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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早晨的陽光灼疼了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裡都是慘白的光。又是那個夢,如同故事一樣的在睡眠裡一段段的上演,可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好漫長的夢。白瑕從牀上坐起來,用被子捂了一下頭,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應該是媽媽上班去了。看了一下表,早上的九點多,想要再睡一會的時候躺下來卻再也沒有絲毫的睡意了。心裡回想着昨晚的事情,臉上不自覺的掛上淺淺的微笑,那些微笑自己看不到,要是看到,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有點傻傻的。從牀上起來,走到窗戶前面,把窗簾拉開。

窗戶的外面,晨練的人早已經回來了,剩下三三兩兩的大爺大媽在陽光裡緩緩的散步,冬青的枝葉在冬季的晨光裡依然是翠綠的顏色,而旁邊的梧桐早在冬季到來的時候落光了葉子。有幾隻麻雀停留在平行排列的電線上,被人羣驚擾,撲棱棱飛向遠方。空氣裡鴿子的羽翼劃過浮雲閒散的晴空,而耳旁是市井早已醒轉的聲音。

睡不着,穿了衣服想出門。客廳裡白瑕看到一本介紹青少年心理的書放在沙發上,根據擺放的位置和翻頁的數量白瑕知道,昨晚媽媽離開她房間的時候根本沒有睡,而是在這裡看書。她把書拿起來收好,看了看冊封的幾個字,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就出門了。

北京冬天難得的好天氣,隨手招了一輛車。今天的白瑕如同她的名字一樣一身的素白,其實白瑕一直是喜歡白色的,像是對自己名字的一種留戀。視線裡,北京的喧鬧在視線裡急急的倒退,而當車子駛出鬧市區以後,白瑕的心不住的跳起來,像是一隻摟在懷裡的兔子,不安分,擔憂,甚至還有一些羞澀。藍色終於說出了那三個字,可是是在手機上以短信的方式表達的,她要藍色對着她說,對着她說我愛你。

到了那個小區的時候,視線裡還是李叔叔的那張面孔,白瑕不想看到的,所以只是瞥了一眼,然後趕緊把視線轉移了。藍色家的門沒有關,一隻白色的短毛狗對着停下的車子汪汪的叫着。好可愛的小狗,白瑕彎下腰逗了一下它,把錢給了司機,就進了藍色的家。房間的門也是虛掩着,小狗一直跟在後面,只是已經不叫了。在藍色家的客廳裡喊了一聲藍色,沒有人應聲。

白瑕上了樓敲了幾下藍色房間的門,裡面一個聲音問她是誰呀!女人的聲音。伴着女人聲音的後面是慵懶的男聲。房間裡有被褥翻動的聲音,然後是細碎的穿衣聲。小狗在旁邊叫了兩聲,裡面的人喊了一聲不許叫。衣服穿在身上的聲音,女人哎呀了一聲,彷彿誰在她身上動了一下。房間裡傳來嬉笑的聲音,彷彿完全不顧外面還停留着一個人。白瑕想到昨晚藍色的短信,如果我以前和幾個女人做過愛,你在意嗎?聽到裡面的聲音,那一刻白瑕如同崩潰一樣。如果是以前,發生了也就發生了,可是現在,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接受。自己愛的人卻在說了我愛你後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而且一點不在意外面的響動。

也許,也許藍色知道她在外面,所以這樣做的。他要的,難道只是讓她魂不守舍,然後第二天來到這裡看他和別的女人調情嗎。周圍的景物和陽光一瞬間暗淡下來。白瑕哭着衝下了樓梯,身後的門已經開了,一個女人把頭探了出來,看到沒有人。然後她被裡面的人拽了一下,房間裡她對他說我還以爲是我弟弟回來了。然後男人慵懶的聲音說再睡一會。

白瑕衝出了藍色家的大門,小狗跟在後面叫喚了幾聲就留在門裡不跑了。從另外一條路回來的藍色看到一個人跑出了自己的家,看着背影像是姐姐,叫了一聲,跑着的人沒有答應。然後他就回家了。

坐在李叔叔的家裡,把自己的委屈都向他說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就對着這個男人說了。說完的時候還讓他給她保密,不要告訴媽媽,李叔叔舉着一隻手做了保證,白瑕又哭了起來。那個男人抱着她,如同抱着自己的女兒一樣,而事實上,他也是當她是女兒的。那是他愛的女人的孩子,他最想的是她拉着他的手,或抱着媽媽的脖子,然後對他們說,祝爸爸媽媽幸福。上次她已經叫了自己爸爸了,那麼她就是他的女兒。

白瑕撲在這個與自己毫無血緣的男子懷裡,以前的恨,後來的同情,現在已經是依戀了。

房間的門被敲了幾下,藍色對着裡面問剛纔誰來了家裡。裡面姐姐的聲音說不知道。藍色離開了房間門口,想到剛纔那個身影,想了一會猛然想過來可能是白瑕。白瑕這麼早來這裡幹什麼,不是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的嗎。想着,自己打了一個哈欠,和白瑕聊到那麼晚才睡的,現在真的是累了。白色的短毛狗過來咬他的褲腳,拖着向一個方向拽。藍色蹲下來把它抱起來,小狗對着他叫了兩聲。

本來今天早上和白瑕聊完剛要睡,卻聽到門鈴響了起來,伴隨着還有幾聲狗叫。出來的時候看到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趕緊讓進來。家裡的客廳上次白瑕住過以後就一直空着,本來想讓姐姐和姐夫住那裡,誰知道姐姐一躺到他的牀上就不起來了。對藍色說姐姐坐了一晚的車,好累了,說着就睡了。藍色只好讓姐姐和姐夫睡在自己的房間。自己則沒有多少睡意了,出去買了一些東西。想着想着,藍色也覺得睏意襲來。一晚上沒有睡,現在也困了。把小狗放在地上,進了旁邊的房間。

繁盛的陽光裡,誰也沒有看到誰的淚,只有外面梧桐乾枯的枝椏無力的在風中搖擺,間或有冬季掛在枝椏間的一兩片葉子悠然的飄落進風裡。陽光在時間的蔓延裡以不同的角度投射下陰影,明和暗的交界處,像是有一把刀鋒利的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