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羽正在尋找擄走龍若萱的線索時,他的好兄弟——李石敏,卻在玩着危險性的‘躲貓貓’遊戲。
深夜下的鳳城,似乎又恢復了往昔的寧靜,如一隻龐然大物,陷入深深的睡眠,只是希拉立着的幾盞路燈發出清冷的黃光,寂靜得詭異。昏暗的街道上,忽地閃出一個人影。但見此人貼着街邊,藉着各個陰暗角落,不時地從一個角落,快速閃入另一個角落,每到一處便稍微停頓一下,鬼鬼祟祟地朝四處瞧瞧,似乎在確認是否被跟蹤了。不大一會兒功夫,那人七拐八拐便來到一處荒蕪的危樓前。再次確認無人跟蹤後,那人三長兩短地輕輕叩門。
“誰?”裡面傳來了一句低沉聲。
“是我!老大,快開門。”
門“吱”地開了條縫,那人警惕地再看了下四周後,便快速地閃入進去。
“毛子,怎麼這麼久纔回來?”李石敏煩躁地問道。
“老大,路上遇上一點小麻煩,所以才耽擱了那麼久。”毛子回答道。
“什麼麻煩?回來的時候,沒被跟蹤吧?”李石敏逼視着毛子,警惕地問道。
毛子被李石敏盯得心裡打顫,戰戰兢兢地道:“沒有。就是在路上時,看見狼幫的人在巡街,我找了一處地方躲了起來,直到確認路上再沒有狼幫的人,才偷偷趕回來。”
李石敏再盯着毛子片刻後,道:“好了,你到裡屋把兄弟幾個叫出來,一起吃點東西,都快餓死了。” wωw●тт kán●C O
毛子如蒙大赦,放了懷裡的食物,急忙往裡屋跑去。
片刻,裡屋走出五人。李石敏把食物一分,便和幾人一起默不作聲地啃着生硬的饅頭。
待吃得差不多時,李石敏開口問道:“毛子,走散的兄弟聯繫上了沒?”
毛子沉默了下,應道:“聯繫上了。不過,再這樣下去,兄弟們恐怕快撐不住了!”
“唔!”李石敏應了聲,便沉默了下來。
毛子想了想,鼓起勇氣地問道:“老大,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問吧!”李石敏啃着饅頭,木然地應了句。
毛子嚥了咽,似乎下了很多決心,道:“老大,我們不能再這樣呆下去,還是跑回省會去吧。這麼久了,那姓龍的,是不是在耍我們,爲何到現在還沒出現?搭上這麼多兄弟,這樣做,值得嗎?”
李石敏突然把手裡的饅頭扔掉,一把抓住毛子的衣領,提了過來,狠狠地瞪着毛子,怒道:“你竟敢懷疑龍老大?”
其他人慌了起來,趕忙勸了起來:“老大,毛子是無心的,你就饒了他吧……毛子,你TMD竟敢懷疑老大的決定?快向老大認錯,否則,就算饒了你,我們也饒不了你……”
“我怎麼了我?我有錯嗎?以前我們吃香喝辣,現在呢,卻像過街老鼠一樣,TMD躲在這破地方,啃着難嚥的硬饅頭,這一切都是拜那姓龍的所賜。你作爲老大,有想過下面兄弟的感受嗎?”
“毛子,你TMD還說,想找死啊?”
