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董事長是康永順嗎?”
“是……是的。”
“他讓你送的是什麼資料?”
“我……我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資料。”“你沒有偷看過?”“沒有。”
“爲什麼你一開始說不認識林木興?”“這……我聽說林局長正在被調查,我怕惹禍上身,所以……所以沒敢承認……”
陳明義眯縫起眼睛,沉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林木興正在被調查的?”
“這……”
“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林木興被調查的!”說話時,陳明義拍案而起,繞過桌子,走到黎斌的近前,厲聲喝問道。
陳明義審問的風格和他的脾氣一樣,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火爆。
他詢問時的速度極快,如同連珠炮似的發問,完全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對方的回答只要稍微一卡殼,他馬上進行逼問。陳明義的這種審問風格也是夏文傑比較欣賞的,現在他總算明白稽覈成立之初爲什麼要從審計大批抽調人員,審計部門內確實是人才濟濟,就拿這位陳處長來說,脾氣是不怎麼好,但訊問的技巧絕對是有一套的。
“是……是董事長告訴我的。”
“康永順?”
“是……是的!”
“你有沒有給林木興送過現金、房子、車子?”
“沒有!我沒有!”黎斌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你有沒有給宋天舒送過錢?”
“沒有!絕對沒有!”黎斌這次回答得更加乾脆肯定。
陳明義用手指點了點他,說道:“別讓我查出來你在說謊,否則的話,我會一顆一顆地拔光你滿嘴牙。”
黎斌身子一哆嗦,呆呆地看着陳明義,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陳明義未再理會他,轉回身,看向夏文傑。後者陰沉片刻,挺身站起,說道:“先到這裡吧!”說着話,他邁步向外走去。他想問的話都已經被陳明義問完了,通過剛纔的訊問也能看得出來,黎斌在安康藥業只是無足輕重的個小人物,他所知道的事情不多,案件的關鍵還是在康永順身上。
隨着夏文傑走出審訊室,歐陽馳、陳明義、於美嬌三人也都紛紛跟了出來。到了外面的走廊裡,陳明義問道:“夏專員,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調查康永順。”夏文傑斬釘截鐵地說道。
陳明義點點頭,夏文傑的想法和他一樣,他說道:“我這就給廳長打電話,讓廳長知會北京那邊的審計,拘押康永順。”
夏文傑向他擺擺手,說道:“這件事還是由我們來做吧。”審計主管的畢竟是經濟問題,而康永順涉嫌的是向政府官員進行鉅額行賄,由稽覈來拘押並審問康永順也更加合適。
在這件事上陳明義並不與夏文傑爭,他點點頭,說道:“好,就按照夏專員的意思辦。”
夏文傑給北京的稽覈分局打去電話,請北京的稽覈協助調查康永順。不過很快北京方面的稽覈便打回電話,向夏文傑說明情況,雖然安康藥業的總公司位於北京,但所謂的總公司只是個空架子,其安康藥業的真正總部是設在藥廠內,也就是在R縣,目前康永順並不在北京,也是在R縣,而且他的家就在杭州。
聽完北京稽覈查明的情況,夏文傑又給杭州稽覈分局打去電話,讓其協助自己調查康永順。
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夏文傑正在辦公室裡整理今天的文件,敲門聲響起,雅歌帶着於美嬌走了進來。
夏文傑擡頭向她倆看了一眼,然後對雅歌點下頭,後者轉身走了出去,夏文傑對於美嬌一笑,問道:“於處長有事嗎?”
“夏專員,我和處長晚上想去探望一下柯局長,不知道方不方便。”於美嬌含笑問道。
夏文傑聳聳肩,說道:“沒什麼不方便的,正好下班後我也要去趟醫院,等會我們一起過去吧。”
於美嬌喜笑顏開道:“太好了。”
傍晚,夏文傑下班後帶着陳明義和於美嬌一併去往醫院。現在柯衛煌已經甦醒過來,看上去人還挺精神的,只是臉上、身上留有不少的淤青。
見到夏文傑來了,柯衛煌打算從牀上下來,夏文傑快步上前,把他按住,說道:“老柯,你傷還沒好呢,先躺着。”
柯衛煌咧嘴笑道:“專員,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說着話,他目光一轉,好奇地看向陳明義和於美嬌二人,不解地問道:“專員,這兩位是?”
