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打量眼前男人,樑左雙手握住照膽刀,微微降低重心。
和自己相仿的身高,剔得極短的平頭,嘴裡咀嚼着什麼,單眼皮,皮膚偏黑,眼神不屑,穿一件鬆鬆垮垮的黑色短袖衫,迷彩色長褲下面是一雙長靴。
計元奎的武器時一把四四方方的開山刀,刀柄是木頭材質,看起來就像是古惑仔常用的道具,配合上他痞痞的樣子倒是極爲適合。
然而樑左知道,千萬不能小看這人。
他是一己之力衝入麒麟後方陣營搞得翻天覆地的人物。
“你還要看多久?”計元奎嘴裡彷彿在嚼口香糖,語氣不耐煩:“還打不打?我是聽譚鄂說你不錯,纔要過來你和交手的,沒想到是個磨磨唧唧的傢伙,倒黴。”
聽到譚鄂有暗地稱讚自己,樑左不由一震:“來吧!”
話才落樑左只覺得眼皮上已經隱隱發痛,他強行擰開身體,眼前已經一片血紅,往後退了兩步照膽刀橫在身前。
他左眼已經被縱向劃破一道傷口,血正在不斷往下滲,左眼處已經被血跡沾滿。
“速度不怎麼樣。”
嚼着口香糖的計元奎揮舞了一下手中開山刀,將刀環在腦後,另一隻手捏着刀尖:“看來老譚也有看錯的時候,不過是個普通遊擊的水準罷了,如果剛纔我沒留情,你已經回你們麒麟基地了。明白嗎小朋友?”
他的影子突然消失在原地,樑左猛地用照膽刀往左側刺出,原本要顯現的影子驟然消失,樑左胸口又多了一條從左肩到右肋的刀傷。
樑左心沉下來。
太快了。
他估摸着哪怕自己進入雙極限模式也是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這傢伙一定附魔了“急速”,不止如此,他專精也是在爆發方面。
“下一刀,送你回去。”
計元奎吹了聲口哨,痞痞笑,手中開山刀挽了個花。
樑左飛龍之術進入到目前自己身體能承受的極限,手中照膽刀搖身一變,金屬分解組合後變成了黑鐮摩托車,他騎上開始繞着計元奎飛速跑圈。
既然本身無法跟上對方的刀,那麼就用外力來增強自己反應,拉開距離。
他手持龍咆,駕駛黑鐮並沒有急着嘗試過去劈砍,反而先是拉開了互相之間的空間,將計元奎鎖定在中間,等待他的動向。
樑左腦子裡牢牢記住,這是麒麟對戰羅剎,不是樑左對戰計元奎。
他需要做的首要任務就是拖住,讓優勢的幾位隊友能夠打開局面,獲得優勢。
“載具嗎?”計元奎嘴牽了牽:“用時間換空間嗎?如果不不來我就走了。”
說着他身影漸漸虛化。
他不是虛張聲勢!
樑左頓時被逼急了,只能咬牙跳下黑鐮,哪怕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是真,他也不敢去賭博。
既然對方專門找到了自己,那就互相試一試成色。
“忘記自我介紹,計元奎,羅剎現遊擊,我可是在內部訓練時把韓越擊殺過的喲,小看我,你會小命不保。”
話才落下,這位影子刺客在樑左身後出現了一剎那,樑左卻揮照膽匕首刺向右側某處,金屬交錯聲之後,倆人都被巨力彈開來。
“果然學習能力不錯。”
計元奎瞄了眼自己持刀的右手,小臂下方已經有了一刀不淺的口子。
樑左大臂處更是直接被削掉了一塊肉,讓那裡一片血肉模糊,血水立刻潤溼了胳膊上的袖子。
這就是遊擊之間的交手,沒有任何退步餘地,一旦正面交鋒必定見血。
遊擊相搏,比的就是誰先死。
痛楚讓樑左更是大腦清晰起來。至少第一個戰術自己成功了,依靠身體捕捉已經無法觸及計元奎,他的速度是樑左所見造法者之中最快的。所以樑左不再依靠“視覺”去洞察對方的動作,直接閉上眼,通過對於能量波動一瞬間的判斷來進攻——防守也是不可能的。在對方刺中自己一瞬間給予回擊,這是樑左目前能夠找到的辦法。
不過麻煩的是無法評估雙方的戰力,樑左由於吸納了“元氣”導致身體素質反而變相下降,整體更處於弱勢。
