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名兇惡壯漢突然走出來,把沈沖和兩名小弟都嚇一跳,三人急忙把夏文傑擋在身後,六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那名大漢。
魁梧大漢看到沈衝後,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悶聲悶氣地叫道:“你們又來了?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沒錢,我又不是不還,以後會還給你們的。”
“哼。”沈衝冷笑出聲,反問道:“什麼時候還?你他媽的現在連利息都還不上,以後的利息只會越滾越多,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還上?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啊?”
“小子,你嘴巴放乾淨點。”兇惡壯漢凝聲說道。
“嘴巴放乾淨點可以,你他媽的先把利息還上。”
“你再敢罵一句,我今天讓你那邊臉也開花你信不信?”
“操。”不提這事還好點,聽聞他的話,沈衝氣得七竅生煙,他點點頭,邊解開衣釦邊說道:“昨天我大意了,讓你小子佔了些便宜,今天我不把你打到滿地找牙,我他媽的就不姓沈……”
他話還沒有說完,夏文傑突然從他身邊走過,來到那名彪形大漢近前,腳步並未停,直接側身從他身邊走進他的家中。
大漢怔住一下,猛然回過神來,回頭叫道:“哎,小子,你是誰啊?誰讓你進我家裡來的?”說着話,他快步追上夏文傑,一巴掌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人大,手掌也大,像只小扇面似的,按在夏文傑削瘦的肩頭,都讓人擔心他只要稍微用力便能把他的肩骨捏碎。
不過大漢的手纔剛剛搭到他的肩膀上,後者猛的一側身,順勢抓住他的手腕,先是下壓,大漢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而且出手還這麼快,猝不及防,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夏文傑另隻手出拳如電,快速地擊向他的面門,只是拳鋒在觸碰到他的鼻尖之後就停了下來,並沒有真的打下去,緊接着,他扣着大漢的手腕再反人體力學的向外一翻,隨之快速地鬆開手。
即便他的鬆手已經夠快了,但大漢還是不由自主地向旁踉蹌了幾步,穩住身形後,他面露驚色,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向夏文傑,驚訝道:“黑龍十八手?你是武警?”
夏文傑剛纔用的擒拿手正是黑龍十八手中的一招。黑龍十八手起源於h省的武警大隊,創立的第二年便被推廣了,但沒過幾年又被封了,因爲在練習的時候經常會因誤傷出現骨折事故,夏文傑之所以會用,也是從雷鋒訓練營裡學來的,那裡可是個不怕出現誤傷就怕搞不死你的地方。
對方竟然認識自己用的擒拿手,夏文傑也有些意外,他含笑說道:“原來你也是武警出身,難怪有本事打傷我的兄弟。”
說着話,他揹着手,環視客廳牆壁上掛着的照片。裡面有許多都是大漢穿着軍裝的照片,有的是單人照,有的是和戰友在一起時照的。
“你……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魁梧大漢沒把沈衝那些人放在眼裡,但看向夏文傑的眼神卻充滿忌憚。黑龍十八手已經被封了,能會用的,要麼是偷學來的,要麼就是從某些特殊性質的武警大隊出來的。
夏文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笑呵呵地看着照片,說道:“看照片,人還挺精神的,現在人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正喃喃自語着,從裡屋走出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太太,身體很虛弱,走路時都是顫巍巍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摔倒。
“媽,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裡躺着。”看到老太太,魏衡立刻走上前去,把她攙扶住。
老太太沒有理他,看着夏文傑和沈衝等人,情緒激動地說道:“我家小衡給你們添麻煩了,但他不是賴賬不還的人,現在手頭上是真的沒錢,他借來的錢都給我買藥了,你們就再多寬限幾天吧……”說到這裡,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見狀,連一向蠻橫的沈衝都面露難色,轉頭看向夏文傑。後者快步走上前去,擺擺手,柔聲說道:“大娘,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催賬的,我們是魏衡的同事。”
“啊?”此話一出,把滿屋子的人都說愣住了。尤其是魏衡,他嘴巴張開好大,不解地看着夏文傑。
“原來你們是小衡的同事啊,那快請坐、快請坐……”
“大娘,你不要招呼我們了,你回屋裡休息吧,我們坐一會就走了。”夏文傑含笑向老太太點點頭。
“是啊,媽,你先回屋吧,我來‘招呼’他們就行了。”魏衡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攙扶回裡屋,時間不長,他又從裡屋退出來,把房門關嚴,接着,瞪着一對大環眼,注視夏文傑好一會,他撇了撇嘴,低聲說道:“你雖然和他們是一夥的,但你還不錯,今天我肯定還不上你的錢了,等下週……週三……週五……”
他正推算周幾能還上錢的時候,夏文傑向沈衝伸手說道:“名片拿給我一張。”
沈衝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快速地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夏文傑。後者接過後,低頭看了看,隨口問道:“魏衡,你在工地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兩千到三千,怎……怎麼了?”