“牛犢子,還犟,老子弄死你……”
李石敏氣得一雙鐵手青筋凸起,五官扭曲。良久,李石敏平靜了下來,深舒了口氣,慢慢鬆開毛子,平靜地道:“好了,你們不要怪毛子了。或許他說得對,是我這個做老大的,對不起大家。”
“老大……”五人齊叫道,紛紛上前想勸導李石敏。
李石敏揮手阻止衆人,慢慢地道:“小孟、拔皮、阿帥、基明、暴石、毛子,我們可以算是過命的生死兄弟。而他,不僅是我的老大,還是我真正的生死兄弟,我信任他,甚至膜拜他……”
“我自幼孤苦無依,記得那次在我飢寒交迫,被一羣小痞子打得就快死去的時候,是他,挺身而出,趕跑了那羣小痞子救了我,並把自己手裡的饅頭遞給了我……那個時候,你無法想象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竟憑着一己之力,把一羣十五六歲的小痞子打跑的情形,你們可知道我當時的心情究竟有多震撼?後來,他不僅沒有嫌棄我,還把我帶回他家裡。本來我以爲那家子人給我一頓吃之後,便會把我趕走,然而他們沒有,不僅收留了我,還供我上學,教我學武……只是,我這個人不爭氣,屢屢讓家裡的大人失望,是他一次次護着我,從未對我失望過。”
“當我十六歲時,爲着心中的執念,執意要走上黑道時,他依然沒有嫌棄我,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甚至在我遇到**煩時,都是他偷偷地揹着父母,在暗中幫助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在幫我,在扶持我,而我從來沒有幫他做個任何事,哪怕一丁點兒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而我卻……你們根本理解不了那種感受……”
李石敏深呼了口氣,繼續說道:“他不僅是我的兄弟,更是我敬仰的神,所以,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哪怕是你們,也不行。”
“告訴你們那麼多,只是想你們不要誤會了他。他是一個重諾言的人,今次他沒有來,肯定是被更重要的事情耽擱了,但我相信他在事情了結之後,肯定會趕過來。或許這次我做錯了,要你們完全信任一個素未謀面,甚至都不知長啥樣的人,太過於牽強了……既然這樣,你們走吧!”
說罷,李石敏強忍住淚水,背過身去。
什麼是兄弟?真正的兄弟間,除了在你偏離方向時,及時拉你一把外,就是毫無理由的‘盲目’信任。
衆人驚呆極了,震撼了,從未想過自己的老大竟有着如此感人的一面。暴石脾氣最是火爆,咆哮一聲,直接上前把毛子踹倒,憤怒地喊道:“TMD,毛子,都是你個王八蛋闖的禍,快跟老大道歉,懇求老大收回命令,不然老子宰了你!”
想不到事情鬧成這樣,毛子徹底慌了,趕忙爬到李石敏跟前,邊狠狠地抽了自己耳刮子,邊央求道:“老大,我錯了,我不是人,你就當我剛纔是在放屁,原諒我吧。我們都是生死的好兄弟,請老大不要趕我們走……”
“毛子,你這是要幹什麼?快起來……”李石敏快速抓住了毛子的手,喝道。
毛子犟着不起來,道:“老大,你不原諒我,我就永遠跪着不起!”
李石敏強行拉起毛子,拍着他肩膀,認真道:“我從未怪過各位兄弟,談何原諒不原諒?只是,……”
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那幫雜碎在這裡,快!”
“衝,剁了那幫狗雜種!”
衆人聞之色變,齊刷刷地把目光聚到毛子身上,毛子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搖頭,說不上一句話。李石敏見狀,揮手阻止了衆人,道:“大家不用懷疑,我相信不是毛子出賣我們的。”
毛子激動的哽咽了起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兄弟的信任還珍貴呢?
李石敏拍了下毛子,抽出隨身攜帶着的片刀,露出噬人的目光,低沉着道:“兄弟們,既然狼幫欺人太甚,那麼,就讓他們見識下我們七兄弟的兇悍,殺!”
說罷,李石敏率先衝了出去,而毛子似爲證明自己,更是瞪着一雙血眼,搶前一步,擋在李石敏前面,先衝在前面。暴石向拔皮、阿帥兩人遞了個眼神,緊跟在李石敏右側,爆吼着衝了上去,其他人二話沒說,極其默契地跟上步伐。
七人,默契無比,恰組成一個尖三角,如一把尖刀,直接插入狼幫衆人中。本想甕中捉鱉,卻曾想到被臨陣一撲,狼幫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剛一接觸,便被李石敏等七人砍翻了二十多人。一時之間,哭爹喊娘,慘叫連連,鮮血瞬間染紅了貧瘠的土地。不過,狼幫總歸是人多勢衆,在經歷最初的混亂後,逐漸穩定了下來,開始組織起有力的反擊,把李石敏等七人團團圍住。漸漸地,李石敏等人開始感受到壓力,攻擊已漸顯乏力,窮於應付。
李石敏等人淹沒在狼幫衆人中,如風高浪尖上的一葉小舟,搖搖欲墜。未多久,七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李石敏看着各位兄弟疲憊的身影,心裡在滴血,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緊咬牙根,豁了命地攻擊着。
此刻,一直沉默着的暴石卻瞬間暴起,上前與毛子並行,攻擊也變得犀利無比,一時之間,身前三尺之地,竟無人踏入一步:“毛子,直行……拔皮、阿帥,依計劃行動……基明、小孟,殿後!”
