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又是那等熟悉的壓迫感!隨着卞雲飛起手式一立,李貞頓時感到一陣龐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但卻遠不及交手前李貞所估計的那般龐大,比起先前李貞衝入卞雲飛與那名白眉老僧戰圈時所感受到的壓力要差上了不老少,倒叫李貞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先前李貞衝上臺階時面對的是白眉老僧與卞雲飛的雙重壓力,此時僅僅不過只剩下了卞雲飛一人而已,更何況卞雲飛已受了不輕的傷,所能施展出來的氣機壓迫自是大不如前了,饒是如此,李貞卻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之處——無論交手的經驗還是自身的武功,卞雲飛都在李貞之上,即便是受了傷也依舊不是李貞所能輕忽得了的。
守是絕對守不住的,李貞很清楚對方的劍法極快,劍路飄忽,神妙之極,若是跟對方一招一式地比拼,李貞自忖接不下對手幾招便得落敗,唯有以攻代守方能有一線的勝機,這勝機就在對方的傷勢上,故此,李貞根本不守,不待卞雲飛將氣勢提升到最高點,出手便是一槍,徑直刺向了卞雲飛的胸口。
李貞這一槍速度不快,去勢極緩,可槍上所蘊含的力道卻是不小,槍過處,震盪出陣陣嗡嗡的聲響,霸道便是這一槍最好的註腳,面對着這霸道絕倫的一槍,卞雲飛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怒容,毫無疑問,他已看出了李貞的打算,那就是以一力降十會,以槍勢逼迫自己出招硬接,若是往日,這一槍卞雲飛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無論是硬架硬接還是閃身進招卞雲飛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只可惜現如今卞雲飛身上不但有傷,而且還很重,別看他如今穩穩地站在房頂上,一派泰然自若的樣子,其實是有苦說不出——他本打算憑氣勢壓迫着李貞不敢隨意出手,而後依仗着快捷的劍法和多年的交手經驗來個速戰速決,先行擊潰李貞而後趁機脫身而去,卻不曾想李貞根本不守,反倒是全力進攻,如此一來就將卞雲飛逼到了一個極爲尷尬的地步——退無可退,縱使他輕身功法要高出李貞一籌,可此時重傷在身,要想擺脫李貞的氣機鎖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防又不好防,久戰之後的他,如今全身功力只剩下了平日裡的一半都不到,要想硬接李貞的槍招,只能是傷上加傷,最終落得個橫死當場的結局!
退不開,擋不住,卞雲飛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強攻,以攻勢擊亂李貞的槍勢,以巧招破解李貞的霸道,只要能逼迫李貞後撤,那卞雲飛就能取得主動權,界時,是攻是撤都由得他說了算了,故此,面對着李貞的霸道一槍,卞雲飛動了,但見卞雲飛高大的身子一晃,人已向前右閃出,橫在胸前的長劍一抖之間已斜斜地揮了出去,在空中緩緩地劃出一道詭異至極的弧線,橫削向亮銀槍槍頭之後五寸之處,而那兒正是李貞此槍力道最薄弱之所在,一但削實了,李貞槍勢上所有的變化將被徹底封死,接下來,等待李貞的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場。
