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落地登陸,樑左將藤村圭佑放平在木甲板上,用氣感知他體內狀況。
詛咒是一種粘稠陰暗的力量,病毒一般在藤村圭佑身體裡瘋狂蔓延,他臉上只有左頰脣部到耳朵一帶還是本來膚色,其他地方都變成黑色。
樑左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支菸,美人恩,李慕染曾經制作的應對詛咒的速效藥。對了,是黑海,黑海詛咒!
陷入迷霧塵埃之中的記憶一下子突然盡數迴歸腦海,樑左迅速將照膽刀變成最初的手機形態,將記得的東西一股腦輸入其中,並且保存鎖定。
當時應對黑海詛咒,原住民渡鴉是由於獲得了一隻奇怪鳥兒“避劫鳥”的幫助,李慕染則是更徹底研究過,利用“美人恩”可以消除詛咒。
這意味着詛咒並非是無解。
只是需要某種契機和手段來將滲入體內的詭異力量排出。
樑左記得當時自己用黑仔去探索黑海海底,發現了很多男女老幼屍身,黑仔並未受到詛咒影響,那麼自己現在近乎夜魂特質的身體能否成爲一個介質起到作用?
他用右手食指刺入藤村圭佑的喉嚨處,左手隨時嚴陣以待準備可能的異變時斬斷手臂,自己現在這再生功能真是太有用了。
“注意周圍情況,我先看看能不能救他。”給一旁赤丹留了句話,樑左閉上眼。
纏繞在藤村圭佑體內的詛咒呈現絮狀,在他體內,肌肉,血液,骨骼之中全面蔓延,它具有一種奇特的同化能力,將氣粒子吞噬,繼而變成了另一種灰黑色狀,這種新形態粒子和身體裡每一個細胞結合,即是詛咒本身微觀的過程。
按照醫學上的方法,應對如同癌細胞般的詛咒之力,切除、化學抑制是最常見的手段,眼下樑左卻沒辦法,因爲他沒有工具和藥物輔助。
“我可以暫時把他凍起來,將藤村圭佑的身體降低到最低的活性,詛咒也會慢很多。”赤丹小聲道。
樑左眼睛一亮:“快。”
果然三人行必有能人。
赤丹的手法是直接將藤村圭佑的大腦和心臟處冰凍起來,不過需要樑左持續供給能量,以降低粒子活性。
樑左索性直接將藤村圭佑背在背上,如此供給能量也方便很多。
暫時性的性命之憂算是沒了,赤丹左右打量着這艘死亡之舟,好奇道:“你居然真的控制了它,到底怎麼做到的?”
“聊天。”
樑左如實道。
“聊天?”赤丹不信:“怎麼可能,又不是貓貓狗狗,這艘船原本就是死海一部分意識碎片凝聚而成。人怎麼可能和夜魂溝通?”
樑左點頭表示認可。
很多事情如果你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一般都是與你所知道的常識相悖,繼而條件反射得出結論,這樣的判斷往往是有些偏頗的。
樑左原本就擅長意識攻擊,飛龍之術是他真正的殺招,無論是演化出的龍拳、擒虎、化身都是在飛龍之術的基礎上演變的分支。
別看腳下這艘船看似龐大,其實意識方面的防禦並不強,樑左登陸的一瞬間全力催動飛龍之術,同時全身力量灌注進入船身嘗試擠壓黃泉之舟控制的意識。
然後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赤丹更是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撕開樑左的腦袋看個究竟:“什麼意外?”
“我遇到它了。”樑左不由笑了出來:“這傢伙獨自一人在這裡很多年了,倒是個話癆,可不,它還說你長得漂亮呢。”
赤丹眨了眨眼,完全沒聽到任何聲音。
原因在於頻段問題,樑左自己也明白,與樑曉合二爲一又分裂出來後,他獲得了樑曉的一部分特異能力,其中最顯著的是再生能力,沒想到捕捉頻段信息的能力也被他引了出來,實在驚喜。
“你是誰?下船下船,看得煩。”黃泉之舟聲音裡有些不耐煩,嘀咕着:“又一個傻子,話都聽不到的聾子,一羣傻帽,死丟比。”
“我不叫死丟比,我叫樑左。”
這個回答讓黃泉之舟嚇了一大跳,繼而無比狂喜:“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你不是聾子?”
