奇,那麼胡真先生就是帝國人眼中的傳奇。胡真先生曾經是個孤兒,還流落到了聯邦的孤兒院,他似乎在很小的時候就能控制變形了,因此一直以進化態僞裝成聯邦人生活在聯邦。”
“從來就沒有人發現什麼不對嗎?”陸南忍不住問。
斯萊爾搖搖頭說:“從來沒有呢。關於胡真先生是如何成爲傳奇的,這是個非常漫長的故事。您可以上天網自行搜索瞭解。當然,某些關鍵的信息依然是不完整的。不管過程如何,我們所能知道的便是,最後,胡真先生繼承了格萊斯頓家族,成爲了該家族的現任族長。”
“從孤兒到族長,很厲害啊!”陸南頗爲感慨。
斯萊爾笑着說:“的確如此,所以他才能被稱之爲傳奇。”
接下去的幾天,陸南就一直在有意識地收集胡真的信息。在很多專有名詞上,帝國的叫法和聯邦的叫法是不一樣的。格萊斯頓家族的原始態,用聯邦人的眼光來看,就是狐狸。他們化身原始態以後,會有蓬鬆的尾巴。胡真不光是格萊斯頓家族的族長,他還是帝國現任的法律部部長。陸南還注意蒐集了一下胡真的照片以及他兒子的照片。從照片上來看,他們那天在虛擬空間中遇到的肯·格萊斯頓應該是真人。
不過,弄明白了這些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他們再也沒有碰到肯,肯也沒有聯繫他們。
既然如此,陸南很快就把這件事情丟在了腦後。他最近有個更頭疼的問題。他發現小鑫滿腦子魔法和修真,就想一直入定、持續冥想,爲此小鑫甚至都不想去上學了。其實陸鑫上不上學也沒關係,反正他自學能力強。所以,陸南不知道該支持小鑫好,還是反對小鑫好。
就在陸南猶豫的時候,小鑫自己闖了禍——這孩子終於把自己的同學給揍了。
雖然說,在虛擬空間中揍人並不能對人產生實質性的影響,但是,這種行爲本身太惡劣了。於是,班導決定請家長。
“我爸爸很忙的,我可以讓別的親人來嗎?”陸小鑫用腳尖磨着地面。
班導琢磨着爸爸不行,那媽媽也行,於是就同意了。(如果學生刻意隱瞞,那麼老師也不能知道學生的真實情況,成績登記等事情會直接和學生的私人光腦相連,而這都是程序自發運轉的,不需要人爲干預。)
陸南琢磨着陸小鑫估計會讓斯萊爾來,於是也沒說什麼。
幾分鐘以後,班導見到了金三同學的長輩,一位意想不到的長輩。
胖胖努力挺直腰桿,磕磕絆絆地說:“老、老師,我、我們沒有騙你,我、我是金三的叔、叔祖父,他、他有什麼,你直接和我說。我、我能做主。這、這次的事情其實不能怪金三,是他們先、先說我壞話,被金三聽到了,然後金三讓他們道歉,他們卻拒絕……這、這纔會打起來。那、那什麼,看、看在孩子的一片孝心上,老、老師就放過他這次吧。我、我們家孩子沒別的,就、就是護短。”
班導晏老師:……
陸南艱難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第一家族[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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