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是上位神族地界與下位神族地界,有着嚴格意義上的界線,雖然它是無形之中存在的,但沒有哪個下位神族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踏足上位神族的疆域,那將會引來滅族大禍,上位神族便是用這種雷霆手段,一直統御着整個神族疆界。
上位神族佔據着最好的地域跟資源,平日裡雖然勾心鬥角,但一旦遇到挑戰,便會羣起而攻之,以最快速度將威脅滅殺在搖籃之中,上位神族之中的至強者太多太多,他們便是上位神族統治地位的基石,即便下位神族們有心反抗,在看到絕對的實力差距下,他們也只能選擇屈服,因爲這邊是現實,而且是血淋淋造就的現實。
不過神族之間的事情,對於如今的樓乙而言還很遙遠,也認爲涉及不到,但他此刻還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小女兒樓月,如今已然成爲了神族中的一員,而且得風靈石珠眷顧,得上古神紋加持,註定會因此與神族有糾纏不清的事情發生。
樓乙花了十數載的時間,終於帶着虛樓船隊重新回到了神嶽之界,同當初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可謂是滿載而來,樓乙答應了白虎神君,要將天風一脈重新帶回來,但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讓這最惡劣,甚至連神嶽之界衆神虎族人都不願涉足之地,變得能夠讓天風一脈的後人安居樂業才行。
虛樓船隊一路不停,在無數神虎族人的注視下,向着偏遠孤僻之地駛去,而白虎神君也早在百年前向神嶽之界宣佈,將會將自己兒子天風的遺骨葬於此處,並安置其墳冢跟雕塑。
那段時間無數神虎族人蜂擁而至,在窮山惡水之中,看到一座巨大山峰被神力雕琢成的雕塑,雕塑以頭點地做匍匐狀,眼中含着淚珠,腦袋朝向神虎聖域,做跪拜狀的樣子。
神虎聖域有許多的反對之聲,但當他們看到這尊雕塑,以及這處環境惡劣到了極致的地方後,想要說的話,全都只能嚥到肚子裡去了,他們很清楚知道,這已經是白虎神君最後的底線了,他們身爲神虎聖域之人,沒有過分苛責神君的道理。
就這樣天風一脈可以迴歸神嶽之界的消息,便被傳了出去,但可惜的是,這麼長久的歲月過去之後,聖獸天風一脈,早已經因爲爲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
百年歲月過去之後,此地總共聚集起來的人數還不過千,且許多在看到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之後,忍受不住後便離開了,留下來的多是實在無家可歸之人,它們甘願待在此地,至少這裡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而至於環境惡劣的問題,這與它們之前所遭遇的情況相比,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霸嗜帶着當初護送白靈來此的雷虎族人,幫忙清除了一片被毒蟲、毒瘴所籠罩的沼澤區域,作爲它們暫時的落腳點,百年時間裡,它們採用步步爲營的辦法,不斷驅趕着盤踞在此地的毒物們。
逐漸將範圍擴大了三四倍之多,但這些毒物的反撲也十分可怕,尤其是那些毒藤跟枯鬼瘤樹,它們能夠釋放出極爲可怕的毒霧,經常會趁着此地狂風亂流席捲之時,將它們的毒素注入到空氣之中。
原本便極爲可怕的聚風,頃刻間籠罩上一層褐黃色以及墨綠色的詭異顏色,乍一看就像是兩頭相貌猙獰的夜叉,揮舞着手中的鎖魂叉跟攝魂索,前來勾魂索命一般。
爲此雷虎族的族人付出了不少的犧牲,但總算還是依靠着強大的意志力,堅守在這片極度惡劣的地方,白虎神君從未涉足此地,不是它冷血無情,而是不想所做的一切被人說閒話。
但是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過,那座山峰雕刻而成的天風雕塑,被施加了強大神力結界,每當那恐怖的風潮席捲此地之時,它便會散發出一道巨大無比的青色風罩,風罩之外閃耀着密集的神紋印記,而且白靈他們在靠近之後才發現,他們竟然能夠踏入其中,也就是靠着這座白虎神君刻意爲之的善意之舉,才令他們所有人,在每每遇到絕境之時,都能安然無恙的化險爲夷。
而對此神虎聖域的那些強者們,自然都明白白虎神君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全都保持緘默,他們時刻關注着白靈等人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們每天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心中的恨也許不會那麼快便消失,但眼前的一幕幕,終究是會觸碰到他們各自心中那最柔軟的一塊。
