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峰坐電梯上了五樓,但是他發現病房的氛圍與醫院一樓一樣的詭異!
父親肖承宇與岳父景天陵只是冷冷盯着他,誰也不說話,只是就這樣冷冷盯着他,眉心緊蹙,目光冷冽。
景靜則安靜躺在病牀上注射麻醉,用她渙散不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閉上眼睛。
“景靜。”他示意醫生開始準備手術事宜,自己則朝妻子的病牀走過來,用他的大手握起妻子柔白的玉手,放在脣邊,愧疚注射着牀上的妻子,“等你一覺醒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堅持住。”
景靜似乎聽到了他暗啞低沉的聲音,兩排緊閉的睫扇動了動,似乎在點頭,然後徹底的進入麻醉狀態,身體逐漸的失去了知覺。
待到景靜被推入大手術室,站在手術室門口的肖承宇和景天陵這纔回頭盯着風塵僕僕的肖峰,揮退了身邊所有的人,冷斥道:“景靜在進入手術室之前,在一樓大屏幕看到了你和外面女人那骯髒不堪的一幕。雖然你只是一個背影,沒有露臉,外面的人並不能認出你肖少的真面目來,但是我相信,這是你給景靜手術的‘最好’禮物!你一直在刺激她,加快她的病情惡化!”
這一番斥責與喝叱,已經足夠讓肖峰意識到剛纔發生了什麼!
他眉頭深蹙,目光幽暗,歉疚的看了父親和景天陵一眼,轉過身去接聽電話,“說!”
如果視頻的事件是真的,那麼到底是誰主導了這一切?又爲什麼偏偏在白姬兒出現在一樓大廳的時候發生了這一切?
這一段視頻被曝光,明顯是一場別有用心的預謀,讓他始料未及!
“少爺,您終於回國了,剛纔的視頻已經被調查出來了,那是一段您在白姬兒住處的監控視頻,有人在白姬兒的住處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所以……”
“她現在去了哪裡?”肖峰冷聲問道,高碩身軀往前走動了幾步,離開手術室的範圍,眯眸盯着黑漆漆的外面,“替我約見韓虔。”
“好的,少爺。”
肖峰則緩緩放下耳邊的手機,走到窗邊盯着窗外,想象剛纔那輛與他迎面而過的黑色小車。
白姬兒明顯是被接走了,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能走去哪裡?爲什麼她不來親口告訴他,其實她利用了他,她利用約會的機會竊走了他手機上的所有機密,導致榮升內部一片混亂?!
甚至,每次與他上牀,她都會旁敲側擊,試圖從他嘴裡得到一些榮升最近的新機密,然後將這些機密高價賣給榮升的仇家,在他們之間興風作浪!
事實上白姬兒的這些手段只能用在搖搖欲墜的榮升國際,用在根基不穩的韓虔身上,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往事,所以纔會彼此相逼,互相走進對方的圈套。
但是對於他肖峰,除了那次在車上疏忽大意,被白姬兒轉走了手機上所有的商業機密,他其實對這個女人有着一絲防備,知道她不肯開燈,一定是她在她的房子裡藏匿了什麼!
有很多時候,他不想去調查這個女人的老底,不想知道她的太多事情。他只想從她這裡得到一份安穩與靜逸的感覺,每當他累的時候,他能聞着她的髮香,安靜的入睡。
他能感受到她那雙溫柔的素手輕輕拂過他身體的每一份悸動,只要看着她那雙清泉般透亮的眼睛,他就會想象她安靜坐在教室裡聽課的模樣。
她給他的感覺就是一朵白潔無暇的花朵,雖然聰明靈巧,在商業才華橫溢,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但是他更希望她能坐在大學的教室,繼續完成她的學業,不要每天打扮得風姿妖嬈,穿梭在每個男人中間。
她放在書架上的那幾排書,便是她在大學留下的最美好最遺憾的那個夢,書裡夾雜着她與母親的照片,鵝蛋形的臉龐白裡泛着粉紅,如出水芙蓉般水潤晶瑩,乾乾淨淨,那就是她學生時代的模樣,眸子清澈,光澤盈盈恰似花瓣上兩顆晶瑩的露珠,彎成兩個月牙;笑容清純秀美,似一朵迎着三月朝陽帶着露珠盛開的桃花,文靜又聰穎。
他注意到她的學歷是研究生在讀,但爲什麼沒有繼續讀下去,而是被學校開除,這個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現在,他必須要把她與韓虔之間的關係徹底的調查一番,查出她的真名,知道她的過往!
