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高徒坐金殿,假冒皇帝來欺騙。
諾諾坐地教扯謊,國師當堂來保薦。
耶夢加得不知情,戰戰兢兢難分辨。
爲救兄長甘願往,將去東瀛高天原。
話表路明非擒住白王,與那九頭駙馬並黑王對峙。
敵我雙方投鼠忌器,正是那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那黑王聞聽路明非所言,思量再三,點頭道:“便依你所說,又有何妨?只該定個期限。”
路明非即道:“咱以半月爲限,我回青銅城,你去高天原。那一方救出人來,便算勝了,如何?”
九頭蟲道:“既如此,你我雙方不得將人質攜往他處,只能置於城中。”
路明非點頭道:“這個自然。”
雙方約定已畢,那九頭蟲擒住康斯坦丁,黑王提住源稚生與上杉越,喚來陣風,半雲半霧,即往高天原而去,獨留蘇恩曦在場。
酒德麻衣過去將她攙起,卻聽她埋怨道:“這兩個人什麼意思?我不重要唄?怎麼單把我舍了?”
路明非扛起白王,說道:“伱既有此話,朕便派你即刻前往高天原,搭救康斯坦丁。”
蘇恩曦一怔,忙賠笑道:“陛下息怒,我就說說而已。”
路明非未多計較,問道:“聞麻衣說,你是商賈出身,頗有家資,於此處可有家業?”
那蘇恩曦道:“臣普天之下,遍地家業。陛下若欲落腳,東瀛各城,儘可盤桓。但有不合意之處,使些錢財也便是了,管教陛下舒心。”
路明非點頭道:“誰說愛卿無用?人云有錢能使鬼推磨,朕看你頗頂用也。”
蘇恩曦喜道:“多謝陛下誇獎,不知您欲往何處?臣即刻準備妥當。”
路明非道:“那高天原在深海之中,你先與麻衣尋只船來,早作打算。待朕先返青銅城,攜衆臣前來落腳,行攻城救人之事。”
那二人領命。路明非又吩咐備齊應用之物,安排停當。即攜定白王,駕雲徑歸青銅城不提。
卻說繪梨衣存身路明非體內,將以往經過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那三人聽了,便知事態緊急,十分擔憂。其中以諾頓猶甚,只覺心神不寧,惦記康斯坦丁安危。
正想處,忽見那零前來,說道:“耶夢加得把芬裡厄帶回來了,說是中了黑王之毒,想讓路明非給他解毒。”說着,眼往路明非瞧來,便是一怔,問道:“她是誰?”
諾頓知她眼疾,答曰:“這是繪梨衣……殿下,陛下的徒弟。”
繪梨衣好奇望來,說道:“你好,我是繪梨衣……小妹妹你好漂亮。”
零聞言一怔,呆半晌道:“你好。零。今年十八歲。你也很漂亮。”
卻聽陳墨瞳一旁問道:“這是路明非的臉,你怎麼看出漂亮的?”
零面無表情說道:“我就客氣客氣……”又轉向諾頓說:“那我如實與耶夢加得說?”
諾頓卻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不妥,我欲教她前去助陣,卻恐她不願。”
陳墨瞳疑道:“她爲何不願?”
諾頓道:“公主她精明過甚,卻胸無大志。如今有了情郎,救回了兄長,自不願冒險。教她去東瀛助戰應對白王,卻難。她若得知陛下不在,單憑我一人,更指使不動。”
陳墨瞳蹙眉問道:“你爲何不親自去?”
諾頓苦笑道:“陛下教我守城,不敢擅離。況且……”
他欲言又止,卻聽零道:“把青銅城交給她,你不放心。”
諾頓嘆道:“如今強敵環伺,她一人在此,保不齊出什麼幺蛾子。那芬裡厄也是個缺根筋的犟心眼子,如今又中了毒,更教人放心不下。”
衆人聞說,皆沉思不語。
不一會兒,卻見陳墨瞳擡頭道:“我倒有一計。”她一把摟過繪梨衣道:“這不是現成的路明非麼?”
她對諾頓道:“零眼神好,擅長偷窺。你呢?作爲龍王,她不說,你能看出來真假麼?”
諾頓一怔,搖了搖頭。卻聽那零道:“我從不偷窺。”
陳墨瞳擺手道:“開個玩笑,別打岔!”又問諾頓道:“如何?教繪梨衣假扮路明非往金殿上一坐,下旨教耶夢加得出徵東瀛,帶上芬裡厄,就說……嗯,芬裡厄初來乍到,寸功未立,寸草未得,需納個投名狀方能上山……啊呸!封臣!先把她倆誆到東瀛再說。”
衆人聽此計策,各有心思。
喬薇尼道:“諾諾你這都從哪兒學的?”