夏文傑說道:“這兩位是省審計廳督查處的兩位處長,陳明義陳處長和於美嬌於處長。”
“原來是陳處長、於處長,失敬失敬。”柯衛煌表現上很客氣,心裡卻很是奇怪,不明白審計的人怎麼來探望自己了,稽覈和審計之間相處的並不是很融洽,自己也不認識他二人。
“柯局長,你好。”陳明義和於美嬌先後和柯衛煌握了握手,後者含笑說道:“柯局長一定對我們的到來很費解吧?其實,這次稽覈調查鐵西醫院的專案我們審計也要參與,而且夏專員也已同意了。”
“原來是這樣。”柯衛煌喃喃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夏文傑,無聲地詢問他己方的專案爲什麼要讓審計也參與其中。
夏文傑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老柯,你還不知道,林木興死了。”
“林木興死了?”柯衛煌驚訝地瞪大眼睛,林木興可是藥監局的局長,怎麼突然就死了呢?他急忙問道:“他……他是怎麼死的?”
“被人暗殺的。”夏文傑將事情的原委向柯衛煌大致講述一遍。聽完他的介紹,柯衛煌這才明白審計爲什麼要參與這個案子,原來審計還犧牲了兩名人員。
他皺着眉頭說道:“這些殺手也太膽大妄爲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兇,簡直無法無天。”
夏文傑幽幽說道:“我懷疑,這次殺害林木興的殺手就是襲擊你的那些人,至少他們是受同一個人指使的。”
柯衛煌聞言臉色頓是一變。陳明義和於美嬌則是連連點頭,這也是他倆來探望柯衛煌的主要原因。S市那邊已然查不出來殺手的任何線索,而與殺手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也只有柯衛煌了,他倆都希望能從柯衛煌身上挖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夏文傑拍拍柯衛煌的肩膀,說道:“這些人兇狠殘暴,你能撿回一條命,算是你的運氣好!”
柯衛煌苦笑,他現在也不知該痛恨那些殺手還是該感謝他們對自己的手下留情。
陳明義正色問道:“柯局長,當時偷襲你的歹徒有幾人?”
“三人。”
“他們都長什麼樣子?”
柯衛煌緩緩搖頭,說道:“他們頭上都帶着面具,我並沒有看到他們的長相。”
“是那種黑色的面具?”“是的!”
陳明義和於美嬌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根據路面監控的記錄,殺害林木興的那兩個殺手也是帶着黑色的面具,這一點倒是與偷襲柯衛煌的三名歹徒完全吻合。
“據我所知,柯局長以前做過特警和刑警。”於美嬌說道。
柯衛煌點點頭,表示沒錯。於美嬌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柯局長的身手肯定不簡單,尋常的歹徒應該奈何不了柯局長。”
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柯衛煌輕嘆口氣,說道:“他們並不是尋常的歹徒,都是受過專業格鬥訓練的人,而且每個人的身手都有自己的特點……”陳明義聽的認真,急忙拿出小本子做記錄。
於美嬌問道:“他們身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嗎?比如文身之類的。”
柯衛煌搖頭,說道:“沒有,至少我沒有看到。”
雖說柯衛煌與那三名歹徒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但他所能提供的信息依舊少得可憐,對於查明對方的身份也沒有任何的幫助。於美嬌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柯衛煌都一一如實作答,而後衆人又在醫院待了一會,見柯衛煌的妻子買飯回來,他們才向柯衛煌告辭離開。
在路上,陳明義眉頭緊鎖,一會低頭沉思,一會又揚頭嘆息,眉頭越皺越深,快要擰成個疙瘩。見狀,夏文傑一笑,問道:“陳處長在想什麼?”
“我懷疑,那些殺手未必是幕後黑手花錢僱來的。”
“陳處長的意思是?”夏文傑揚起眉毛。
“他們有可能是那個幕後黑手私人豢養的打手。”陳明義說道:“這些人訓練有素,而且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對柯局長,他們的目的是警告,並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有手下留情,而林木興知道他們的秘密太多,所以對林木興則是痛下殺手,而且兩次的襲擊,有計劃有步驟,迅猛又有效,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和線索,這不像尋常的殺手能做到的。”
夏文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陳明義的分析也有些道理。後者繼續說道:“今天我有仔仔細細調查一番,和安康藥業有往來的醫院不在少數,在D市,就不止鐵西醫院這一家,D市之外其它的省市,也都有安康藥業的辦事處,這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太龐大了,暗中還指不定有多少的黑金交易呢!”
是啊,安康藥業的規模要遠比自己預想中大得多,它有自己的銷售網絡,而且能輕而易舉的就打通個個門路,把他們的藥品和器材買入各地的大中小型醫院當中,D市的鐵西醫院其實也只是冰山一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