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朔夜狂獅

“鎮魂歌?”我忽然想起來和小貓兒分別之前曾經讓他整理各個國家幫會的鎮魂歌, 他若是一直掛念着這件事,冒出這麼一句話倒也不爲怪,可天殺呢?爲什麼他會突然提到天殺?

“你在想什麼?”不夜奴忽然開口, 倒把我嚇了一跳。

不夜奴畢竟效命於不夜城, 我對他還是不要太坦白爲好。打定主意, 我立刻換了慣常耍流氓的口氣:“我在想爲什麼分開那麼久, 你的長相和脾氣一點進步都沒有。”

不夜奴的嘴角果然開始抽筋了。

“呵呵, 不夜幽皇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下次回去覆命記得幫我跟他請安哈!”想起他裝作被點了穴,任我被天外天的凶神惡煞四人組抓去折騰,我就是無限火大, 不擠兌他還真是對不起我爬過山裝過酷當過學生會幹部砍過校內一棵樹聲名狼藉惡貫滿盈南風凌的名號。

“我所做的事情不是爲了不夜城和幽皇。”

這傢伙的腦袋一半是木頭,一半是土豆, 就算萬不得已非得騙人, 他也只不過是保持沉默由我去瞎掰罷了。他若開口, 必定是掏心窩子的實話。我搔搔頭,開始笑着追問:“怪了, 無間道在哪兒都很流行啊。既然不是爲了不夜城和小十六,那麼你又是爲了誰呢?”

不夜奴緩緩擡頭望向那黃沙的盡頭,很認真的吐出兩個字:“真國。”

原來他竟是真國安排在不夜城的內線,他這身份還真是一環套一環,有夠無間。我忽然有點想追問美姬的身份, 臨出口卻忽然遲疑, 沒再問下去。無論美姬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用意, 就讓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吻永遠埋藏在記憶裡吧。

“肉烤好了。”他從火堆上取下那塊烤成金黃色的肉, 用小匕首割了一塊串起來遞給我。

飢腸轆轆的我一口咬上去, 只覺得肉質鮮嫩奇香撲鼻。“嗯嗯,阿奴大哥你手藝不錯哎。哦, 不對,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皇焰。”

“咦?”我受到了強烈的觸動。這傢伙的身體這麼好看,連脖子的弧線都透着男人的性感,光看這名字也該是位有份量的華麗型男吧?偏偏他就生了這麼一張大衆得叫人想撤退的臉,真是暴殄天物啊。

“很奇怪?”他看見我一付扁嘴退縮的模樣立刻低聲問道,那低沉的嗓音也透着濃濃的男人味。

“嗯,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好奇。”低頭啃了兩口肉,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小聲的追問道,“是不是小時候你家大人把你丟起來三次只接住兩次?”

嘣!他腦門上明顯青筋暴突,惡狠狠的撂下一句話:“吃完睡覺去!”

嗖!我本着安全第一的思想迅速撤退。才跑開幾步忽然覺得肚子裡嘰裡咕嚕的開始胡亂叫喚,立刻悟了肚子蹲下身□□起來。難道是情毒發作?這次發作的症狀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不夜奴,哦,皇焰忽然憋着笑意開口,“那塊肉是我在雷擊現場找到的,好像是大腿。這裡沒有水可以清洗,將就架上烤了,萬一吃壞了肚子……”

我已經無法聽完他的陳述,飛快的翻過沙丘頂端。一瞬間,上吐下瀉。

十分鐘後我臉色蒼白雙腿發軟的走了回去,正看見他捧着傳說中的“大腿”啃得十分帶勁。我看見這驚悚一幕,立刻就想回去再吐一遍。

“啊,好像是記錯了。”皇焰再次努力的憋着笑意,“那根大腿毛太多刮不乾淨,也只好扔掉了。黃昏的時候遇到一隻巨沙蜥,我便獵了來烤……”

天啊,這年頭,連他這種人都會耍詐陰我了!我一臉黑線,貌似這個鐵板撲克臉以前一直都是在裝傻吧?

吃完蜥蜴肉,疲憊的躺倒在沙地上。即使有篝火,夜晚的沙漠還是冷得讓人抓狂。皇焰躺在不遠處,憑藉着多年練就的好身體很快就睡踏實了。我則是翻來覆去將身子蜷成一團還是覺得身上被寒氣吹得針刺似的痛。猶豫了半個小時,還是決定低調的去投奔那位熟睡的大哥。

靠近,擡胳膊,鑽進他懷裡,枕住手臂,靠住胸口。當年的姿勢現在用起來還是一氣呵成,一點也不生疏。

高手就是高手,我一貼近他便醒來了,身體僵硬了片刻,然後慢慢放鬆,將我攬緊了一些。我也不客氣,將手穿過他肋下,狠狠的抱緊,試圖借來更多的溫暖。那寬厚結實的胸膛和強健的臂膀洋溢着安全感,緊繃的肌肉充滿了野性和強勢的力量,真的很像一隻獅子,一隻沉睡着的獅子。儘管他屬於不好看的那一類獅子,在我尋求溫暖的時候還是有着能安撫我的力量。

“現在,你又在想着誰呢?”他低頭慢慢梳理着我的髮絲,低沉的嗓音有着天然的渾厚。他不再刻意的壓抑自己,即使是低語也顯得霸氣十足,獅子般的威嚴立刻流露於字裡行間。

“我在想,要是明天一早睜開眼,你變成超級大帥哥了那該多幸福啊。”我發自內心的說完,哼唧幾聲,睡着了。

他側頭看着我,那微微的一絲夜藍忽然擴散成海洋一般澎湃的波瀾,又是綻放在最深沉夜晚的夜藍色亡靈花那低調的華麗。一瞬間,居然有着無與倫比的高貴與桀驁。

夢裡,皇焰變成一隻火紅色的狂獅,與一隻青色的異獸慘烈的廝殺着,血的味道充斥的我的鼻腔,似乎逗引着深藏在我靈魂裡的厲獸。獅子的鋒利腳爪狠狠的刺進那隻青色異獸的胸膛,正中心臟。有一陣無法控制的憤怒海潮般襲來,像有隻兇暴的猛獸正在橫衝直撞尋找着宣泄的出口,背後生長鱗片的地方瞬過陣陣熟悉的奇癢,片刻之後變成劇痛。

獅子的腳爪猛然從那異獸胸口扯出,帶出了小半塊鮮血淋漓的心臟,它正以爲搏鬥已經結束,卻捱了那異獸兇猛的反噬。儘管它已經靈活的避開了要害,受傷的位置已赫然現出了森森白骨!

我猛然睜開眼睛,夢境中慘烈的廝殺立刻在眼前重現。此時正值深夜,皇焰對面那個青色的影子立刻就喚起了我的記憶。雪白的長髮長垂到地面,血紅色雙眸妖光淋漓,臉上覆蓋着魚鱗一般的青色的鱗片,正是那個在天殺城水晶塔上教了我狂雷之術,又幾次跑來告誡我不要摻和尋找麒麟的青色怪物!儘管胸口心臟的位置仍在血流不止,可它的動作絲毫沒有遲緩下來,好像他根本感覺不到痛楚一般。

麒麟不同於一般人,利器穿心而不死。小貓兒說過,天殺。

我立刻蹦了起來,指着他大喊道:“你就是麒麟,對不對?”

青色怪物的身形頓了一頓,血紅色的眸子殺氣縱橫:“我說過,你再牽涉尋找麒麟的事情,我只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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