陳墨瞳呵呵笑道:“從你兒子那學的。”
諾頓遲疑道:“這……能行麼?”
陳墨瞳聳肩道:“反正我就這麼一個主意,要不你們想?”
零點頭道:“師姐這個主意挺好的。”
諾頓嘆了口氣道:“也罷,也只好如此。”即對繪梨衣道:“那就勞煩殿下,陪我等演一齣戲來。”
繪梨衣懵懂道:“什麼戲?”
陳墨瞳嘆息道:“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太靈光。”即又對她講說一遍,如何開口言語,仔細分解明白。又怕她記不住,取來筆寫在手心,對答三遍,纔算放心。
繪梨衣勉強記下。這四人即擁她出了寢宮,還未至金殿,卻迎面撞上耶夢加得三人。
原來這公主等得不耐,依仗路明非平時寵愛,徑入後宮尋來。見衆人當年,她即搶出一步,躬身禮道:“參見陛下。臣自避風港得勝而來,大敗奧丁,迎回兄長,全賴陛下洪福,才得大捷。”
陳墨瞳忙捅了繪梨衣一下。
繪梨衣即道:“免……禮平身。朕已於金殿擺下酒宴,權爲公主接風。”
耶夢加得喜道:“多謝陛下恩典。陛下對臣如此厚愛,專程前來迎我。體貼臣下,關愛下屬,臣這心,真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齊涌心間!”
話音剛落,卻聽芬裡厄道:“分明是半路撞見,他們可未迎你!”
耶夢加得回頭瞪他一眼,低聲道:“我這是順順人情。”
衆人假作不知,同往金殿,分君臣落座。陳墨瞳跪坐在側,爲繪梨衣斟酒,趁機咬耳道:“第三條……”
繪梨衣望了眼掌心,即捧杯道:“來來呀,衆愛卿與朕共飲此杯!”
衆人飲盡,陳墨瞳又將酒斟滿,偷聲道:“嘆氣。”
繪梨衣聽了,立馬長嘆一聲。
那諾頓見了,忙道:“陛下何故嘆息?”
繪梨衣聽這一句,喜道:“這句知道怎麼……”話未已,卻覺腰上被陳墨瞳擰了一下,便知失言,忙找補道:“這……局面直到……昨兒摸黑,尚難解也。”
耶夢加得聽得一怔。那諾頓忙道:“陛下可是正憂慮東瀛之事?”
繪梨衣點頭道:“對……正是。卿以爲如何?”
諾頓假作沉思,也嘆道:“唉,白王出世,先帝也奔之而出,那東瀛實乃龍潭虎穴呀!只康斯坦丁與酒德麻衣二人,卻難抵擋?這如何是好?”
那耶夢加得疑道:“先帝如此虛弱不堪,何苦掛齒?那白王雖有威名,卻絕非陛下對手,只需陛下出馬,豈不手到擒來?皇兄嘆哪兒門氣來?”
諾頓即道:“賢妹,你有所不知……”便把前番李霧月之事講說一遍,嘆道:“我等需謹防卡塞爾偷襲,這一城老弱婦孺,尚需照看。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陛下自需坐鎮,愚兄主持青銅城運轉之事,也脫不開身。唉,手下無將可派,何不嘆息啊?”
這公主一聽,便覺不妙,端起酒盅,一個不留神,灑在身上,哎呀一聲,扶住額道:“今日怎這不頂事?許是與那奧丁交戰,傷了元氣。陛下,兄長,我回房換件衣裳,去去就來。”
說罷,起身便走。
陳墨瞳便知她欲借換衣脫身,忙道:“公主且慢!”又扯繪梨衣道:“第二條。”
那繪梨衣瞥了一眼,即道:“公主舟車勞頓,凱旋而來,且飲二杯。”又福至心靈,自加一句道:“再更衣不遲。”
耶夢加得不敢抗命,又飲一杯,還未再起。卻聽繪梨衣道:“卿等可爲朕分憂?”
諾頓霍然起身道:“臣保薦公主前去。”
耶夢加得忙道:“皇兄,我……”
諾頓不睬她,續言道:“公主者,國之棟樑。冰雪聰明,才思敏捷,實乃不二之選。且臣聽聞,那白王當年號稱龍族第一美人,甚是囂張跋扈。如今許多年月,必是年老色衰,不及公主半分。公主此去,一來助陣,二來揚威。教那白王明白,什麼叫長江水後浪催前浪,塵世間一輩新人換舊人!”
繪梨衣立馬接道:“好!國師此言,甚得朕心。公主,朕即封你爲東瀛……刺史,提點一切軍政要務,即刻出徵!”