“來得好!”一見卞雲飛動了,李貞暴喝一聲,左腳後跟一用力,人已側轉了半圈,順勢一帶,原本筆直向前的槍勢突地如同靈蛇般仰起了頭來,一朵碩大的槍花在陡然而現,閃過了卞雲飛削來的長劍,依舊罩向卞雲飛的胸口大穴,轉瞬間封死了卞雲飛前衝的道路。
“大膽!”面對着李貞的突然變招,卞雲飛並未因此而驚慌失措,前衝的身形猛地一頓,暴喝一聲,劍招再變,但見卞雲飛手腕一抖,原本筆直下削的長劍突地一個橫移,緊接着劍身一閃,數十道劍光乍然而現,劍氣縱橫交錯,道道劍影彙集成一張劍網,隱隱間網住了李貞的槍花,但聽一陣叮噹之聲過後,原本氣勢洶洶的槍花便有如落入了漁網的魚兒般,撲騰了幾下便再也沒了變化。
李貞槍已出,槍勢已老,再想變化已是不及,卞雲飛交手經驗豐富已極,哪會錯過這等將李貞傷於劍下的好機會,爆發出一聲穿雲裂石般的長嘯,身形一閃,人已切進了槍勢的守禦範疇,手中的長劍順勢貼上了槍身,一抹之下,沿着槍身削向李貞持槍的雙手,竟是打算逼迫李貞棄槍後退。
退是退不得的,不說後退之後氣勢被奪,根本無法逃脫卞雲飛接下來的殺招,就算能僥倖逃脫也不成,沒了槍的李貞根本就不是卞雲飛的對手,這等局面不是李貞能容忍得了的,故此,面對着這等不利的局面,李貞根本就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不但不退,反倒是大喝一聲:“殺!”雙手手腕一翻,槍身一擡,猛地挑向了卞雲飛貼過來的劍身。李貞這一槍正是屠龍七殺槍裡的一個變招,於不可能中變化出可能來,槍沉劍薄,這一下若是撞實了,饒是卞雲飛內力再強,手中的長劍也必然無法擋住鐵槍的撞擊,就算劍不脫手,也必然逃不過折斷的下場。
李貞這下變招極爲突然,大大地出乎了卞雲飛的意料之外,眼瞅着原本以爲被鎖死的槍身突然間又活了過來,再想變換身形已是來不及,卞雲飛無奈之下,只能暴喝一聲:“開!”,手腕一壓,將劍身翻了一下,由原本的貼變成切,狠狠地跟李貞的上挑之槍撞在了一起,但聽“鐺”地一聲巨響之後,兩人都被震得站立不穩,各自“騰騰騰”地倒退了三大步,腳下的力道失衡,房頂上的琉璃瓦吃不住如此大力的踐踏,頓時稀里嘩啦地碎成了渣子,如同下起了一場琉璃雨般四下飛濺開來。
這一下硬碰硬,雙方都沒能佔到便宜,卞雲飛固然是傷上加傷,人尚在後退,一口血便憋不住地噴了出來,在身前形成一道悽慘的血霧,可李貞也同樣好不到哪去,一樣是臉色泛白,一道血絲順着嘴角涌出,更麻煩的是大腿上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迸裂,血流不止地淌了一地。
他媽的,死老頭,老子跟你拼了!李貞一招無功,不但沒有因受傷而生退縮之意,反倒是血氣上涌,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也不管自己傷勢不輕,不待站穩身子,便即大吼一聲:“看槍!”再次飛身撲了過去,手中的亮銀槍一揚,再次刺出了勇悍至極的一槍。
卞雲飛跟李貞硬拼了一記,饒是他武藝高強,可畢竟年歲已高,氣息不如李貞那般悠長,再加上傷勢不輕,一時間竟然無法回過氣來,眼瞅着李貞再次殺到,頓時又氣又怒,卻不敢再行硬接,無奈之下,只能趁着李貞槍勢未至,腳下用力,藉着先前那記硬碰的反衝之力,繼續狂退不已。
想逃?沒那麼便宜!李貞一見卞雲飛狂退,立時腳下加力,疾步衝了過去,大喝一聲:“殺!”原本就已快到毫巔的槍勢陡然間又快上了幾分,這正是李貞斬將奪旗的看家本領“屠龍七殺槍”!