——
白潔離開了醫院,帶着這份韓虔賜予她的羞辱,決定提前離開這裡。
但是有件事她想得太美好了,那就是在她製造了這麼多混亂之後,腹背受傷的韓虔又豈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此時車行至那夜深人靜的沿河大道,閉眼小憩的白潔忽然聞得一聲槍響,隨即車身一沉,車窗‘砰’的一聲碎裂,一顆子彈陡然穿過她擡起的手臂,疾而猛的深深嵌入她的血肉之中!
如果剛纔她沒有擡起這隻手臂,這顆子彈射中的將會是她的腦袋,而不是胳膊!
她早該預料到,她在接下來的每一分鐘時間裡都會遭遇暗殺!對方早已用紅外線狙擊槍瞄準了她的腦袋,一直在鎖定目標,所以她剛纔閉着眼睛似乎感受到了這個對準她太陽穴的紅點,飛快的擡起了她的胳膊!
這刻,她咬緊玉牙趴在座椅上,玉額上冷汗直流,等待着外面的槍聲過去。
掩護她的那幾個保鏢已經下車去追擊了,在暗中保護她的那幾個人也無法阻止紅外線狙擊槍對她的暗殺,只能根據槍聲的方向進行追捕,一路追蹤這些韓家派來的殺手。
事實上,這些殺手確實是韓虔派過來的,只不過,韓虔的目標是抓活的,然後將白潔拖入草叢,讓這個他厭惡之極的女人遭到輪殲,讓她伺候更多的男人,不斷的用這種方式去羞辱她,凌遲她……
但是此刻,當韓虔派來的這些人兵分幾路引開這些保鏢,疾步向這邊跑來之後,卻發現車胎被打爆的小車內空空如也,剛纔躺臥在這裡的女人竟然不見蹤影,座椅上留下了一大灘血!
“追!”幾個人立即循着地上的血跡轉身往沿河大道跑去,卻見那白潔捂着受傷的胳膊早已經爬上了護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縱身一躍,飛快的跳進了那濁波翻涌的秦華江。
江水很深,渾濁不堪,直通大海,白潔也許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這江水吞沒,永遠的淹死在這條大江裡,但是面對韓虔的暗殺,被這些人包圍輪女幹,她只能選擇跳江,躲避那些密集的子彈。
‘噗通’一聲,她的身子栽入江中頓時沉了下去,江面上,則依然有子彈對準了她,將水面擊出無數的水花。
而水面上,猩紅的血正隨着水波一圈圈的擴散開,是白潔身上的血,岸上的人無法確定她到底中了多少槍,但是他們可以肯定,今晚只要他們圍着這條江去追捕她,他們就一定能抓到這個女人,或者是找到這個女人的屍體,成功完成使命回去覆命!
在如今的法治社會,持槍暗殺是死罪,僱傭他們的這個人更是知法犯法,揹負上人命,所以他們只有一次的機會去完成任務,速戰速決,絕對不能失敗!