樑左莫名其妙:“你聲音那麼大,我當然聽得到,我又不是耳背。”
“好好好,哈哈哈……”
黃泉之舟的聲音是個粗獷的男音,他聲音都有些發抖:“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以太人入侵前線怎麼樣了……不不,你們這樣的人還能進來,一定是擊退了以太人襲擊。”
他的話頗有些山中不知年的味道,樑左問:“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正當他覺得有些傻,問一艘船的名字時,對方給出了迴應。
“我乃九龍島四聖之一,楊森。”
九龍島不是四奇嗎?怎麼冒出來四聖了?
樑左有些迷糊。
“我們兄弟四人,原本就是被稱爲九龍島四聖。”楊森聲音之中略帶傷感:“可惜老大爲了留下我這個最後的火種自爆開天珠,才阻止了那個孽畜……”
“九龍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樑左追問道。
他所知道的是九龍島四奇不聽崑崙徵召,聯盟十二戰隊的聯軍過去問罪,卻鎩羽而歸,當時的星羅社舒掌門避劫鳥失聯,遭到反噬重創,繼而九龍島變成了廢棄區的中心區域,漸有兇名。
“都是由於那畜生!”楊森語氣之中全是毫不掩飾殺意:“那畜生僞裝進入九龍島,想要盜走我大哥的開天珠……”
九龍島四聖,王魔、楊森、高有乾、李興霸四人原本是靜修研究世間萬物的隱士。他們研究的課題一直是古代術式和術法的淵源以及長生羣聚的意義。
“那時候,爲了能夠互相之間進行溝通和學術交流,我們同好還組織了一個小型鬆散團體,以黃衣黃巾爲標誌,那時候可以說是最有趣的時代,十二戰隊也好,聯盟也好,蓬萊也罷,都有各路高人過來探討,進展一日千里……”
說到曾經的研究生涯,楊森語調輕快:“只是好景不常在,很快就遇到了那孽畜。”
樑左這才知道,原來黃衣人,也就是後來被聯盟崑崙定位爲“力士”的那羣瘋狂科學家,竟然可以追溯到九龍島四聖時期,他們之間的隱藏聯繫清晰後一切彷彿變得理所當然。
楊森悵然:“那孽畜最早僞裝在一個夜先生身體裡進入九龍島……他大大方方說出了自己的真身,並且讓我們爲他做一項實驗,一切都源自那個實驗……”
九龍島四聖做過很多活體研究,卻還從未遇到過活的夜先生願意以身試法。這個巨大誘惑讓四人根本無法抵擋,決定先行做點小實驗,之後再公之於衆,給其他黃衣人交流討論。
夜先生“蛇”也有一個要求作爲交換,就是幫他拔出一把陷入體內的斷刃。
四人探測了一番,發現那不過是普通寶具殘片,不過出于敏感致命位置,取出來不能有分毫差池。
直到手術開始四人才意識到並非那麼簡單,蛇先生心臟處的力量中樞被那刀刃壓迫,讓他持久保持虛弱狀態,能夠傷到破法者夜先生的毫無疑問也必定是某個大人物。
剛開始四聖有些遲疑,不想要招惹是非,蛇先生卻極爲誠摯,直接定下崑崙契約,將會守衛九龍島百年。
想到能夠有這麼一個強力戰鬥型夜魂,也能夠規避宵小,震懾一部分別有用心之人,還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老大王魔當機立斷繼續手術。
然而當那片刀刃好不容易取出一剎那,蛇先生突然變了一個人,渾身力量暴增,原本不過是普通的破法之一“破限”狀態陡然突破至“破禁”,並且瀕臨“神遊”,這讓四聖明白惹了大禍。
蛇先生暴起發難,身體化成本體,一頭百米巨蛇盤在九龍島四聖的核心高塔處,將他們四人死死封鎖在其中,瘋狂攻擊四聖構建的防禦陣法。
四聖意識到自己幾人是被算計了。