憤怒,卞雲飛真的憤怒了!如此多年來,身爲武林第一高手的他還從來沒被人逼迫到如此狼狽的地步,而這一切全都是拜李貞所賜,眼瞅着李貞再次攻了過來,卞雲飛心中的怒火已是旺得能融金化鐵,恨不得一劍砍下李貞的頭來,只可惜恨歸恨,此時的他尚未能回過氣來,根本無法揮出必殺的一劍,所以他只能退,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房頂的邊緣,終於退無可退了,是的,再也無法退了,再退下去,先不說氣勢被奪,就算能退,卞雲飛也不敢退了,一旦人在空中,他根本沒有一絲的把握躲過李貞那等暴烈槍勢的追殺,所以卞雲飛不退了,不但不退,反倒是怪叫了一聲,如同利劍一般彈了出去,手中的長劍抖得筆直,身劍合一,一招“荊軻刺秦王”殺向了追擊而來的李貞,劍意中滿是同歸於盡之意。
槍很快,劍也很快,雙方若是都不變招,李貞這一槍必然能穿透卞雲飛的胸膛,只不過李貞也必然無法逃脫卞雲飛臨死前的反噬,同樣也是命喪劍下的下場——卞雲飛這是在賭,賭李貞會先行變招,只要李貞顧惜着自家小命,那他就不得不變招,若如是,卞雲飛的機會可就來了,要戰要走,就全憑卞雲飛說了算了。
生命無疑是寶貴的,毫無疑問,李貞從來都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的人,更不是那種血氣一上頭就玩命的主,若是換了個地方,李貞絕對會變招,甚至根本不會冒險跟卞雲飛這等強敵動手,只可惜這裡是皇宮,李貞來此的目的就是來表“忠心”的,所以他沒得選擇,只能玩命,面對着卞雲飛那滿是殺意的一劍,李貞也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嘆息,可持槍的手卻穩得很,絲毫也不曾有絲毫變招的打算——李貞也在賭,他賭得更大,不但是拿自己的命來賭卞雲飛會變招,更賭的是老爺子不會坐視自己喪命,無他,李貞壓根兒就不信老爺子除了少林武僧之外就再無其他暗手。
既然是賭,那就會有輸贏,儘管風險是大了些,可一旦贏了,收益自然也就不小,這道理李貞很清楚,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便將自己的性命壓上去了,事實證明,他賭對了——就在卞雲飛剛飛身而起的那一刻,大殿下方的暗處突地飛起一道劍光,如鬼魅一般刺向了卞雲飛的背心,劍法老辣至極,劍未至,劍意已將卞雲飛的身形鎖死,這一劍來得極快,快得甚至比李貞全力出手的那一槍還要快上一份。
事到如今,卞雲飛已經被逼上了絕路——前衝?面臨着的不但是李貞那奪命的一槍,更要命的是,在卞雲飛中槍之前就得先被從背後襲殺而來的劍先刺中,到了那時,中了劍的卞雲飛已無力再對李貞發出反噬的一擊,只能是白白地死於槍下,後退?背後殺來的那一劍無疑是出自絕頂高手之手,就那劍勢而言,絕對是個跟李貞、白眉老僧一個級別的高手,就算是未曾受傷,突然遇襲之下卞雲飛也絕無毫髮無損地躲過那一劍的把握,更何況連番苦戰之後,卞雲飛十成的本事早已去了七、八分,哪還有一點躲過此絕殺一劍的可能性,再說了,就算他能躲得過那一劍,也絕對逃不脫李貞那暴烈的一槍。
卞雲飛就是卞雲飛,一代宗師的名頭絕非僥倖所致,就在這等極端不利的局面下,卞雲飛終於爆發出了最強悍的一面——但聽卞雲飛一聲長嘯,本已躍起的身形突然間在空中頓了一下,高大的身子突地一個下沉,硬生生停住了前衝的身形,整個人重重地踩在了甘露殿的房頂上,“轟”地一聲巨響之後,大殿厚實的房頂硬是被踏出了個碩大的窟窿,破碎的琉璃瓦四下飛濺,塵土瀰漫而起,於目不視物之時,卞雲飛整個身子往斜裡飛了開去。
“哪裡逃!”
“看劍!”