——
依舊被滯留在孤島上的古妤又在樹屋裡度過了寧靜的一天,一家三口住在在這個小屋裡,兩人第一次這樣一起照顧兒子,給兒子餵食,教兒子學語。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她與慕夜澈去海邊散了步,坐在海邊,看着火紅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沉入海平面。
那種美好,彷彿他們就住在太陽的王國,離那些夕陽是那麼的近,那麼的觸手可及。
而最關鍵是,這裡只有蔚藍的海面和碧綠蔥翠的海島,沒有城市的高樓和喧囂,也沒有汽車與尾氣,更沒有那些煩擾的事,一切是那麼安靜和美好,讓人的心境與這藍天和大海一般,廣袤無垠,看不到邊際。
古妤發現這幾十個小時相處下來,她是第一次這麼平靜去面對慕夜澈,既沒有恨,也沒有厭惡,只是在火紅夕陽中靜靜看着他,彷彿回到了最初與他一起騎馬相親的時候,對這個溫潤如玉男人僅是有好感,但不是愛。
此刻,她望着海風中的他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海面,“這次回去之後,我希望我們做朋友。”
慕夜澈則回頭看她,用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目光深幽,卻看着她沒有說話,將她的手逐漸握緊在自己的掌心。
其實他的直升機在幾個小時前已經到達這裡了,搜救人員已經全部趕來了這裡,但爲了與她多相處片刻,他只能讓他們從海島的另一個方向登島,等待着明日啓程。
他很喜歡與她在這裡與世隔絕的感覺,所以在回去之後,他除了會讓相離島成爲他們的私人島嶼,也會把這裡劃爲他們的度假之地。
偶爾,他還會與她一起來這裡欣賞夕陽,欣賞銀河夜景,也會與她在這裡過二人世界,拋開塵世的一切。
也許這一切在目前看來還不太實際,也過於理想化,但只要想起與她這裡度過的那一晚,他就能看到她的心,貪戀她的那種溫柔。
他很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之後,已經回到了從前。古妤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彷彿在看當初黛藺的慕小舅,平淡而且陌生。千帆過盡,物是人非,他們的關係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重新認識。
可是在他們共同擁有了一個兒子之後,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回到原點呢?
她不是當初大大咧咧的古妤,而是他兒子的母親,他的女人!他們的關係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平淡,她是他這輩子要定了的女人!
“走吧,馬上又要漲潮了。”在夕陽徹底的沉入海平面之後,他牽着她的手往回走,第一次感覺她的手是這樣小,結束工作之後的她是這樣的柔弱。
其實她的身姿很纖細,高挑而柔美,是個小女人,只是性情比較要強,才戴上了女強人的面具。
也許很多女人都是披着利刺的刺蝟,爲了保護自己不受傷,不得不故作堅強。所以現在的他開始有些明白,昔日的古妤不是大大咧咧,而是在她柔美的外表下戴了一張面具,保護她自己。
撕下那張粗俗面具的她,比任何女人都來得漂亮優雅,綻放耀眼奪目的迷人光華!
這纔是她真正的自己,漂亮中帶着她自己的棱角,可愛中帶着小俏皮,所以他同時也有些不明白,當初的她動作爲什麼要那麼誇張,一次次的刺激到他,讓他看到一個粗魯誇張的女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挑戰他的極限?
難道正是因爲這並不是他們真正的自己,他們都不肯敞開自己的心去發現對方的美好,不願意被撮合,所以纔在他們的心裡蒙了一層紗,不肯去接受這種被安排被撮合的結果?
“先等一等。”被她牽着手的古妤則一把拉住了他,用手撩起自己被風吹亂的長髮,回頭眯眸盯着那陷入夜色之中的海平面,“我的眼皮一直在跳,總感覺今晚的錦城市會出事。夜澈,我們有沒有辦法現在就回去?我們不能再滯留在這裡了,白潔會出事!”
慕夜澈回過頭看她,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閃爍柔和的光芒,性感的薄脣同樣勾着一抹擔憂,目光幽暗,啞聲道:“如果你想現在回去,我們可以馬上回去!但是飛回錦城市,我們需要十幾個小時,今晚應該到達不了。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在幫白潔解決了這次事件之後,以後怎麼辦?正如這次,你與我滯留在這座孤島上,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幫她阻擋每一次的傷害。對方若要傷害她,隨時都可能趁我們不備暗殺她。她應該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與韓虔糾纏,只會毀掉她自己!”
“不管怎樣,我們必須現在回去!”古妤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西裝外套還給了他,已是大步往前走進森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雖然她也贊成他的話,認爲白潔不該身單力薄與韓虔抗衡。但同爲女人,她明白白潔那種被男人玩弄傷害的痛徹心扉!
同時她也相信慕夜澈擔憂白潔,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他只是感到無奈,擔憂白潔以卵擊石給她自己帶來的致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