“以後,你就跟着我吧,到我們公司來上班,工資可以翻一倍,至於你欠的錢,利息抹掉,本金會從你以後的薪水裡慢慢扣。”他邊說着話,邊把名片遞給魏衡。
“到……到你們那去上班?那……那我能做什麼啊?”魏衡下意識地接過名片,呆呆地問道。
“保安吧。”
“每月四五千的工資?”
“如果你做得好,以後還會漲。”
“讓我跟着你,給你作保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憑什麼要聽你的指揮,我不服。”魏衡搖晃着大腦袋以排斥的眼神睨着夏文傑。
沈衝在旁鼻子都快氣歪了,還不是給臉不要臉嗎?老大親自邀請他,他還拿起把來了。
夏文傑倒是沒太在意,笑問道:“如何才能讓你服氣?”
魏衡甩了甩手腕,晃着拳頭說道:“打贏我,我就心甘情願地跟着你混!剛纔你那是偷襲,不能算數,現在我們光明正大的較量一次……”
他話還沒有說完,夏文傑已打斷道:“拳腳的強與弱根本就不算什麼,現在也不是光靠拳腳就能征服天下的時候了,何況你這裡也太狹窄了,打壞了東西不太好,這樣吧,我們來猜字,如果你猜得贏我,你可以不用聽我的,我還可以聽你的。”
“當真?”見夏文傑肯定地點點頭,魏衡摸了摸腦袋,琢磨片刻,揚頭說道:“猜什麼字,你說。”
“八千隻女鬼,猜一個字。”
“八千隻女鬼?”魏衡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文傑。
“猜不出來嗎?”
“這不公平,憑什麼你說我猜,我也說一個,一點一橫長……”
“一撇到南洋,南洋兩棵樹,長在石頭上,磨。”夏文傑低頭看眼手錶,不耐煩地說道:“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學過了。”
他邁步向外走去,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明天早上八點,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來報道,記住,準時一點,我喜歡守時的人。”說話之間,他已走出房門。
魏衡看着他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手裡的名片,滿臉的迷茫,直到這個時候,他還在喃喃嘟囔道:“八千隻女鬼?哪來的那些女鬼?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女鬼?這沒道理啊……”
看着還愣在那裡、滿臉莫名、嘀嘀咕咕的魏衡,沈衝搖了搖腦袋,嗤笑出聲,再沒有對他說什麼,向兩名手下揮了揮手,跟隨夏文傑走了出去。
魏衡就是這麼糊里糊塗被夏文傑招到麾下的,而且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糾結夏文傑給他出個那個謎語,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八千隻女鬼,怎麼就有那麼多的女鬼呢?
這件事,後來也成了天道社內部的笑談,魏衡還因此得到一個響亮的綽號:阿鬼。
魏衡是武警出身,因爲犯了錯誤,被勒令退伍,回家之後一直沒找到像樣的工作,雖說頭腦簡單了一點,但他身體壯實,有一把子力氣,平時他就在工地上乾點粗活,倒也能養家餬口。不過他母親的身體不好,一直重病纏身,尤其是前陣子,病得很厲害,魏衡爲了給母親治病,把全部的積蓄都拿了出來,可還是不夠用,最後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又恰巧看到天道社張貼的小廣告,這纔去向張鐵借的錢。
別看此時的魏衡很落魄,以後他可是天道社內鼎鼎有名的四大鐵拳之一。
翌日,魏衡果真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兄弟酒吧。由於夏文傑事先已經交代過了,張鐵按照他的指示,暫時讓魏衡在兄弟酒吧作保安。
其實有天道社的兄弟看場,兄弟酒吧並不需要保安,魏衡的職務就是夏文傑送給他的一個虛職,但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個虛職,以後竟然還演化成一個龐大的體系。這些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