饒是卞雲飛此次變招極快,身法詭異得很,怎奈他快,李貞與從後頭襲殺而至的高手也不慢,絲毫也不曾被卞雲飛弄出的那些聲勢所迷惑,一槍一劍先後追擊而至,槍刺入了卞雲飛的小腹,劍則在卞雲飛的背心一閃而過。
”啊!”受了重創的卞雲飛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搶在李貞槍勢上挑之前,伸手猛地一拍槍身,整個人借勢再向邊上飄開了一段,如同流星般落向了正在混戰中的廣場,手中的長劍突地一個掄圓,數十道劍影急射而出,頃刻間將兩名正與柳隨風等人激戰的少林武僧傷於劍下,措手不及的少林武僧立時一陣大亂,原本森嚴的十八羅漢陣頓時崩潰了。
“隨風,快走!”卞雲飛出手一劍之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大吼了一聲之後,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整個人仰面躺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師傅……”柳隨風爆發出一聲悲憤的叫聲,率領着衆黑衣人趁着十八羅漢陣被破之際,接連傷了幾名少林武僧,衝破了包圍圈,身形閃動間,飛過了不算太高的院牆,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貞苦戰了半夜,又受了傷,此時着實無力去攔截柳隨風等人,只能是站立在房頂上,目送着柳隨風一行就此離去,再一看那出手夾擊卞雲飛之人,李貞不由地呆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多謝師伯出手相救,許久不見師伯了,師伯這一向可好?”
那人赫然正是傳了李貞真陽訣的袁天罡,此時見李貞問安,袁天罡呵呵一笑,將手中的長劍歸了鞘,笑着道:“好,好,一切都好,有勞殿下掛記了,貧道愧不敢當,陛下宣殿下覲見,殿下請。”
媽的,老爺子竟然把這老牛鼻子都挖出來了,嘿嘿,就算老子不出手,卞雲飛也難逃覆滅的下場,唔,老爺子找袁老道出馬,只怕爲的不只是卞雲飛吧,奶奶的,沒準是防老子用的,嘿,老爺子還真是個小心的主!李貞心思動得飛快,隱隱已猜出了袁天罡出現在此地的緣由,雖說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也能有個八九分的可信度,心頭不由地一寒,好在李貞城府深,倒也不至於帶到臉上來,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言,躍下了房檐,也顧不得大腿上的血還在流,大步走入了甘露殿中,迎面就見李世民正端坐在棋盤前,好整以暇地下着圍棋,忙疾走數步,一頭跪倒在地,高聲道:“兒臣叩見父皇,兒臣來遲一步,叫父皇受驚了。”
聽到李貞的聲音,李世民從棋盤上擡起了頭來,半轉過身,看了眼渾身是血的李貞,眼中掠過一絲欣慰之意,突地瞅見李貞那不住滴血的大腿,面上露出了一絲急色,霍然而起,高聲道:“來人,將朕的軟輦擡來,快去傳肖醫正!“話音一落,疾步走到李貞面前,一把將李貞扶了起來,頗有些子動情地道:”貞兒,可苦了你了,朕……”話說到這兒,李世民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了,眼睛裡隱隱有淚光在閃動。
“父皇,兒臣沒事,一點皮肉之傷而已,將養兩天即可無事。”李貞還是第一次見自家老爺子如此動情,心頭不由地一暖,忙開口寬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世民口中連聲說叨着,扶着李貞走到軟輦邊,硬將李貞按在了軟輦上,溫聲道:“來,貞兒快躺下,先讓肖醫正裹好了傷,回頭朕讓人送你回府去。”
“父皇,兒臣真的沒事。”李貞一見那軟輦是李世民常用之物,哪敢就此躺下,忙急着要站起來,卻不曾想李世民板起了臉道:“躺下,快躺下,朕可是打過仗,受過傷的,深知小傷不及時處理,日後發作起來可是要人命的,來,快躺好。”
正說話間,太醫院醫正肖抿領着一幫子太醫匆匆從後殿趕了出來,一傢伙便將李貞團團圍上了,把脈的把脈,敷藥的敷藥,忙乎得不成樣子,可憐李貞被折騰得頭暈眼花,簡直比大戰了一場還要累上不少,可又拿這幫子太醫沒辦法,也只好躺在軟輦上隨他們擺弄了。
就在李貞裹傷的當口,各路人馬紛紛進來報捷,言稱各處亂兵均已被擊潰,便連賊酋李元昌、侯君集也都被生擒,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聽得李世民龍顏大悅,連聲叫賞,各路兵馬人人有賞,自是皆大歡喜,唯有程咬金卻緊皺着眉頭,絲毫也不曾有一絲勝利後的喜悅,就站在長孫無忌的身邊,眼睛還不時地瞄向正被一起子太醫侍候着的李貞,眼裡頭全是擔憂之色,好容易等到各路人馬謝了恩,退出了大殿,程咬金這才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走了出來,一頭跪倒在李世民身前,高聲道:“啓稟陛下,末將有要事上奏,請陛下屏退左右。”
“嗯?”李世民正自開心間,突地見程咬金如此慎重其事地要上密奏,頓時愣了一下,皺着眉頭想了想,揮了下手道:“爾等全都退下!”