拔皮、阿帥兩人對望一眼,心領神會地快速插入李石敏左右兩側,夾着李石敏快速往前。而基明和小孟也默契地落後一步。七人瞬間變換陣型,以菱形的方式快速穿插過去。狼幫衆人顯然沒有想到七人竟如此默契,爆發如此強大的攻擊,一時之間,竟被撕開個口子。
剛一通過,暴石與毛子左右散開,待李石敏等一過後,竟轉向反插入,與殿後的小孟和基明,並排展開,把整個路口堵住了。暴石努力抵擋着狼幫潮水般的攻擊,嘴裡怒吼着:“拔皮,阿帥,TMD還在墨跡什麼,快!”
拔皮與阿帥心頭一顫,知道此一別,恐怕以後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但兩人依然沒有露出一絲遲疑,左右夾住李石敏,頭也不回地快速往外跑。
李石敏一怔,隨即破口大罵:“拔皮、阿帥,你們幹什麼?TMD,想陷老子於不義嗎?快放開我。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義,老子殺了你們!”
拔皮與阿帥臉色鐵青,依然死死地夾着李石敏拖着跑。只是,似乎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失去,心口隱隱地被撕裂。爲什麼,何曾是這樣?
“還不放開我?否則,從此斷絕兄弟之情!”李石敏激烈地掙扎着,咆哮着道。
拔皮看了眼阿帥,阿帥微微點了下頭。於是,拔皮舉起右手,用刀背狠狠地在李石敏後腦勺拍了下,李石敏頃刻間暈了過去。
李石敏也不知自己究竟暈了多久,當醒來時卻發現天色已然放亮,而自己正躺在一處亂墳崗上。李石敏搖了搖頭,揉了揉還隱隱作疼的後腦,突然一激靈,跳了起來,正好看見拔皮和阿帥正神情沮喪地站在不遠處,於是上前,直接把兩人踹倒。
李石敏拔出片刀,掛在拔皮脖子上,面目猙獰地吼道:“王八蛋,你們竟敢陷我於不義,老子宰了你們兩個!”
“老大,你就殺了我們吧,我倆也沒有臉活下去了。”拔皮眼流血淚,臉極度痛苦地哭道。
“你以爲我不敢?”李石敏的手激烈地抖動着。
趴在一旁的阿帥站了起來,跪在李石敏前,痛苦地道:“老大……你動手吧,我只希望老大好好活着,能親手爲兄弟們報仇!”
爲什麼?爲了兄弟卻又害了兄弟,自己真的錯了?心如磐石般堅毅,卻又出現隱隱的裂紋,還能感到痛。“咣噹”一身聲,片刀落在地上,李石敏抖動如篩,卻又快地穩定下來,語氣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道:“你們起來吧……”
拔皮、阿帥站了起來,默默地站在李石敏身後。
悲傷、淚水、憤恨、懊惱、迷茫……總是在交織,不斷地演化着似曾相識卻又模糊的臉孔。嫣紅的太陽爬起來了,用自己的能量溫暖着世界萬物,然而,似乎溫暖不了三人冰冷而破碎的心。
一曲任賢齊“兄弟”的鈴聲響,顯得是那麼的悲愴,在空蕩中頑強地不斷響着。足夠了二十秒,就在鈴聲將要斷掉時,木然的李石敏回了神,慢慢地掏出粘着鮮血的手機,按下接通鍵:“誰?”
“是我!”那邊卻傳來了久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