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韓靖將手摁在他手掌上,細細查探了一番,果然發現本應該在練氣士體表運行的氣完全沒了蹤影,彷彿那些氣都藏了起來。他先是探查手臂,然後胸口,腦袋,都沒有找到一點樑左的氣。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吃過什麼,見過什麼人?”
“我昨天就過來喝一點酒……”
將昨天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搭檔,樑左猛睜眼:“是那個鍊金師動的手腳!”
“爲什麼要喝陌生人的酒?”
“就是覺得他不像是什麼壞人,挺有意思的……”
韓靖臉色冷了下來:“你真以爲練氣士是不死之身嗎?以爲是地球,力量層次不如崑崙,你就安然無恙了?”
搭檔的話讓樑左有些難堪。韓靖說得沒錯,樑左的確是下意識疏忽了,在他潛意識中就帶着一股說不清楚的輕視,無論從力量程度還是知識體系,樑左和韓靖無疑都是遠超幾乎現在所有新人類。因此他做事一貫謹慎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從白腳遇刺他不假思索打上門,和由小路大戰,乃至大大咧咧去喝酒,與搭訕的陌生人談論鍊金火車……只要有心人出手,其中每一個過程中都有殺死樑左的機會。
練氣士絕不是無敵,當初在那頭妖族老狼身上他已經體驗過被壓制,絕望的滋味……
樑左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後將韓靖還沒用完的那一壺水澆在臉上,冰涼的觸覺和刺痛浸觸着臉部皮膚,讓樑左遲鈍的意識總算恢復過來。
“你目前應該沒什麼大礙,如果他真是想對你不利直接殺了你就是。看起來應該是一種暫時性的藥物,讓你體內氣無法聚集起來。”韓靖緩緩說:“現在先處理更要緊的事情。和我回去再說,這裡人多眼雜。”
“什麼!廚子是除妖盟內奸?”
樑左忍不住聲音高了幾個調子,當他看向平靜的韓靖和抿緊嘴脣的白腳,意識到這絕不是開玩笑。
“他人呢?”
“當然是跑了,我昨晚抓了除妖盟蜀都分會的頭目,當晚他就不見了。”
韓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你怎麼放他走了?”
“什麼叫我放他走了?我也不是無所不知,直到今早我都沒有懷疑過他。的確是疏忽了。”
韓靖嘆了口氣。
樑左不由一愣。一直以來他總潛意識認爲韓靖是算無遺策的,可事實上韓靖也是人類,他也會犯錯,他不是機器能夠計算出每一種結果。
“樑師,韓師,是我失誤……”白腳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眼睛中帶着血絲,整個人精神也有些不好:“沒想到會是他……他和俞欣是一起過來的,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
韓靖放下杯子,又給樑左倒了一杯茶:“除妖盟的策劃人很聰明,早早就安置了一個釘子在你身邊,十年前應該也有他的通風報信在裡頭……他們所圖不小,進一步驗證了我之前猜測的他們絕不是爲了除妖建立組織。”
外面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身甲冑的俞正風風火火走進來,眼裡都冒着火:“白腳,你說是真的?”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白腳心情極爲不好。
“他媽的!”
俞正一腳將旁邊的桌子給踢到,正要喝茶的樑左這下茶也沒得喝了。
“那小子十幾歲時找到我求收留,我一時心軟,造成大禍!”
他咬牙切齒拳頭都要攥碎了。
樑左反倒是過去安慰他:“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先處理一下剩餘的事情。況且早點暴露也是好的,不然以後指不定還有什麼問題。”
“沒錯。”韓靖又開始撕開一個紙袋,吃話梅:“不過也有好的一面,根據我昨天的審問,那人已經非常配合,我把他帶過來。”
被韓靖審問之後的蜀都除妖盟分會頭領是個中年人,眼神有些渙散,不知道遭受過哪些恐怖刑罰。
他走路都得被韓靖牽着,否則就癡癡站在原地,什麼話也不說。
“問他就行了。他名字叫錢六,是南市倒賣小物件的一個小商販,借用這一層保護沒人發現過他。”
俞正當即過去就要給他一拳,硬生生被韓靖抓住拳頭。
“我是讓你來問話,不是滅口。”
俞正氣急,對韓靖怒目而視,對方絲毫不讓,最後他只能甩開手。
“我來吧。”
樑左過去充當起審問官:“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
“錢六,蜀都人。”
錢六回答地很慢,就像是一個被老師教着學習說話的小孩一般,眼中瞳孔聚焦也有些渙散。
“蜀都總共有多少除妖盟的人?”
“已知名冊上有五百六十九人。”
這個數字讓擰起眉毛的俞正和白腳更加凝重。
“除妖盟盟主是誰?”
“不知道。”
“你們從沒見過面?”
錢六癡癡道:“除妖盟通知分會都是通過單線,有專人負責傳遞上面消息,有口令和驗證物品,提倡去中心化。”
“刺殺白腳是你們策劃的嗎?爲什麼?”
“刺殺行動是爲了掩護我們撤離,上面兩天前下達了命令,讓所有蜀都分會都暫時撤離。”
“白腳的廚子是你們安排的內應嗎?”
“是。”
“十年前行動他是參與者嗎?”
“是。”
樑左點點頭,轉向韓靖:“他怎麼現在這幅樣子?會不會變成癡呆?”
“不會不會,過兩天就好了。下面我有個計劃,需要諸位配合……”
韓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