老爺子下了令,在大殿上的諸人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告退,此時李貞剛裹好傷,見老爺子下了令,忙也從軟輦上起了身,打算要往外而去,卻不曾想李世民擺了下手道:“貞兒,你留下。”
呵,看樣子咱先前賭命的一招還真是賭對了!李貞心中雖暗自得意,卻並沒有帶到臉上來,躬了下身子,恭敬地應了聲是,走到一邊目不斜視地站定了。
待得衆人退下之後,程咬金先是憂慮地掃了眼李貞,而後朗聲道:“啓奏陛下,末將奉命把守東宮,雖是託陛下洪福,有賴三軍將士用命,擊潰了敵軍,卻有一蹊蹺之事……”程咬金將出現神秘兵馬襲擊官軍的事情詳細地敘述了一遍,末了從懷中取出一面腰牌,遞給李世民道:“末將搜索賊兵遺屍之後,在賊兵屍體上發現了此物,事關重大,末將不敢隱瞞,請陛下聖裁。”
“嗯?”李世民接過了那面腰牌,只是掃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陰晴不定了良久之後,突地看向了李貞,猶豫了一下之後,纔開口道:“貞兒,你且看看,此可是爾府上之物?”
媽的,哪個混球想陷害老子,他孃的,要是讓老子查出來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李貞本就是心思靈敏之人,聽着程咬金的陳述,再一看老爺子的臉色,不用接過令牌,便已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左右不過是有人趁着大亂想要嫁禍於越王府罷了,只是一時間判斷不出是何人所爲而已,心中早已火冒三丈,可臉上還是平靜得很,大步走上前去,雙手接過老爺子手中的那面腰牌,只掃了一眼便已分辨出了真假,聳了下肩頭道:“啓稟父皇,此係僞造之物,父皇明鑑,此腰牌乍看起來像是兒臣府中侍衛所有,其實不然,兒臣在設計府上親衛腰牌時留有暗記,秘密就在腰牌的側面——按品級來說,此腰牌所有者該是副隊正之職,側面該有一粗兩細的劃痕,可這面腰牌的側面卻是兩道一般粗細的劃痕,這是夥長的標示,很顯然,製造此腰牌之人並不知劃痕的意味所在,也不知道相對應的等級,只是拿着塊夥長的腰牌依樣畫葫蘆地糊弄出副隊正的腰牌罷了,父皇若是不信,大可招兒臣府中任何一親衛進府,一驗便知端倪。”
“不必了,朕信得過爾,此事不必再提,朕心中有數。”李世民臉色陰暗得很,緩緩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謝父皇恩寵。”李貞很是恭敬地躬身行禮道。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道:“罷了,貞兒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一切自有朕爲你做主,今夜辛苦你了,早些回府歇着吧,來人,擡朕的軟輦送越王回府。”
媽的`,最長的一夜總算是熬過去了,可後頭的事只怕還多着呢,兵事已了,政務也就該上場了,明天或許會是個好天罷,但願如此!躺在軟輦上出了皇宮的李貞回頭看了看巍峨的承天門,長出了口氣,略有些疲倦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