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隻巨大的褐色鳥兒正在盤旋,它像老鷹一般雙翼繃得緊緊的,滑翔于晴空。
“敵人嗎?”
季小姐擺出彎曲膝蓋的戰備姿態。
樑左想了想,搖搖頭:“是嶽山的鳥兒,應該是過來偷看的……別管它了。”
城主辦公室裡,嶽山坐在椅子上,雙眼看着前方,裡頭的眼神卻是渙散的。
他此時笑了笑,輕聲自語:“真是敏銳的感知,共享視覺都會被發現,練氣士果然不是普通獵人可比的。”
嶽山摸出一根鼓槌,在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敲打。
由於擔心有人誤入穿山甲府邸,因此早有蜀都繪圖師將他們會路過的沿途洞窟都用石頭給堵住,雖然這種做法對於穿山甲沒有任何影響——它要吃你也跑不了。不過總算是一個眼不見爲淨,求個安心。
樑左拍了拍眼前的一塊石頭,有一人來高,深陷洞口,周圍還用泥土和碎石堵塞,做工作的繪圖師很用心。
他凝氣在手,扣住邊沿凸起稍微將它擡起來一點,然後一腳踹去,將石頭足球一樣踹開。巨石轟給撞得磕到一塊小凸起石頭,稍微蹦跳了一下,然後隆隆一路滾下……
“砸到人怎麼辦?”
季小姐問。
樑左擺擺手:“不會的不會的,現在這裡已經被嶽山封鎖。最多砸到的是妖獸和野獸什麼的……”
遠處突然一道禮炮升空。
“敵襲。”
一聲大喊讓樑左和季梵真迅速趕去。
趕到時他們看到陳又廷已經擺出了太極的雙手守護中門的姿態,一臉警惕看着周圍。
“怎麼了?”
樑左也給他弄得有些繃緊,迅速尋找着可能躲藏在暗處的敵人。
“有妖獸襲擊。”陳又廷嚴肅地說着,繃緊身體:“應該是地下的妖獸,蠻力很大,還有智慧。剛纔它丟來一塊石頭襲擊我們,還好我謹慎,將石頭轉開……”
季梵真已經叉腰低頭笑了起來。
“怎麼?”
陳又廷不解。
樑左咳咳了一聲:“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石頭鬆動了落下來……”
“給你說了,呆子,就是他們弄出來的石頭,你不信……你們倆過來。”
阿難有了發現。
他指向了一個斜向下的洞穴,洞口周圍還有幾塊白森森的妖獸骨架,腿骨,頭骨,散發出一股難聞臭氣。
少年軍師沒有進去,而是繞着洞窟走了幾步,謹慎道:“我們還是暫時不要下去,去找嶽山弄一點設備,比如說攝像機,弄點材料我可以組裝一個遙控小車進去先看看情況,避免被埋伏。”
季梵真吃驚:“你不止會地理,還會機械,以前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學得比較多,略懂而已。”
對此阿難只是輕飄飄帶過。
陳又廷倒是在一旁解釋:“阿難是高材生啊,從小就學了很多科目,他爸是……”
“呆子!”
少年氣得發抖。
陳又廷哦了一聲,就不說了。
“我們不用走。”
一直低頭不語的樑左突然發言。
衆人都看向他,自從阿難成爲了四人的參謀後梁左這還是第一次發言不同意阿難的戰略。
少年也好奇地看他。
樑左蹲下從地上撿起一塊骨頭,衝衆人晃了晃:“這塊是一種小型動物的骨頭,應該是在背脊位置,你們看這橫切面就能夠看出來了,大小估計不會超過一隻普通獅子狗。”
他撿起另一塊骨頭:“這是獵狼的骨頭,大家應該都熟悉了。”
“這是一種大型動物的骨骼,肩胛位置的。”
“小,中,大,三種型號都有了,不是很奇怪嗎?”
樑左丟下骨頭,拍了拍手:“穿山甲的習性是對於普通食物沒興趣,人不吃,獵食小動物也沒有聽說過,它愛好是獵狼。問題來了,這兩種骨頭爲什麼會出現在洞口?”
阿難眼睛一亮:“你是說裡頭的根本不是穿山甲……也對,小動物和人應該是獵狼的食物,穿山甲獵殺獵狼,如此形成了一個簡易的生態鏈……”
“對的。”
樑左對少年阿難是真心佩服,他能夠將自己腦子裡的知識學以致用,光是這一點就超出大多數人一大截。
“還有一個是野外知識,你們估計沒有去在意過。就是骨頭。”
樑左見始終沒有人說這點,只好自己解釋:“生物的領地觀念是與生俱來的,不止野外生物,包括人類本身也是同樣。所以纔會製造一個個城市,國家,避免無休無止爲了生存的戰爭。在野外生物中,劃定領地的方式有幾種,通常是用氣味和尿液來界定。再有就是一些肉食者爲了威懾其他生物,會將強大生物的骨頭放在它們領地表示這是我的地盤。比如說,鬣狗經常從獅子口中奪食,它們總是找到機會就會獵殺單獨的母獅,殺掉獵物後它們會啃下它的頭,丟在自己領地,其他生物就不敢靠近。這裡也是同樣的道理,弄這麼多骨頭,說明裡頭的妖獸可能仍然保留了這種習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只有一個理由……它是想要嚇退嘗試進來的人。”
他看着三人:“你們再想想,穿山甲作爲大妖,有必要玩這一出麼?只有實力不足纔會做出這種舉動來嚇唬外界。所以,我覺得我們反而是應該迅速進入,裡頭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阿難點點頭:“你說得對。”
陳又廷讚歎;“你觀察好仔細。”
季小姐已經低頭進去了。
洞穴裡頭很乾燥,奇怪的是裡頭反而出現了不少蟲子,黑色的蟲子在石壁上爬來爬去,忙忙碌碌,它們每一隻大小就和指甲蓋差不多,沒有眼睛,被樑左一行人一嚇就紛紛躲了起來。樑左抓住一隻蟲子,捏在手中,借用手電觀察了一番。然後他丟在地上,一腳踩死,一攤黃水,沒有任何問題,是正常生物。
前頭傳來季小姐興奮的驚呼聲:“我找到它了!快來!”
樑左幾人不再猶豫,跟了過去。
就在洞穴往下大概五十米的地方豁然開朗,裡頭有一塊三四米高的頭骨,讓樑左想到了小時候博物館裡頭看到的三角龍頭骨。有兩根小小的角長在額頭位置,眼睛處有兩個深深的凹陷,鼻子上還有一塊凸起,唯一能夠看出這是穿山甲的地方就在它頭骨吻部特別修長,再一個是地上還有零碎的鱗片。
不過季小姐說的並不是它,而是另一隻妖獸。
一頭野豬狀的妖獸。
它的獠牙有三圈花紋,腳上有一團白色,看起來本來是壯實的身軀,看到四個人此時卻在發抖,彷彿它是一個被暴徒劫持的花季少女……
陳又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豬肉啊,好香的。”
阿難也摸出匕首:“我要豬腳,誰都別和我搶。”
季梵真則是笑着說:“那我要豬耳朵。”
野豬有些崩潰地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
衆人本以爲它要掙扎或者反抗什麼的,沒想到它卻是趴在樑左腳下一副見到大表哥的模樣。
樑左突然睜大眼。
“我認識這傢伙,就是那頭三蠻野豬。”
三蠻野豬白腳懸起的心總算回去了。
它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