經過一番長途跋涉之後,樓乙帶着虛樓船隊終於抵達了這片被危險與貧瘠所籠罩之地,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白靈,而是剛剛纔形成的瘴氣風暴。
可怕的墨綠色毒瘴風暴,迅速將虛樓船隊吞入其中,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跟風看熱鬧的神虎族人,在看到這一幕後紛紛後撤,同時對着那毒瘴風暴指指點點。
然而此刻風暴之中,正有着一個個發光的橢圓形巨蛋,頂着毒瘴風暴前行,虛樓船隊前方,有着一枚巨大無比的符文,正是它一路爲虛樓船隊披荊斬棘,將眼前可怕的風潮切開,使得船隊能夠安然前行。
巨大的聲響,刺耳的摩擦聲,不斷從這發光巨蛋之外發出,那些都是被颶風捲起來的,這貧瘠之地的飛沙走石,它們在颶風的加速之下,變成了最爲致命的武器,尋常修士只要踏足其中,便會直接被攪成肉泥,也正因爲如此,這裡纔會被神虎族所忌憚,沒有人喜歡找死,且此地貧瘠異常,也沒有理由說服那些喜歡冒險者涉足其中。
在風暴中一番折騰後,他們終於看到了遠處那一抹青色的流光,樓乙立刻下令全速前進,向那個方向靠過去,很快他們眼中那一抹流光,便變成了巨大無比的青色光罩。
虛樓船非常龐大,並不能夠完全進入到青色光罩之中,所以樓乙只是讓虛樓船的前段進入風罩,然後將所有人安全的送入其中,再用符文之力固定住船身,讓它們不至於在這段時間裡被風吹走。
樓乙與白靈相擁而泣,他心疼的看着對方,此時的白靈看起來頗爲憔悴,艱苦的生活以及對女兒的思念,讓她看上去身心俱疲,樓乙將其擁入懷中,不斷說着安慰她的話語,他的心都在滴血,不知該如何才能讓白靈重新振作起來。
不知是不是見到樓乙之後,心情上有了變化,白靈就這麼窩在樓乙懷裡睡着了,霸嗜告訴樓乙,這時她這百餘年來第一次入眠,她總是在強迫自己,似乎靠着nuè dài式的壓榨,才能讓她不那麼傷心憂慮。
樓乙將白靈抱了起來帶到一邊,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讓對方的腦袋依偎在他的胸膛前,就這麼看着她睡去的樣子,一直持續了很久。
期間虛樓船上下來了大批的人員,他們將這次從重明界帶來的鉅額物資,全部給搬運了下來,這些都是作爲改造這片區域要用到的起始資源。
白虎神君通過神目注視着那裡發生的一切,見到了樓乙正在履行與自己的承諾時,嘴角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他的目光鎖定在了自己爲死去兒子天風所樹立的那尊石雕,喃喃自語道,“會有那麼一天的,風兒......”
一臉數日樓乙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直到白靈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再度睜開眼睛爲止,她的眼睛極美,只是此刻卻帶着深深的憂傷之感,在看到自己被樓乙抱在懷裡之時,竟然禁不住的哭了起來。
樓乙好生安慰一番,才讓她止住了哭泣,並告訴了她一個消息,那便是當初害她全族上下慘死的鬱風族,已經全部被自己給帶回來了,等候她的發落。
白靈的眼神瞬間變得憤怒起來,攥着拳頭便從樓乙身上站了起來,之後便向着虛樓船方向走去,此時風暴猶在外面肆虐着,絲毫沒有要停歇下來的意思。
白靈此刻憤怒的臉,與這狂嘯的颶風一般,顯得十分的可怕,可是當她來到鬱風族被關押之地後,見到的卻是老弱婦孺聚集在一起的樣子。
在她的印象之中,鬱風族是非常蠻橫霸道的族羣,可是眼前的這羣人,他們的眼神充滿了畏懼之色,而且人數爲何只有這麼點,且她記得鬱風族是有老祖坐鎮的,那是一位非常強大的神靈境強者,似乎只差一線便可入始。
可是現在鬱風族只有一位被封了修爲的神靈境強者,而它們的族長卻變成了一位年輕人,此刻對方的態度極爲謙卑,正帶領着全族之人向其跪拜,等候她的發落。
樓乙邁步來到白靈身邊,對方不解的看着他,樓乙將鬱風族這些年的遭遇說了出來,白靈丟下一句咎由自取之後,臉上的憤怒之色,卻不知不覺的散去了。
她眼睛望向那些婦孺之輩,便想到了當初自己家族那些死去的無辜族人,這些是她仇人的族人,但卻也是家族罪責的承擔着,白靈知道它們是無辜的,是因爲家族的錯誤行徑而受到了牽連,她的內心開始糾結起來。
樓乙並沒有爲鬱風族說過一句好話,他想看看白靈最終會如何抉擇,若她說仍要報仇,那麼此刻跪在此地的鬱風族,不管是否無辜,終究都會難逃一死,即便不是由他親自動手,但他也許會對白靈另眼相看,因爲仇恨會矇蔽人的雙眼,會在內心滋生憎惡的種子,一旦它生根發芽,那麼便會影響其心智,最終釀成巨大的災禍。
但白靈最終還是讓他放下心來,她對自己說道,“讓它們留下來吧,爲自己族人犯下的錯誤進行補償,若它們不知悔改的話,再行處決也不遲!”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