然而遊擊火拼,只要一方還未被殺就存在根本上的懸念。
說到底遊擊就是一名一擊必殺的刺客,優秀的遊擊哪怕彌留之際也有威脅其他人性命的能力。
樑左腦子裡一瞬間進行無數計算。
計元奎是速度型殺手,這方面和祝迦葉有些相似,不過雙方又盡然不同。祝迦葉強處在於修仙者本身就更強悍,御器能力純熟精湛,本身更是肉身迅疾,殺招在於來無影去無蹤的寶具“無影刀”,根本無法洞察它的痕跡。計元奎則是純粹的貼身肉搏,手中開山刀在他手裡變成了匕首,變成了刺刀,用最快的速度刺中對方而後撤開,這就是他的戰鬥方式,如同狼羣襲擊大型動物的狩獵。
看似簡單的手段卻讓人難以招架。
如果把樑左和計元奎放在拳擊賽場上,計元奎就是劉易斯,刺拳無比精準,對距離和拉扯掌握精準,樑左更像是泰森,需要一個捕捉到對方蝴蝶舞步的時機,重拳出擊。
樑左突然想到,對了,還有一個傢伙可以借用。
拳王阿里。
樑左開始模仿出阿里雙腿左右移動的步伐,雙手握拳擋住面部,兵器消失無蹤。
計元奎皺眉打量了一番,心道,這個樑左難道是瘋了?造法者階段,從沒有人能夠用肉體彌補寶具的殺傷性,也幾乎無法抵擋。他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當計元奎試探性的一刀將樑左拳頭劃傷,他不由釋然了,原來是爲了保護要害,拖住我,等待其他人來救援。
樑左微微側開,讓計元奎的開山刀擦着自己臉頰而過劃出一道血痕,同時一拳擊中對方的肘部,接下來右拳,左拳,連續組合拳,打得計元奎不斷後撤。
他首次真正意義上捕捉到了對方的身影。
像拳王阿里一樣,猶如蝴蝶停在花叢上的步伐,用最小的步幅來避開最大的殺傷,與此同時拳頭這個最快的武器擊中對方發力點,一個點導致失衡,順着平衡失去的地方往前,左右,左右,就像是跳舞一樣,只是不同於舞池,這次是樑左用拳頭牽引對方左右擺動。
被擊中的計元奎大怒,在他眼中自己優勢極爲明顯,樑左應該是完全無法觸碰到自己纔對,沒想到自己失誤居然給了對方機會。
計元奎改變了戰法,直接以更快的速度,用刀直刺,不論刺中與否迅速撤離,接着下一處,用不斷的疲勞攻勢徹底讓樑左崩潰。
他腳下生風,整個人化作一縷青煙,不斷從空氣之中浮現,刺中樑左的胳膊,後背,大腿,膝蓋……十三處傷口。
可惜沒有一處致命。
計元奎心裡一緊,糟糕自己着了對方的道兒,過於急躁了。
渾身掛彩的樑左眼裡卻精神奕奕:“你的腳步已經開始變慢,到我了。”
話是如此沒錯,不過——
計元奎哂笑:“前提也是你能夠碰到我,哪怕是現在不是百分百狀態,你也拿我無可奈何。”
“是啊,我是抓不住你。不過,只要把你可能在地方全部擊中就好了。”
樑左手中龍咆刀出現。
他握住龍咆,麟龍從上面浮現出身影,它青色的影子和飛龍白色的身影變成了環繞周圍的雙龍匯。
“遲了。”
樑左對正急速後撤的計元奎說:“龍,吞噬我的敵人吧——”
龐大響亮的龍吟聲遍佈整片曠野。
計元奎眼前突然一花,他低頭一看,樑左的照膽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他軟軟倒下。
“該死!”
一聲懊惱的喊聲,手持忍杖的譚鄂出現在計元奎消失的地方。他看得很清楚,計元奎是被對方攻擊意識的手段擊中,導致他以爲“自己已死”消失在了修羅空間。
看着樑左,譚鄂手中忍杖指向他:“果然成長很快,可惜……”
樑左已經耗盡全力,此時根本沒有和譚鄂對抗的資本。
“可惜什麼……”
一團巨大火球降從天而降,落在樑左面前的一個巨漢的身影。
“你的對手可是我。”
圓慎滿臉戰意,身上金紋明滅不定,渾身火焰收回到了手臂的猛虎紋身之中。
樑左總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