耶夢加得一怔,便知事有不諧,忙道:“陛下,臣才歸不久,還未在陛下膝前盡孝,怎好出徵?況且我家兄長身中劇毒,臣心中掛念,恐誤了大事,還請陛下另派他人前往。”
繪梨衣玩得興起,未及陳墨瞳提醒,便將臉往下一沉,喝道:“耶夢加得,你可是要抗旨不尊!”
那公主立時跪倒,慌道:“臣並無此意,實在是……”
只見繪梨衣霍然起身,陳墨瞳見事走偏,忙扯住衣袖,卻被繪梨衣一把掙脫,對耶夢加得道:“朕乏了,散席罷!”
說罷,攜定陳墨瞳,拽步就走。任耶夢加得在後呼喚,卻不回頭,已然出殿而去。
衆人俱是一驚。
那耶夢加得慌了神,卻不敢追,呆楞楞站立當場。
諾頓見此,趁機道:“公主何故惹惱陛下?唉,若非陛下平素寵愛於你,如今焉有你命在?你不爲自己着想,怎也不爲芬裡厄想來?”
耶夢加得一聽,忙扯住他道:“皇兄救我!”
諾頓扽開袖子,問道:“我如何救你?此事全賴你也!”
耶夢加得道:“陛下怒發,愚妹不敢捋須。還請皇兄爲我美言幾句,便說我願前去,只求他爲兄長解毒。”
諾頓知事已成,假作爲難道:“好罷!我便斗膽勸勸陛下。不過他老人家一向賞罰分明,芬裡厄初來乍到,未立寸功,卻不敢開口請救。不如賢妹攜芬裡厄同去,納個投名之狀,陛下一喜,臨行予你些靈珍妙藥,金丹聖水,你所難之事豈不迎刃而解?”
這公主哪知是計,還贊成道:“皇兄所言極是。便與陛下這般說來,以表我兄妹二人忠心。”
諾頓心中暗笑,即教耶夢加得在此等候,拽步而出,徑尋繪梨衣而來。
不多時,即至寢宮,便見繪梨衣拉住陳墨瞳問道:“姐姐,繪梨衣演得怎麼樣?”
那陳墨瞳挑大指稱讚道:“好!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深得他真傳!”
二人說說笑笑,諾頓即推門而入,也笑道:“多虧殿下隨機應變,公主已然中計,教我前來求情。待片刻後,殿下再去收尾,打發她出徵便好。”
正說處,忽聽有人咯咯笑道:“真不愧朕之臣也,個個皆是耍子人。”
衆人甩臉觀瞧,即見一紅髮少女提着白王倚在門旁,嘴角噙笑。
繪梨衣見了他,十分歡喜,忙奔至身前,忽停步行禮道:“徒兒拜見師父。”
路明非苦笑道:“話是好話,卻甚彆扭。”說罷,即收了法術,二人各歸本身。
那繪梨衣似有些悵然若失,張了張嘴,卻又不便開口,略顯沮喪。
路明非拍了拍頭,以作安慰。即轉諾頓,正色道:“康斯坦丁被抓了。”
這諾頓不聽則可,一聽便眼前發黑,腳下踉蹌幾步,方穩住身形,深吸口氣道:“何至於此?”
路明非嘆了口氣,落座桌畔,即將以往經過講述一遍。
諾頓聽得不住皺眉,望向白王道:“陛下打算如何施爲?莫非當真與他賭賽?”
路明非道:“此乃權宜之計。那黑王與九頭蟲皆非萬全之身,朕以本體前去,必可將康斯坦丁救出,國師切勿擔憂。”
諾頓聽他如此言語,定了定神,又道:“陛下有何事吩咐臣做?”
路明非道:“事不宜遲,朕即刻前去救人。國師只管看好白王,抵擋那九頭蟲來救。待朕歸來,若救得康斯坦丁,皆大歡喜;若就不得,朕施畢生所學,必將小康救活,絕不寒你等忠臣之心!”
那諾頓自知其中利害,嘆息一聲,點頭問道:“陛下何時啓程?”
路明非道:“半刻後,待朕先去見一見那阿巴斯,再走不遲。”
諾頓一怔,未多問,又道:“這白王該關在何處?”
路明非道:“朕與她鬥了多時,確有本領。且那九頭蟲有神通法術,倒是朕的敵手,尋常人奈何不得。這城中陣法擋得住他一時,卻擋不住一世,若要教他救出白王,卻面上難看。朕教你一法,將她關在火爐之中,若遇九頭蟲強闖,便即點火,教他竹籃打水一場空!”這纔要:
君臣二人赴東瀛,高天原中來分兵。
龍女門前罵開陣,蛟魔宮中遁身影。
父女重逢難歡喜,帝王家事最無情。
脫出羅網飛淵海,扯斷金鎖走蓬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