蛇先生體內的“斷刃”根本不是什麼武器殘片,而是一張觸發禁術符籙,解開時蛇先生就將被既定的力量衝涌而變得瘋狂,完全失去自我,只剩餘破壞慾望。
能夠以一位夜先生作爲誘餌,對方屬於什麼層次已經不言而喻,下手狠辣刁鑽,讓四聖不寒而慄。他們很少外出,卻不知道怎麼惹到了如此死敵。
對方如意算盤打得很響,之所以選擇從內部破壞瓦解,就是因爲九龍島外部陣法重重,防禦層層疊疊,縱然是破法者想要進入也極其困難,一旦身陷陣法,就是漫長消耗戰。而術士是最不怕消耗的。
初期四聖並不擔憂,因爲九龍島在他們長久經營之下已經變成了攻防一體的堅固堡壘,縱然是“破禁”也難以短時間突破壁壘。
可接下來他們發現了意外嚴重的事情。
圍繞九龍島的海水突然開始變成了黑色,其中散發出扭曲的詛咒之力,這種具有強悍侵蝕能力的力場不斷蠶食破壞着九龍島周遭的各種設施——
原來蛇先生根本只是一個陣法催動器,背後黑手是要以“九龍島”作爲目標,用巨型陣法想要徹底毀掉這裡。架設的陣法迴路深埋在海底,對方處心積慮,多年佈局,讓衆人真切意識到大難臨頭!
“你們都沒有發現被人設局了嗎?”樑左覺得不可思議,他所見到的術士,強如東陽,弱點的如唐子謙,一個個都心思細膩,不這樣根本無法掌控陣法這種複雜技藝。
“因爲有叛徒。”楊森聲音裡帶着恨意:“就在黃衣人之中,他們有人故意擾亂了我們的探查,被封鎖後我們的通信完全失聯……蛇先生找到我們現在想來也很可疑,黃衣人中有對方的眼線!他是下定決心要殺死我們所有人。”
暴走的蛇先生被九龍島周圍的詛咒大陣輸入源源不斷的能量,肆虐九龍島,很快就要殺死四人。
四聖操控修補陣法已經消耗巨大,他們雖然都是破法者,卻都不擅長作戰,而且僅僅是“破限”階段的術士。
最後大哥王魔毅然出擊,以至寶“開天珠”引爆,將蛇先生和陣法之間的聯絡炸斷。可其他三兄弟也死於這次驚天爆炸之中……
很多年過去,楊森甦醒過來,發現自己遊蕩在黑漆漆的海底,他很快就查看了一番自己,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確已死。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吸納了曾經楊森意識碎片的一頭大夜魂罷了,只是楊森情緒那一部分實在太過於強烈,讓他產生了自我認同。
“我要給大哥報仇!小子,只要你答應我,我帶你出去!”楊森道。
樑左有些頭痛,自己已經一屁股麻煩了,韓靖,老白,青子,青箏,李慕染,拓跋夜說,大風吹老哥……不過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多一件也無所謂。
對於九龍島四聖,樑左還有好多想要了解。
“你確定要幫我?”反倒是樑左的乾脆讓楊森警惕:“你到底是什麼人?是故意試探我的嗎?”
樑左無語。
半天敘述了自己經歷之後,楊森才初步相信樑左不是“間諜”。
樑左提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們到底是爲什麼被人算計?開天珠,不是被王魔爆炸了嗎?那又是什麼?”
“開天珠,不是一顆珠子,很多人都沒見過,難免會有誤解。”說到這個名字,楊森語氣之中帶着濃濃自豪:“開天珠,是我們研究的‘破法級’戰爭兵器,又叫黃巾力士一號機,定檔名開天珠號。”
樑左心裡咯噔一聲。
我嘞個去敢情是高達啊!
更大的問題來了,竟然有高達也沒有玩過對方,敵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